第18章 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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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子茵瞪大眼睛,惊慌失措地退后两步:“怎可能?公子想多了!!!”我可没那么大胆,初次见面就觊觎你一等一的容貌身量。
“哦,那在下确实是想多了。”黑衣青年若有若无的浅笑着,低声道:“本来还想说姑娘要是有这个想法,在下——恭敬不如从命呢。”
文子茵心中一惊,脸上却似毫无波澜,云淡风轻。他调戏我么?坏东西,还故意拖长音吊胃口。
黑衣青年说这几句话时声音极小,仅让文子茵一人听到。那群少女听文子茵自称自己未出阁,又见黑衣青年露出和熙的笑容,俱都脸红陶醉。“他们不是一家三口,太好了。”
文子茵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好什么?!这人是个外表锦绣内里轻浮的坏家伙!
一个单纯的少女捧心叹道:“哎呀,这位公子的笑,让我突然想到一句诗,一笑解千愁。”
“对,对,就是这个意境。”
“要是能每天看到这样好看的笑容,让我做皇妃我都不去。”
文子茵心道:你做不了皇妃吧,不然圣旨一到,我敢肯定你跑得比兔子还快!
少女们叽叽喳喳的说笑一阵,聪儿被她们吵醒了,揉着微红的眼睛,小声道:“哥哥,姐姐,这是哪儿,我想回家。”
“可以。”黑衣青年揽住聪儿的肩膀,柔声道,“你记得回家的路吗?告诉哥哥。”
“记得记得。”聪儿开心得差点跳起来,“往前走,哥哥。”
“左转,哥哥。”
“穿过那个巷子,哥哥。”
聪儿带路,文子茵跟着他们影形不离,走到巷子尽头转弯时,发现那群少女仍在探头注视,不由暗暗好笑。世人都说红颜祸水,长得好看的男人竟也是祸水。
黑衣青年和文子茵找遍附近的大街小巷,才发觉一件事,聪儿根本不记得路,他们一直在乱走。
聪儿一脸无辜,眨巴着大眼睛:“哥哥,我记得我家是这么走呀,不对吗?”
文子茵筋疲力竭,揉着额头,苦笑道:“公子,我们这么找跟大海捞针无异,要不还是报官吧。”
黑衣青年见她满脸倦色,指着前方楼高三层的一间豪华客栈,道:“好,先歇歇,等会去官府。”
文子茵迟疑不答,黑衣青年率先抱着聪儿走进客栈,她只好也跟上去。
文子茵不太放心将聪儿交给这个陌生青年,心想着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白云客栈的大堂陈设不俗,窗明几净,有七、八桌客人正热热闹闹地在吃饭。
一个笑容满面的店小二迎上来,道:“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哪?”
黑衣青年道:“有包房吗?”
“客官请随我来。”店小二笑嘻嘻的将他们带到一间陈设高雅的包房,使劲擦擦桌子,才道:“本店是湖城三十年的老字号,招牌菜一品虾蟹煲,谁不竖起大拇指称赞?很多外地客官专程跑到湖城来品尝呢。”
黑衣青年坐下,让聪儿坐于他右腿,挑了下眉,目中隐含意味不明的光,“虾蟹煲?要吃虾蟹,当然是海边为佳,沧海的膏蟹九月肥,泸海的明虾饮酒醉。湖城为内陆,怎比得上?”
