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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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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手给我。”

若归抬起头,看到她的头顶多了一只匀称修长的手,在暗夜暗林的衬托下分外显眼,是她身边唯一的亮色。顺着腕骨向上看,黑色绑带交叉缠绕在手腕上,肩上搭着一块儿不知道什么动物的皮毛制成的披风,毛茸茸的裹在脖颈周围,让他的下半张脸都陷在皮毛中。

那人头上戴着大毡帽,两侧护耳紧紧扣着脸颊两侧,下端与皮毛连成一片,几乎裹住了整张面庞。又兼在黑暗之中,若归并不能看清他的样子,只能看到他明亮的一双眼睛,正认真的盯着她。

“把手给我。”见她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却没有动作,他将手又向前递了一分,重复道,“这儿太乱了,我先带你离开。”

周围是很乱,到处都是人声,也到处都是人影。陪她上路的护卫们在奋力拼杀,不时有沉闷的重物倒地声;马儿早已经挣脱了车架,却侧卧在地上嘶鸣着挣扎;还有刀剑相碰的清脆声响、树叶摇晃的簌簌之声、喘息声、痛呼声,交杂在一起。

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她本来很是害怕的。在林中突然冲出一队举着大刀的匪贼的时候,在月灯扑向一个大汉抱着他的腿叫她逃的时候,在被盘虬的树根绊倒在地的时候,她甚至连被枝桠挂住的披风都解不开,只无措的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脑袋里面一片空白。

可是这个人突然出现,甚至都没有露出正脸,只用他与周围的慌乱格格不入的、温和又平静的声音和坚定又认真的眼神,就让她莫名的信任他,平白生出了一股勇气。

若归把手递到他的手中,他一用力,轻易把她拉到了马背之上,正圈在他的胸前。

若归的披风被从她的身上拽下去,牢牢的缠在枝桠上,没有了披风,若归只觉得夜风刺骨,身上一片冰凉,但是他用胳膊环绕住她握住马缰,他身上的温暖立刻包围了她,一冷一热交替之下,竟让她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好像感觉到了她的战栗,那人胳膊仍然虚虚环着她,却向后挪了挪身体,避开与她的接触,对她说了声“失礼”,之后一夹双腿,马儿听话的“嘚嘚”跨开四蹄奔跑起来。

那人骑术极高,灵巧握着缰绳,左避右躲,绕开石块、树根、散开的箱子和倒在地上的人,很快就带着若归到了林中空地的边缘,飞速朝着树丛外冲去。

“拦住那匹马!”

一片混乱中,若归听到有人遥遥呼喊。她心头一颤,细白的手指无意识捏紧了缰绳,靠他同样持着缰绳的手更近了些。

冲着他们来的刀剑明显变多,马儿的步伐也乱了起来,若归偎在那人的怀里左摇右晃,忽的听到一声大喝,她惶惶抬头,正看到一柄大刀当面砍下来。

若归惊叫一声,两手松开缰绳死死抓住那人的左臂,侧过头紧紧闭上眼睛,等着大刀砍过来。

却没有感觉到预想中的疼痛,只有一阵气浪扑来,若归额前的碎发晃动了几下,重新搭在她的脸侧。马儿又跑了起来,她的右边身子感到一阵凉意,身后的人右手似是放开了缰绳,她能感觉到到那人的手臂正大开大合,左挥右挡,不知道在做什么。

在那些匪贼突然从树丛里冲出来、二话不说就大下杀手的时候,若归着实是被吓了一跳。在她的人生中,还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再加上长兄才刚刚离开,自己的队伍又被冲散,周围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甚至是商议的人,她一时间很是回不过神来。

而现在,有了一个人在她身边。他们虽然素不相识,但那人温热的身体就在她身后,坚实的臂膀虚虚环着她,莫名让她有了依靠,带给了她极大的勇气。

“没事儿的,没事儿的,不要害怕,你不是一个人,有人跟你在一起。”

