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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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回去?他是在说要把她送回刚刚的小树林?那个一片混乱,说不定还有贼人在大开杀戒的小树林?
若归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盯了又盯他,发现他满眼认真,可能看出她满脸的疑问,鉴于他脸埋在大毡帽里没办法做出表情,那人还点了点头表示没错。
若归泄了气,愤愤甩开他,自己走到一边:“你最后都要把我送回去,那刚刚还带我跑这么老远干什么?留我在那里不就好了嘛,说不定藏在哪里也没人能发现我……”
她心下惴惴,莫不是刚刚她太蠢笨了,惹人嫌弃了?所以这人后悔了,才说要把她扔回去?
若归又是懊恼,又是委屈,急加上气,不用作态,声音里就不由得带上了一丝哽咽。
“姑娘误会了,”那人好像听出了若归的泪意,急忙解释,“姑娘放心,你没有去处又与家人离散,我定然不能抛下你不管,但是在下还有公务在身,带着姑娘也多有不便。我的意思是,听姑娘提到刚刚与兄长分开,想必他会回转找你,我送你回刚刚的树林附近等他可好?”
若归回转过身:“你……不会把我自己留在那里?”
那人摇头,坚定回道:“自然不会,在下定会陪姑娘等到你兄长回来。”
若归感觉心里的大石头放了下来,知道自己误会了他,不好意思的拭拭眼睛:“那……好吧,我跟你回去。”
再次回到马上,黑衣人仍是坐在她的身后,刻意的靠后避开她的身体。马儿走的悠悠达达的,现下不着急逃命,马上就能见到长兄,尤其是还有一个这么厉害的人物陪着她,让若归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甚至还有一丝丝不知从何而起的、隐秘的欢喜。
月光为小道边的草木披上一层银霜。周围安安静静,若归和那人都没有说话,只能听到偶尔传来的虫子叫声,还有身后那人的呼吸声。
若归觉得两人这样呼吸交缠,有些隐隐的暧昧之意,努力想要打破这种气氛,想来想去,还是从两人身上着手比较好。另外……
若归扣着缰绳,悄悄的想:至少我也应该问问他是谁吧?毕竟阿爹阿娘肯定是会感谢他的嘛,不知道恩人是谁怎么能行?人在世上,总得有恩必报呀。
若归很快说服了自己,暗自点头,又酝酿了一下,决定率先开口,基于现在的情形,从一个简单的问句引入话题。
“你……为什么救我呀?”
“为什么救你?”隔着厚厚的帽子,黑衣人的声音有些沉闷,但是他语气里的疑惑却清晰可闻,“碰到刚刚那样的情景,不救你才很奇怪吧?”
说到这里,那人自己笑了,“姑娘放心,不管今天陷入困境的人是谁,我都会救,并不是特意救你的。”
“我倒不是说你特意救我……”若归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觉得脸有点烧,赶忙把脸往披风的毛领子里埋了埋,自己暗暗后悔这个开场真的太糟糕了。
他让给她的披风上的绒毛蹭在脸上,有点扎、有点痒,若归心里也痒痒的,努力想着怎么能把话题引到他的身上。
“你刚刚说你有公务在身,不会耽误你的事情吧?”
不会的,只是延误几个时辰,换姑娘一条命,还是很值的。
若归已经默默预想出了他的回答,满心期待的等着,甚至连下一句的道谢都已经提前在心里组织好了。只等着他回答完,她就可以顺势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和报答之意了。
“唔,是有点耽误。”
“……”
若归的微笑僵在了脸上,把准备了好久的、已经提前放到舌尖上的话吞了回去。
硬着头皮挣扎了一会儿,若归艰难挤出一句:“对不起啊……”
两人间又陷入一片沉默。
若归内心拼命的挣扎着,在坚持问下去和就此放弃中纠结,最后,还是想要知道他是谁的心思占了上风。
她清了清嗓子,想要按照计划进行下去:“你救了我,还为此耽误了你自己的事情,真的是让我心下不安。敢问你名姓,居于哪家府上?”
那人这次却没有很快回答,连噎住她的话都没有。若归等了又等,心下渐渐忐忑起来,正想着能怎样解释一下,那人开口了:“怎么,姑娘还准备跟到在下家中不成?”
“不不不你误会了,”若归急的抬头看他,右手松开缰绳伸到他面前摇,“我倒不是……我只是想着,你救了我,我阿爹阿娘是一定要感谢你的,我长兄把我自己扔在那里,如果没有你,我就回不去了!你不想说名姓没关系,有个府称至少让我的家人可以找到你,当面表达一下谢意……”
“那估计不成,在下家定广平,离此地路程并不近……”
“你住广平城?”若归激动的一拽缰绳,马儿长鸣了一声前蹄翘起,亏得那人马术娴熟,立马松缰驭它继续向前。
若归没意识到危险,只沉浸在惊喜中,“好巧啊,我家也在广平呢。”
“哦?”那人似是没想到还能碰到同乡,有些欲盖弥彰的补充,“不巧,我正要搬到洛郡去了。”
“我祖母家就在洛郡!”若归更开心了,“我们这就是要去祖母家呢,可以一起……”
“到了。”
若归不知道他是不是猜出她想邀他一同上路才打断她的,瘪瘪嘴,看着他翻身下马,再次把手递到她面前,要扶她下来。
若归只好乖乖闭上嘴巴,搭着他的手下了马,往周围看去。
这里四周都是郁郁葱葱的树丛,在她看来与一路上见过的一模一样,但是看黑衣人的意思,这里应该就是自己刚刚遇袭的树丛附近。
这怎么能认得路呢?若归心里嘀咕。他真的也太厉害了吧!