店小二一边斟茶,一边递上菜单,拍马屁道:“公子说得好!定是一位走南闯北的饕客行家。只是啊,您对我们湖城不太了解,湖城当然多湖泽,多水乡,河鲜鱼虾不比海鲜肥美,却别有一番风味。我们的一品虾蟹煲选用小而鲜嫩的河虾、软壳蟹为原料,油炸再清炖,连虾壳都能吃,最是美味不过,您试过就知道小人有没有吹牛啦。”
聪儿听得直流口水,道:“哥哥,我好想吃这个煲。”
黑衣青年看看菜谱,爽快的道:“好,来一份。再要一个姜丝鸭,一个香酥素菜卷,一个百合山药粥。”然后将菜谱递给文子茵,“姑娘想吃什么随便点,不要客气,我请客。”
文子茵瞟了一眼菜价,便将菜谱还给店小二,笑道:“这些菜够吃了。”
这三菜一粥,竟要十两银子,抢劫啊?!得,自己忙活大半夜赚的那点赏金,还不够吃一顿饭。与黑衣青年各付各的倒是够了,只是未免肉痛,生平第一次赚钱,还没在兜里踹热乎呢。
不过,文子茵擅做菜,懂医理,觉得黑衣青年点的菜还算不错,姜丝驱寒,山药温润。很适合他们。
黑衣青年拿起热茶,吹了几下,喂聪儿喝。顽皮的孩子喝一口,吐一口,吐在他的衣摆上,他也不生气,淡定的擦擦,拿起另一杯茶喝。
菜陆续上桌,黑衣青年也细心的先喂聪儿吃。
文子茵心念一动,觉得这人可能也不坏。
她慢条斯理的吃菜,小二推荐的那道招牌虾蟹煲,着实味道不错。她回家研究一下佐料火候,应该能做到□□分相似。
黑衣青年喝了两碗粥,每样菜各尝了几筷子,笑着起身,重新把聪儿抱在怀里,道:“姑娘慢慢吃,我去下官府就来。”
文子茵抬眼望他。青年明俊的眉眼看来透着善意,聪儿乖巧的搂着他的脖子子,毫无怯意。她单手支颚,轻轻“嗯”了一声,待两人走远,才反应过来:我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文子茵没有起身去追,反而闭上眼睛,坐着运转起灵力。她本来不太相信这人,看到他对聪儿十分耐心体贴,便有所松懈。万一黑衣青年一去不复返,她身上的银子不够付饭钱,得蓄力跑路。
吃霸王餐可不怎么霸气,搞不好名声就臭了,文子茵身无长物,只有一把墨玉剑和一些自制的药。墨玉剑是爷爷的遗物,不能拿去典当,药送出去,别人根本不敢吃。
文子茵体内灵力运行一个大周天,疲乏便消,运行两个大周天,灵力逐渐充沛,她睁开极为动人的眼睛,已是一片清明。
“……!!!!”
眼前一幕,却让文子茵的心脏剧烈震动,觉得不可思议。
原来,那黑衣青年早就回来了,正坐在对面,好整以暇的喝着茶。而她,体内运行着元婴之气,竟毫无察觉。
“姑娘,喝茶吗?”黑衣青年见她睁眼,笑得十分欣慰。
“不喝了,谢谢。”文子茵摇摇头。随意用手理顺头发,打算重新辫辫子。
“姑娘,请用这个。”黑衣青年起身递了把梳子给她。
文子茵见这梳子成色十分新,造型也很精致,像是刚买的,没好意思接。仔细一看,黑衣青年的头发好像重新束过,文子茵沉吟了一下,就拿过来用了,要是全新的梳子,她肯定不好意思:“谢谢。”
她心道:我刚才怎么会那么自作多情,以为这梳子是特特给我买的,幸亏没多嘴去问,不然多难为情啊。
文子茵总觉得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想问话,却问不出口:“公子,我要走了。”
还好,黑衣青年主动帮她解了这个困局,温言道:“姑娘,请稍候。我刚才带聪儿去报官,正好他父母亲也报了官寻人,户籍官便带我们过去见了,没想到聪儿竟是城西大户人家孟家的少爷,跟管家出门踏青走丢了。我已将孩子交给他父母,姑娘勿需担心。”
文子茵听他说的有头有尾,还是打算确认一下。虽然她也不知道确认不对之后,自己能做什么,这青年的功力显然在她之上。
“多谢公子告知,就此别过。”文子茵肃然起身,行礼道别。
黑衣青年早看出她的心思,不但不介意,还一副胸怀坦荡的样子:“姑娘可是要去孟府?我可以带路。”
文子茵一向不怕麻烦找上门,反正该来的,总要来:“好,走吧。”
黑衣青年闻言笑着跟在她身后,出了包房。
店小二过来送客,文子茵见他春风满面,料想黑衣青年已付过饭钱打赏,便没开口提要各付各人饭钱的事。
哎,一文钱难倒女好汉。
走到客栈门口,文子茵和黑衣青年突然被蜂拥而至的一大群人围住,指指点点,“在这里,在这里。”
哼,果然来了。文子茵暗暗冷笑。她早就准备好,见招拆招。
那群人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锦衣商贾,一见黑衣青年就作揖下拜,道:“恩公,刚才听家下人说您要回白云客栈,我赶着来道谢,幸亏来得及时,您还没走。”
恩公?!文子茵愕然,又有些郁闷:事情怎么总不按我想的套路来?!这群人不是来找麻烦的吗?到底是人心复杂?还是我识人不清?
