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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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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新娘子过来啦!”

遥遥传来热热闹闹的吹打声,洋洋喜气弥漫在整条街上。临街楼肆俱门窗大开,行人们纷纷向两边避让开来,站定在路边眺望着喜乐传来的方向。近几月,洛郡已经办过好几场婚事了,今日这一场却无疑是最为引人注目的。

“咦,不是说嫁娶之事不得用歌舞迎娶吗?怎么今日这……”

“嗨,你也不看看今日是谁家迎亲,彭城王怎么能跟一般人一样?更何况,”那人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彭城王是王上的左膀右臂,这门亲事可是我们王上亲自赐婚的,当然要给接下来的几位王爷开个好头呀。”

“老话说,烈女怕缠郎,看来这英雄也怕痴情女啊?任彭城王怎样英武才俊,李家姑娘总是得偿所愿了呀。”

说话间,新郎的亲迎队伍已经迤逦而来。当头一人,身穿正红镶玄色宽边的喜服,头戴高冠,阔袖迎风,腰间坠玉,倒是不像北地的精悍男儿,反而和南方的士族子弟不无两样。在峨冠博带的映托下,本就长了一副好样貌的彭城王更是卓尔不群。

难得的是,不同于别家新郎多意气风发地向大家拱手致意,彭城王在喧闹的队伍中却是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被簇拥在正中的新娘轿车,再心满意足的回转,眼中的笑意仿若就要满溢出来,更是引得围观的姑娘媳妇们羡艳不已。

“这李家姑娘可真是好福气,之前她爱慕彭城王爷爱慕到满城皆知,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闲话,可结果怎么样,人家还不是风风光光当上了彭城王妃。啧啧,看咱们王爷今日红光满面,一路上还一直挂心着新妇的样子,我看那,对那李家姑娘也未必没有真心!”

“谁说不是呢,这位李姑娘的气运啊,还真是强求不来。虽说李家也算是士族望门,可是再怎么说也是汉人,想嫁给咱们鲜卑王族那是万万不能的。谁知道,王上一纸诏令要咱们的贵族与汉人世家通婚,嘿,这不可能的事儿还就这么成了!”

“你们听说了吗?这位李姑娘可是彭城王殿下亲自向王上求来的呢!我可是听人说了,王爷在殿上向王上久跪不起,定要王上允他娶李姑娘才起身呢。依着我看,指不定呀,是王上心疼弟弟,这才特意下了两族通婚的诏书,有意成全也说不准呢!”

这种痴情婉转的情节最是能唤起大家的共情,何况还是鲜卑王爷与汉人王妃冲破身份族第的缠绵纠葛,一时间,对王妃大胆追求与王爷深情回应的称赞之声此起彼伏,喧闹到轿车里的人都能隐约听闻。

若归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的前后挪动僵硬的脖子,一不小心,侧旁的珠串砸到脸上,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脸颊脖颈一路下延,直直冲进胸膛。若归急忙重新坐直,明明努力想要像其他贵女一样端庄温婉,但是却平复不了胸膛里那颗砰砰乱跳的心脏,甚至连脸上的笑容都没办法控制了。

近几月,若归总是感觉自己像是在梦中,一切都不那么真实。仿若是在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冷嘲热讽的堂表姐妹们,纷纷前来向她道贺;把她看管在家中的父亲,亲自为她掌眼嫁妆;而那个人……

那个在荒野外挺身相救,在长邕城下挥斥方遒,在广平与她道歉,又在洛郡与她道别的人,要娶她了。

正想的出神,轿车忽的停了下来,外面喧哗声更甚,连鼓乐也更为响亮了起来。

若归猛地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连忙挺直了腰背。刚把喜扇举得更端正一点,就觉眼前一亮,层层叠叠的纱帐被掀了起来,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掌摊在她面前。

“四姑娘。”

他怎么还叫她四姑娘呢?