若归站在一边,看着那人在附近绕了几圈,神奇的聚了一些小木枝,然后从腰侧拔出一把小弯刀,开始修剪上面的叶片,再把它们聚成一堆。做好这些,他又去马上的搭袋里取出火石,三两下就利落的燃起了一个小火苗。
他从火堆旁边退开,向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若归磨磨蹭蹭的挪到火堆旁,眼风却不由自主的一直跟着他动,看到他在火堆另一边的稍远处捡了一块儿平整的地方坐下,整个人都沉在枝桠的阴影里,间或随着火苗的跳动亮一些,又迅速归于黑暗中。
他被黑暗笼罩着也不开口说话,倒是让若归感觉好像只有自己一人在这里。她悄悄往他的方向蹭了蹭,非常想要与他说说话,但是看他坐下以后,双臂环胸,捡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不知道他是不是很累了在休息。
沉吟许久,若归最后还是缩回了脑袋,沉默的看着跃动的火焰发呆。
他应该很累了吧,连夜赶路,还顺手救了她这么一个累赘。不过,至少她现在已经知道他也是广平人,是要去洛郡了。他说是有公务,那定然已经入仕,让阿爹去打听一下有哪位大人出京公干就好……
若归离火堆近,还披着黑衣人的毛绒披风,整个人愈发觉得暖烘烘的,再盯着火苗跳来跳去的,意识就有些模糊了。
就在她快要沉入梦乡的那一刻,心里忽然想到:不知道一会儿能不能摘掉他的帽子看看他的样子?
他的眼睛那么好看,身姿也笔挺,想必脸也很好看……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隐隐的呼喊声。若归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发现黑衣人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正立在她的身侧,手扶在刀柄上,一副防御姿态守在她身旁,像是立在她和黑漆漆的丛林中间的一面屏障。
察觉到她醒了,他回头,用手指指了指一个方向。若归侧耳细听,隐约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诺诺,诺诺?你在哪里?能听到吗?”
“是我长兄!是我长兄!”若归急忙爬起来,向他点头,又大声喊道,“长兄!长兄!我在这里!”
“诺诺?是你吗诺诺?”
窸窸窣窣的声响越来越近,若归跑到传来声音的树丛旁边,翘首望着黑漆漆的枝桠深处,扯着嗓子大声回应着,“长兄我在这里!在这里呢!”
“诺诺!”一个年轻男子挥剑打开垂下来的树枝,从树丛中钻出来,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树丛边缘的若归,急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来,拉着她的手上下检查,“你吓死我了!没事儿吧?没受伤吧?你还好吗?”
若归本来觉得自己还好,也托那人的福没受什么伤,但是乍然看到兄长熟悉的脸,一阵委屈不知从哪里涌了上来,立马红了眼圈儿,抽抽噎噎的只摇头不说话。
李琰实反复确认妹妹并没有受伤,立马松了一口气,紧提了一路的心终于放松下来。刚想伸手揉揉妹妹的头训她几句,这才发觉妹妹身上围着的是一件明显宽大的皮毛披风。他立马警觉,把若归揽到身后,又举起了剑环顾四周。
“谁在这里!”
树木的阴影下缓缓走出一个人来。
琰实长剑一指,寒光已经逼到那人脸前,语气不善,喝问道:“你是谁!”
“长兄,长兄,别冲动,小心点,”若归在琰实身后急的直跳,伸手想把兄长的剑按下来,“我们遇袭的时候,是他救了我。”
“竟是这样?”琰实回头向妹妹确认,看妹妹点头如啄米,急忙收剑入鞘,大步向前拱手道,“我们是陇西李氏族人,途中遇险,多谢兄台出手相助,琰实感激不尽。不知兄台高姓,琰实改日定携厚礼正式上门拜谢。”
“举手之劳,不必了。”
听到陇西李氏的名号,那黑衣人却不为所动,仿若根本不知道陇西李氏的谢意有多重的分量,又或者是根本不在意。
那人只是拱手回礼,语气一如既往的柔和,没有一点儿受宠若惊或是喜出望外:“既然姑娘已与兄长汇合,在下便也要继续赶路了。只是,男子披风留在姑娘处恐有不妥,还请姑娘交还于我。”
若归楞了一下,手忙脚乱的把披风解下来,从琰实身后走出来递到他的手上。
眼看他接过就要毫不迟疑的抽走,若归连忙捏着披风不肯放手:“登门致谢是一定要的,你……”
那人抽不动自己的披风,叹了口气,抬头肃声道:“如果必要道谢,还请二位应我一件事。”
若归急忙点头,琰实也拱手道:“兄台请说,只要我们可以做到,定当应允。”
“在下职责在身,今夜我并没有见过二位,也请二位当从未见过我。”
“可是……”若归还想再说什么,琰实却明白了他的意思,立时开口打断妹妹的话,长揖到底,肃颜道:“琰实明白,兄台安心。”
又扭头喝到,“小妹放手!”
若归不甘不愿的松开手指,看着那人披上披风上马离去,转眼就不见了踪影。晚上发生的一切,好像是梦一样,那个人没告知名姓,没留下信物,就这样潇洒离开了。
当收拾好一切后跟着兄长离开时,若归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片小树林,还有已经熄灭只留下黑色烬屑的火堆,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我一定可以找到他的!
一定可以!
她已经做好了用很久很久去找他的准备,却没想到,找到他比她所设想的容易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