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第三十四节 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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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哪里,到底在哪里?肉眼看不见?雨水滴不出来?没道理的,他不过是给蛮人鞠躬的酒保,怎么会让我感到害怕啊!”
急切地后撤两步张开屏障,即便萨迪文嘴上不认,可他的畏惧却是旁人有目共睹。他为神浩完成的神迹感到憎恶并抵触。
连绵不绝的玄液不知倾倒了多长时间,在侏儒使出最后两个法术之时还隐有风平的迹象,可随侍者形匿,雨水再次凝炼。
如万根针,似千杯酒,飘飘袅袅,虚渺惘然,这滂龙润游离半空,在西林这卷画布上起舞奔放,好一场生生不息的挽歌。
「一级指示:女神之刃法术护盾即将抵达饱和临界点,警告,若护甲负载超过此限制,防御效果将有30%的额外损失。」
「最大防御范围到此为止吗?真不愧是紫色阶法术,有这么大的覆盖面积,任他出神入化也不可能在暗处伤害到我罢?」
与毫无情绪波动的拟人电子音交谈,萨迪文悬起的心肝总算落得踏实,双手死抓着法杖和魔导,生怕身旁造访一位鬼魅。
而原本以他为中心,半径约有两旗的透明护盾,此刻也顺应巫师指使呈比例地扩张规模,像一只巨大的气球般膨胀起来。
说是气球不够形象,描绘为坚固的气泡倒不失特点。护甲当真似能容纳万物的巨型泡沫,将所有触碰到的物体包容其中。
滤去树叶与雨水,排斥生物与光阴,就这样,护盾延伸为直径长达二十旗,高莫十余旗的庞大结界,萨迪文是它的主宰。
「那么,小老鼠现在蜷缩何处?天上,地下,还是我的眼前?别不出声啊,我的朋友!你难道不想拯救这垂死的恶魔?」
都说人在面临危险时情绪会产生华点,更何况侏儒手里还捏着两张底牌,他的傲慢与盲目再次展露无遗,令人为之唾弃。
虽然,他确实做出了最佳应对措施。
“再等等,再等等……”
面对无影无踪的敌人——对方甚至自诩巫师——萨迪文首先想到的,是自己有没有被幻术蛊惑,以及对方是否施展隐形?
这之后,他思忖的则是对手目的,使用幻术或变量系法术,敌人会采取哪些行动?接近暗杀还是偷梁换柱?放马过来啊!
在没有鉴别手段的情况下,巫师茕立宛若四面楚歌,却也不至于自暴自弃:起码他的心是纯净的,不被雨水和薄雾遮蔽。
这是他身为巫师的基本素养。
“却也是最好被利用的优秀品格。”
于是,萨迪文第一时间展开护盾,意图用护甲扩张逼迫神浩现出原型,同时还能将夕尔纳入监视区域,可谓是一举两得。
“但这也太顺利了……”
纵然,他并没能骗出侍者的位置,护盾的坚固也随密度的降低缓缓削弱,但人做了正确的事,总得对成果感到高兴不是?
萨迪文的注意力开始涣散,戒备陡增到极致反而疲软。
「该死的臭虫,你到底想藏到什么时候?出来啊,和我决一死战啊!你不是会施法吗?为什么,就是不肯正面交锋啊!」
自觉聪明的举动,实际消耗的是理智的耐性。护甲疾驰,怪手等候,可这种等待,却使巫师在无意义的雨水中磨平棱角。
珏天有句俗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
因为知道对手同样会使用法术,必须聚精会神地查看四周。因为了解暗处有巫师睚眦,不得不极为小心地留意风吹草动。
所谓草木皆兵,从不是枕戈待旦的结果,而是出于对未知,对黑暗的风声鹤唳。
巫师崇尚于真理的探索,热衷于解读神明奥秘的喜悦。他们本信神而不敬神,像萨迪文这种张口闭口就是神祇实属罕见。
所以,他觉得自己被愚弄,被嘲讽。特别当护盾扩张四顾,却什么也没发生的时候,他怒不可遏地嚼断了两根指头泄愤。
“人们都说等待总会有好结果……罗神浩,你想用这种方式令我挫败吗!”