若归忽的有些生气,娇娇嘟起了嘴,只盯着那只手看,身子却是一动不动。

那人等了一会儿,见她仍是没有回应,便将手又朝着她的面前送了送,修长的食指与中指并在一起,朝着她微微勾动。本来是有些轻佻的动作,他做出来却是行云流水般好看,几乎能勾动人的心魄。

他将手递到她面前,等着她握上来,此情此景,是如此的熟悉。若归微一晃神,背景变换,又仿佛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携万钧之势,而她却狼狈万分。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对她伸出了手……

若归就很没有出息的被勾动了。

她的心跳的飞快,缓缓伸出自己的手,故作端庄的将自己白皙的指尖搭在新郎官的手心里,顺着他的力道起身挪出轿厢。下一刻,她便感觉牵着她的那只手移到她腰际,一个用力,就把她整个人都横抱了起来。

若归急忙用空着的那只手绕过他的脖颈,整个人都缩进他的怀抱里,头上华丽的流苏配饰左右晃动起来,相互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其中最名贵的那块红宝石颇有重量,顺着她行动的方向砸到他的胸膛上,荡起一阵熟悉的皂角清香味扑面而来。

若归心一软,很容易就原谅了他。

“新娘下轿啦!”

“协弟,你可要抱好了啊,万万不能让六弟妹摔下来啊!”

“五哥,你说什么呢,六哥就是自己摔了,也不会让心尖尖上的六嫂嫂摔了呀。”

“哼,他要是敢摔了我妹子,我们跟他没完!”

一阵嘻嘻哈哈的打趣声传来,在他的兄弟们之间,夹杂着她的兄长们的声音。若归从喜扇后露出一只眼睛,偷眼看去,他们其乐融融站在一起,肩搭着肩,手勾着手,十分亲密的样子。

若归含着笑意又缩回来,靠在新郎官的胸前,在喜扇的遮掩下悄悄抬眼,看见的是他线条流畅的下颌,还有系在下巴上的大红色丝络喜结。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傻笑,抬头凑近他的耳边,轻轻的问:“元协,你会摔到我吗?”

彭城王元协轻轻的笑,胸膛一震一震的,若归头上的步摇也跟着一颤一颤,发出细碎的哗啦哗啦的声响。

“当然不会。”他也压低了声音,悄悄回道,“我问过你的,你说你愿意,那我又怎么会让你摔跤呢?”

若归缩回脑袋,在他的怀里把脸埋得更深了。抿着嘴又笑了好一会儿,才复又抬头,关心的问:“元协,你累吗?”

“我不累。”他紧了紧胳膊,眼睛仍然直视着前方,却微微压低下颌,让她可以听得更清楚一些,“你累吗?今儿应该很早就起了吧?”

“是呀,”若归娇声跟他抱怨,“天还没亮我阿娘就把我叫起来了,我都跟她们说了,黄昏你才会来呢,可是她们就是不听,还把所有的簪子钗子都往我头上插,我就像万宝阁里的那个百宝架一样……你笑什么呀?”

元协轻咳了一声,强压住笑意:“很好看。”

“真的吗?”若归摆了摆头,又别着眼珠子努力往左右看,“我都记不清我都戴了些什么了。不过一动就能听到哗啦哗啦的声音,还挺好听的呢。”

感觉到若归在怀里动来动去的,只顾着晃着脑袋听喜饰轻撞的声音,手里的喜扇却已经歪到一边,眼看就要从手里滑下来了。元协忍了忍,终是忍不住出声提醒她:“你的扇子要掉了。”

“呀,那可不行!”若归急忙把扇子抓回来,捧在手心里抱好,“扇子不能掉的,喜扇落地喜气散,更何况……”

她又抬眼偷偷地看他,小声补充,“更何况,你可是要却扇的,这一步可不能省!”

“不会省的。”元协一步一步,走的缓慢又坚定。他的声音像他的步伐一样,带着能安抚人心的温和坚决,“青庐都建好了,婚仪怎么可能省掉呢?”