若归喃喃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双手抓他的左臂更紧,眼睛小心翼翼的睁开一条缝儿。

并没有想象中的大片血色,却有一道剑影在她眼前闪烁。若归楞了一下,睁大眼睛,偏头看过去,发现黑衣人右手稳稳持着一把长剑,挟着气势左右劈砍,无人能近前来,硬是杀出一条血路。

“一会儿就好,害怕就闭上眼睛。”那人留意到若归的视线,边对若归说着话,边挡住又一次攻势,反手抽开举着刀砍来的人。

“我不怕的。”若归盯着他,不想让他分心。怕自己的声音太小他听不清楚,又大声冲他喊,“我不怕!不害怕!你杀!我不害怕!”

黑衣人眼睛弯了弯,虽然没有说话,剑却挥的分外潇洒。

若归看着他,好像真的不害怕了,她觉得,有他在这里,那些人也没有那么面目狰狞了,甚至前路也没有那么黑暗了。她不用自己绞尽脑汁去拼命逃生,她会很安全,没有人可以伤害到她。

“坐好了。”

那人双脚用力一磕马肚,马儿突然加速向前冲去,若归身子往后一仰,整个人跌进了那人的怀里。她的背随着马儿的律动轻轻撞他的胸膛,好像还能感受到他大臂坚实的肌肉随着颠簸一紧一松。

若归感觉脑子晕晕乎乎的,也不知道是骑马晕眩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喧闹声渐渐远去,夜风呼呼的拍在脸上,若归的头发披散下来纠缠在眼前,让她看不清前面的路。春夜风凉,她的披风被留在了那片小树林中,只穿着单衣坐在飞驰的马上,温暖消散的很快,更觉阴冷渗进了骨子里。

若归又受了惊吓又吹了冷风,正浑浑噩噩的,不知道他们走了多久,才感觉黑衣人一紧缰绳,放缓了速度,慢慢停了下来。

“刚刚情势紧急,也未顾得及姑娘体弱,多有冒犯。”那人动作潇洒的跳下马,又回转过身,把手再次伸到若归面前。

若归愣愣的看看他高举的手掌,又愣愣的盯回他的眼睛,一下子就撞进了他清亮的眸光中,移不开视线了。

他的眼睛可真好看啊!

若归的脑子里只剩下了这一个想法,甚至连他举着的手都忽视了个彻底。

“嗯?”看若归木木的坐在马上没有动作,那人有些疑惑,还以为自己表达的不够明确,抬了抬胳膊,把手举得更高了一些,示意若归可以扶着他的手下马来。

“喔……”若归的脑子缓慢的动了起来,动作僵硬的举起手,狠狠拍了拍自己冰凉的脸颊,努力唤回自己的思维,又缓解一下被吹僵的面部肌肉,这才把手搭在他的手心里,借力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可是应该是在马上冻了太久,腿脚都有些僵硬,虽然有黑衣人帮忙垫着力,若归跳到地面上还是脚腕一软,“嘶……”的痛呼一声,整个人冲着大地扑去。

黑衣人应该是没料到若归会忽然向下栽倒,握着若归的手下意识的用劲儿上抬,想要拉住她下坠的身体,但是只是把若归向下倒的身体掀了个个儿。若归本来是以趴倒的姿态摔下去的,被他的用力一拽,腰肢一扭反而向后仰去,最后小腿和脚掌叠在大腿外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像一只傻呵呵的鸭子。

若归呆呆的眨眨眼,又眨眨眼,抬头与黑衣人大眼瞪小眼。

风簌簌吹过,一人半弯着腰站着,一人以扭曲的姿势坐着,两人的手拉在一起,却久久都没有人说话。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黑衣人“扑哧”一下,轻轻笑出了声。

“姑娘可还好?”

这下丢脸可丢大了!