“孟老板何须如此客气?”黑衣青年含笑托住商贾的双手,不让他拜下去,“再说救聪儿的不是我,另有其人。”
“聪儿亲口说,救他的是一个哥哥,一个姐姐,您也是我孟家的恩人。”商贾仍千恩万谢道。
“孟老板,你还是感谢这位姑娘吧。”黑衣青年笑着看了文子茵一眼。
商贾早就看到了黑衣青年身边的文子茵,以为是他的同伴,万万没想到这么一位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竟是下水救人的勇士。
“啊,多谢姑娘,您救了我儿子,大恩大德,孟轼一家无以为报,准备了些许薄礼,不成敬意,请务必笑纳。”孟老板大手一挥,下人们立刻奉上“些许薄礼”——一个沉甸甸的大木箱。
“哪里哪里,孟老板言重了。”文子茵学江湖儿女那般拱手为礼,客气道,“我没什么功劳,是这位公子救的人。”
孟轼失笑道:“两位恩人,见义勇为,救人一命是好事,别人巴不得往自己身上揽,二位却都不想承认。孟某真心佩服你们这样的英雄,都不必推迟了。”
白云客栈的掌柜伙计不住打量,食客都喝着小酒瞧热闹,熟悉湖城孟家的人都知道,这孟轼一向出手大方。
有人便惊讶地道:“这两个人真是郎才女貌啊,刚才进来抱着一个孩子,难道就是孟家小少爷孟聪?”
“我光顾着看这个标致的姑娘了,没注意小孩。”
“你这家伙胆还挺大!没见那姑娘佩剑么?”
“佩剑怎么了?小姑娘家,难道还能打打杀杀?装饰罢了。”
“杀人肯定是不敢的,就是吓唬人,她长得跟画中的仕女似的,还真能舞刀弄剑?”
“话说回来,这两人要真救了孟聪,孟轼必定万分感激,好处可多着呢,毕竟是孟家三代单传的独苗。”
“谁不知道呢?可他们都不承认,是不是傻?”
闻言,文子茵的嘴角抽搐了好几下,决定收下那个大箱子。
一个家仆打扮的老者匆匆跑进白云客栈,喘着粗气叫孟轼:“老爷。”
孟轼点点头,那老家仆便走上来耳语几句,孟轼脸色微变,客气的向黑衣青年和文子茵拱手,道:“两位恩人,聪儿身体不适,孟某就此告辞,失礼了。”
文子茵的脚步也不如何急促,轻松地拦在孟轼前面,道:“孟老板,小女子略懂医术,若不嫌弃,我跟你瞧瞧聪儿去。”
孟轼自然不会相信一个少女的医术,甚至对她是否救过孟聪都半信半疑。黑衣青年信誓旦旦,他也不好当面质疑。她花容月貌,开朗恣意,人中龙凤一般的人品,不像出自寻常人家,请去自己家里坐坐倒也无妨。
孟轼到底是商人,待人接物十分圆滑:“甚好,甚好,恩人说哪里的话,孟某求之不得。”
文子茵信以为真,开开心心的跟着仆人,坐上孟府马车。
车厢内部的宽敞雅致,居中放着一张上好的檀木小案,还有点心清茶,几个坐垫。文子茵推开坐垫,直接盘膝而坐。
车帘再次被人掀起,那个好看到令人发指的黑衣青年弯腰走进车厢,默默坐到她身边。
“公子,你怎么来了?”文子茵诧异道。随手拿起一个坐垫,抱在怀里,悄悄的挪开一点距离。避免与青年靠太近,压迫感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