“建了青庐?”若归小声的重复,盯着他的下巴疑惑问道,“可是……青庐不是搭起来的吗?”

现下婚俗,婚仪需要在青庐内完成。一般来说,囿于条件的人家,扯上一些粗麻青布,直接挂在准备好的新房之外,就是现成的青庐了。若是比较讲究的人家,就会精心挑选青色幔帐,再订上一批木料,另搭一座露天帐篷出来,专门用于举行婚仪。

可是材料再怎么昂贵,也不就是一座临时搭起来的庐舍,哪里用建呢?

元协却没有解释,只是步伐沉稳,继续朝前走去。

若归对于这场婚礼的一切都抱有极大的热忱,并不想就此放弃这个疑惑。正要再问,却听头顶上传来元协含笑的声音:“我们到了。”

元协小心的放了若归下来,绣鞋落地却陷入一片柔软。若归低头,看到一大片染做正红、上绣祥纹的毛毡。毛毡铺满了庭院,铺出了一条鲜亮的路,在毡路的尽头,静静伫立着一座围着青色幔帐的庐屋。

庐屋并不算太大,却是全部用石料建成,屋顶更是搭着整块青石,青石的边缘用古朴的篆体刻着鲜卑文字,四角挂着陶制风铃,微微晃着发出清越的声响。夕阳的柔光为青庐披上一层光晕,飘扬的青色纱幔、厚重的大红毛毡配在一起,分外的和谐庄重。

若归正想眯起眼睛细看,手被身旁的人抓住,包在宽大温暖的手心里。他的手心有薄薄的茧子,并不像她的手那么细腻滑嫩,却带给她无穷的安全感。

“那上面刻的字好生眼熟……”

“是我刻的。”元协低头,正撞上若归惊讶抬起的眼神,“那是我们宇文一族的祖训,以后我慢慢讲给你听。”

若归感觉头更晕了。他站在夕阳洒下的暖色中,站在她的身边,握着她的手,轻声对她说着以后。若归忽然觉得,“以后”真是一个美好的字眼,这一切就像在梦中一样。

她下意识的更加用力抓住他的手。

“吉时要到了,行礼之后才算夫妻,”元协不动声色,反握的却也更加用力了些,“走吧,彭城王妃。”

交拜、礼成、戏新郎、闹喜房,一波一波贺喜的人来来去去,各种各样吉祥的话声尾交叠。四周终于安静下来以后,若归举着喜扇,只觉得手腕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她隔着扇子,悄声的唤,“元协?”

“我在。”衣摆瑟瑟的声音,有人在向她靠近,最终停在她身边,温柔问她,“怎么了?”

“你……你什么时候来却扇呀?”

隔着扇子,若归看不太清元协的表情,但是听出他在笑:“王妃殿下等不及了么?”

若归听出他的取笑之意,不肯认输,哼了一声:“彭城王殿下不着急么?”

“有什么好着急的?四姑娘以后就是本王的王妃了,我们是要一起到白头的。这辈子还长的很,我不着急。”

若归觉得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砰砰直跳了,心内充满懊恼:明明是她在取笑他来的,怎么几个回合下来,最后倒好似成了自己反被取笑了?

“那我自己来好了。”若归嗔一声,作势就要自己动手把喜扇从面前移开,扇柄上却忽然多出一只手,骨节修长、温和有力,阻止了她的动作。

“今日幸为秦晋会,早教鸾凤下妆楼。不敢由王妃代劳。”

那只手握在若归的手上,手指交叠,缓缓用力,带着她将喜扇移开。眼前一下子大亮,若归抬头看他,发上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摇晃,撞出细碎的声响。就在这环佩叮咚声之中,她陷进了他带笑的眼眸里,再也出不来。

滑下的床幔、元协炙热的胸膛……这一晚的最后,若归望着喜烛摇晃的烛光,看着光晕越来越小,越来越暗,最终融入了黑暗中。

有人在喊叫,风吹得树叶簌簌作响,一个声音对她说:“把手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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