你想在暗处嘲笑我,职责我不过如此吗?
「桀桀桀桀桀,可笑,可笑,可笑,可笑!大费周章却做出这种行径,说到底也不过是愚人罢了!为了让我怨恨吗?就为了证明我只是和你一样的人类吗?不管愚昧的人如何绞尽脑汁,结果是不会变的!把你假想成真正对手,是我的天大耻辱!」
双手刺入头皮,在脸颊两侧拉出十道血痕,萨迪文无法抑制地疯狂怪笑,尖利难听的话语宛若毒药,下在雨中遁入天堂。
他终归没能抵挡诱惑,挥舞幻肢露出满身破绽。
“破坏,摧毁,倾轧,凌驾,蹂躏,粉碎,践踏,女神的眷顾者绝不应该感到害怕!他们只畏惧无上的力量与永恒权能!”
放肆宣告,刻意入网,巫师的信仰之火被盲目的等待催引助燃,怪手离开夕尔娇躯,在护盾外空间狂拽肆虐,涂毒灾难。
名为格伦德尔,实乃深渊住民的吞界者之臂,其被召唤出的形体,最宽处有两旗粗细,最窄的地方也有常人的脑袋大小。
四根手指分别代表象,羊,蛛,蛙,从巫师的脊椎一点延伸形体,犹如从宝壶中的烟雾状灯神,巨大虚幻,却不失威严。
这只怪手仿佛就是萨迪文身体的一部分,在朔风中扇动,扯断猎金之网,拍倒针树枝干,只为证明它的使用者不是懦夫。
「什么都没有,哈啊哈啊,难道真是幻术不成……但就算是幻觉,我在现实中的举动也不会改变,他一定受到了伤害!」
使用幻肢肃清一切,将所有肉眼可见的物体一一扫除后,萨迪文停止狂暴,喘息着分析起局势。
尽管所学序列中没有关于幻术的记载,可凭借自身对八大学派的理解,以及对变量系法术的研究,他仍能保持清醒意识。
“大部分真实系法术会将受术者思维短暂拉扯到虚拟空间,在创造时空中,一切所见由法术效果决定,反应和现实一致。”
大意即不论在现实还是幻境,自己的行动都不会有误。琢磨出扬长避短的方案,萨迪文松开断指,面容扭曲地狞笑起来:
「也就是说,只要我一直扫荡,破坏下去,坎精就会无处可逃——啊,能像雏神圣明一样驾临领域,多么幸福的举措!」
说着,信心爆棚的侏儒跨出一步,以他为施法核心的半圆护盾也随之移动一格,宽广如圣域的结界不闻风雨,向黑推进。
接着,结界外围产生些微晃动,那是正主颤抖带来的影响。
「嘶——!」
「格伦德尔,我们前进,前进!既然小猫和老鼠都不肯露面,就让吾等化身女神的铁蹄,在这荒芜之森中推平一切……」
「歘——!」
「推平一切,覆灭苍生?你想这么说对不对?不会让你如愿的,因为你不仅丑身上也臭,建议你以后天天都要洗澡呐!」
「什——?」
「砰——!」
可当萨迪文前脚刚落,后脚还未离地之际,他的脖颈忽然被谁从身后卡住,金色光团与新鲜的血腥接踵而至,审判迟来。
不可思议。
「后面?你这……偷窃众神余烬的小贼,是怎么从,护盾以外到达这里的——?放手,放手!这是雏神赐予我的法杖!」
细弱的脖子被专业的关节技捆绑,别说巫师无能,就连灵兮在毫无防备的情况被十字锁喉,也得花上好些力气才能挣脱。
但令巫师最愕然的,当属神浩如何越过法术护盾。他明明,将所有障碍都清除了啊?