若归哭丧着脸,心里却恨恨想着,真想把头埋在胳膊里不出来了。可是转头思索,自己怎么说也是五姓高门、陇西李氏的嫡出女儿,绝对不能堕了自家的风范,不管在什么境遇下,都得保持端庄大方才是。

若归努力回想着大姐姐平日里的优雅做派,提起嘴角,挂上一抹淡淡的微笑,一句话也不说,只挺直了腰,轻轻从他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交叠搭在膝盖上。

这一整套动作她自觉做的很是传神,却听到那个黑衣人又笑了。他的笑声从护耳里传出来,闷闷的,笑完以后才轻咳一声,向她说道:“地面寒凉,在下还是扶姑娘起来吧。”

若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保持着鸭子一般的坐姿,有些手忙脚乱的起身。心头又是懊恼又是急切,想要解释一下,刚一张口,却急切到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惊天动地的咳嗽起来。

若归本来是想要在这人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留下一个好印象的,但是出师不利,接连丢脸,她觉得自己在他眼里想必已经无礼又粗鲁了,带着满眼泪花,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咳的。

就在这时,若归忽然感觉一件毛茸茸的东西从天而降,裹在她的身上。暖意重新回到她的身体里,她低头一看,正是他的毛皮披风。他头上仍然戴着围的严严实实的大毡帽,身上却只剩了一件黑色的劲装,挺直的站在她身后。

“姑娘可有去处?家住附近吗?”

若归擤了擤鼻子,颇有一些自暴自弃的感觉,反正脸都丢光了,还能更糟糕么?

她把神志晃回来一些,没回答他,却是瓮声瓮气的开口问:“你把衣服给了我,那你呢?你冷不冷?”

好像没想到若归说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那人愣了一下,声音里仍带着未散去的笑意:“姑娘放心,我习武,这几步路不算什么。姑娘可有落脚之地?”

若归缓缓摇摇头,又缓缓抬头看着他,眼睛里一片迷茫。

“还有没有接应的人?”

若归又缓缓摇了摇头,可怜巴巴的盯着他。

“那……有没有什么另外约定的会面地点?”

若归怔了怔,认真的想了一会儿,还左右环顾四周看了又看,努力想辨认一下这里是哪里,最后还是长叹了口气,低下了头:“我家不在附近,我长兄刚跟我分开,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也没有约定什么会面地点……”

她说谎了。

说了一点点谎。

其实长兄刚离开不久。今日天气不好,天黑的分外快和早,再加上他们白天并不着急赶路,才导致他们没能在天色暗下来之前按计划赶到附近的镇子里落脚。天光黑下来以后,长兄带着人到前方探路,她这才落了单,被那群贼匪盯上了。

不过她还留在后面,长兄不会走的很远,这边的动静又如此之大,长兄一发现情况不对,定然会立刻折返回来的,想来应该用不了太久就能找到她了。

但是……

若归的小心思蠢蠢欲动,她是真的挺想再跟这个人多待一会儿的,至少……在长兄回来前,她想跟他待在一起。

那人沉默了下来。

若归心砰砰的跳,她并不擅长说谎,生怕自己露出破绽叫他发觉,又怕他嫌她麻烦回头就上马离开,急忙上前两步去抓他:“你别丢下我,这里好黑,那些坏人说不定一会儿就找过来了,我一个人在这里害怕。”

边说着,边努力让自己显得更可怜无措一点。

阿娘说过,她用软软的声调和水汪汪的眼睛恳求别人的时候,没有人忍心会拒绝她的。

黑衣人却好像不吃她的这一套,只是看着她没有丝毫回应。就在若归想着是不是还需要挤几滴眼泪出来时,那人终于开口了:“那在下只好将姑娘送回刚刚的树林里去了。”

刚刚的树林?

那个死了人的、刚刚才拼死逃出来的树林?

若归不敢置信的抬眼看他,觉得这下子眼泪真的要掉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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