「是啊,我是斗胆偷窥魔网的败类,要不是目刃昨天才放过一次,我这就把你切成火锅原料,你还是给我乖乖闭嘴吧!」
话音坠落,气力涌动。自青色光晕中降临的魅影,开始随攻击萨迪文的动作解除隐形,神浩正咬牙切齿地挤压侏儒脖颈。
——慧法术派·阿瑞斯变量术式·青色,索托斯短距传送门发动。
他正是以猎金为触媒,凭借隐形术的掩护释放传送,才在格伦德尔幻肢的攻击中幸免于难,并最终直取萨迪文盲区而去。
“阿瑞斯留给我的法术原典,无一例外都可以用猎金充当媒介,这或许就是天意吧?”
脑海中喃喃呓语感谢上苍,神浩吃力地转动侏儒脑壳,试图把他脖子拗断。
在他寒碜的法术列表中,仅有「目刃」,「隐身」,「传送」,「召唤」四种可用,如何分配成了神浩面临的首要难关。
不,且不说分配,在获得猎金以前,他甚至从没有释放过这些法术,就连详细的法术效果,也只在脑内闪回中略知一二。
再者,因为使用过一次目刃,它的释放咒语被魔网规则强制抹消,神浩就只剩下三个法术可供选择,其中艰难不可小觑。
“目的是救回夕尔,能保护自己的小命就有够刺激,更别提把萨迪文干掉这种荒唐事了。只是嘛,那也不是不可能做到。”
还记得刚提出这项计划时,灵兮的强烈反对,可神浩依旧毅然决然地赶赴。他的思维很明确,即这么做成功的可能最高。
因为不知道具体的法术效果,神浩只能依靠法术的字面意义(隐身,传送)猜测它的功能。现在,他很庆幸自己赌对了。
右眼吸引注意,趁其不备进入隐身,在萨迪文等待之际释放传送,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没想到你真如我所愿,扩大护盾的防御范围,把夕尔也关在这透明牢笼里。啧啧,也没有耐住性子,自以为是地使用怪手,最后被我看穿了它的行动规律。和重力术一样,你没办法对法术进行微调吧?因为无法控制力道,所以你摆脱不了我。」
掷下讽刺十足的语句,神浩将侏儒优点批判得一无是处。计谋一再灵验,酒保勒紧巫师喉咙,看样子打算把他直接掐死。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咳咳咳咳咳……我对女神的热爱绝不会到底为止!你杀不掉我,你杀不掉我的!你受过重伤!」
但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毕竟自己负伤太过夸张,又连续释放了两个法术,而萨迪文却活蹦乱跳,眼看就要挣脱束缚。
矮子再怎么体弱,好歹也曾是蛮族。所以不一会儿,萨迪文拼尽全力怼开了神浩的锁喉,腰间怪手悬浮一侧,眼看就要…
「对啊,以我这幅身体当然杀不死你,嘿嘿嘿,可你别忘了,自我反击以来,什么时候出过岔子?你的魔导,不要了?」
不过,就在侏儒控回主场,操纵着怪兽幻肢准备捉拿神浩之时,后者扬了扬手里的书籍,眉宇间绽放开不修边幅的滑稽。
「什么时候被拿走的,你想,你想干什么!快把它还给我——!那不是你能碰的圣物!啊啊啊啊啊啊,把它,还给我!」
萨迪文气急败坏到汗毛倒竖,如果气势拥有颜色,那他现在一定被盛怒的红色包围。
「问灵兮借鉴技巧,好容易偷来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还啊?这一手还真不赖嘛,能从奥拉那悄无声息地偷取地图,嘿嘿。」
说着,神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开书页,手指与书页接触,口中语速如若奔涌的河川,在淅沥迷蒙的雨雾中咏唱死亡:
「鹰的羽梢,王的城堡。」
「铁的哀嚎,矢的圈套。」
「飘飘渺渺,飘飘渺渺,在岩石缝隙中苟且跳动的心脏。」
「昏睡之歌是为死者撰写的曲谱,吾指尖跃动的辉光是您永世不朽的荣耀。」
「空白,无量!」
——慧法术派·空白衡量元素术式·绯色,虚空轰炸术发动。
“感谢你,之前为我演示了那么多实用的咒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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