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是非功过后人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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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史书之上,再怎么冠冕堂皇,民间也不乏有许多传记野史,将启文三年,四年的真相记录下来。
在数百年之后,永嘉帝实为弑兄篡位的史实更是几乎被敲定了下来。
喜欢他的人,说这是成王败寇,无可厚非,千古明君岂能因此所有功绩就被抹杀。
而不喜欢他的人,则是大肆痛骂心狠手辣,篡权夺位,逼死启文帝,罔顾人伦,暗恋其嫂,甚至有证据表明,宫皇后,忠武荣亲王之死,皆为其手笔,更有勾结他国之嫌,其罪当诛。
但却也无法否认,永嘉帝在位期间,文功武治,开疆扩土,宁昭版图急速扩大,国内经济科技都极速发展,广开科举,招纳贤能,削弱世家,重用寒门子弟,朝堂官员气象焕然一新,其手腕之铁血程度,使得宁昭上下官员无不兢兢业业,几乎无人敢贪。
天子十二卫,再加一卫,着锦衣,专行督促监管百官之事,名锦衣卫。
不提后世的锦衣卫逐渐专横跋扈,滥用职权,为所欲为,名声渐败,甚至一度被废除。但在永嘉帝在位期间,锦衣卫却实实在在是悬在百官头顶的利刃,凡贪赃枉法者,即便是昔日亲信也照杀不误。无所作为,素餐尸位者,也难免遭受贬谪之苦。
永嘉帝推行新政,新政遍及了教育、军事,商业、农业、科技,百家言论等个个方面。他对百姓仁慈,但是对于凡事无碍新政推行的世家,皆是心狠手辣,以杀震之,对于以死上谏的,更是神色不变,直接叫锦衣卫拖出去,丝毫不受影响。
后世之中,不喜他之人,有人说他贪生怕死,否则为何广招天下神医。亦有喜欢他之人反驳,永嘉帝若贪生怕死,为何屡屡御驾亲征,为宁昭历代皇上所不为之事。
已有不喜他之人,称他奢侈无度,广建别院,大开运河,只为运来最新鲜的海味与诸多水果蔬菜,更爱收集各种奇珍异宝。但亦有人反驳,据记载,实际上永嘉帝的吃穿用度,比起宁昭的历任皇帝再节俭不过,甚至不足历任皇帝平均的五分之一。
不喜他之人说他罔顾人伦,暗恋其嫂,甚至几度逼迫其嫂下嫁,喜他之人辩驳,永嘉帝一生未纳任何嫔妃,死后还位于启文帝之子,纵有不伦之恋,却也是难得的深情之人。
有人说他喜怒无常,不听劝谏,唯有启文皇后能够安抚劝谏一二。
狠辣,满手血腥,手腕残酷,六亲不认,我行我素,独断专权,几乎是伴随了永嘉帝在位期间的标签,但他又是宁昭史上的皇帝,其推行的所有新政,也在之后证明了其远见,史称永嘉盛世,为再之后宁昭灭诸国,几尽一统天下的贞元盛世打下厚实基础。
而最值得称奇并且令人津津乐道的便是,对于自己的墓碑,这位永嘉帝留了一块无字碑,自己未留一字评价,尽数由后人评论。
而这些都是许久之后的事情,毕竟现在贞元帝还在韩沐清的肚子里,尚未出生,甚至随时都面临早夭的可能。
而此时的永嘉帝,钟离临修也离史书中的那位铁血大帝,让人无法评判的千古明君有着距离。
到了苏相府,钟离临修便直奔苏雪丞的院子而去。
正如暗卫所报,在院子之中喝的嘧啶大醉。
而苏雪丞,已经整整五日未踏进朝堂。
钟离临修微微皱眉,大坻知晓这是因为自己提及想要给苏雪丞赐婚所致。
说起来,苏雪丞还应当是他的,表哥。
此时的苏雪丞已经完全的斜躺在亭子之中的矮榻上,头发披散着,完全看不出昔日的一点如玉公子的风采,他的眼睛迷茫至极,就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不知所措。
却又闪着异样的坚定而又执着的目光。
“我没错,没错,呵呵,我没错。”苏雪丞一遍遍的重复着,像是在安慰自己,又想是坚定地在执着这什么。
他的目光悠远漆黑:“我没错。”
桌子上,杯盘狼藉,一杯杯的酒混合着压抑了不知多深多久的爱恨,满载苦涩划过喉咙。可是,苏雪丞想,如果他真的可以醉倒不省人事,醉到忘记一切就好了。
“雪丞。”钟离临修看着几乎是喝得烂醉如泥的苏雪丞,皱了皱眉,他从来没见过这个男子如此失态过,当然他不知当年韩沐清大婚时,他也是如此,恨不得永远醉下去,永远醒不过来,那样就不用面对眼前的现实。
苏雪丞微微抬眼,看清来者,缓缓起身,身子都是有些摇晃,行了一礼道:“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必多礼,今日我不想以君臣的身份,而是兄弟。”钟离临修摆了摆手,只是脸上略微多了几丝苦涩,什么时候,他们兄弟也变得这么生分了,是因为那个位置,还是她。
“多谢陛下。”苏雪丞直起身子,然后缓缓坐下。
可是两人之间似乎陷入了某种沉寂,都只是沉默着,并未说话。
“雪丞,我欲给你赐婚,只是因为觉得雪丞你如今已经二十有七,再有几年便是而立之年,总不能还这样,日后连个体己人和后人都没有。”说到这里,钟离临修微微叹了口气:“罢了,你若实在不愿,我有怎会逼迫于你。”他看着苏雪丞桌子上的酒坛:“喝酒伤身。”末了他缓缓道:“这还是当年你劝慰我的话。”他从西北最初回来的那短时间,根本无法接受清儿嫁给钟离临炘,而且还还有身孕的事情,白日里看似风光,夜里却日日买醉。
是表哥拦住他,告诉他喝酒伤身,而他唯有好好的活着,才一切皆有可能。
后来……一步错,步步错,尽管他其实并不觉得那有什么错。
从他因为被嫉妒冲昏头脑,因为被清儿送回来的白玉簪而痛苦不以,而使得清儿的孩子胎死腹中的时候,他就没有回头路可走。
因为一旦,某种事情有了那一丝的希望,无论是什么时候的他,就都会拼了命的去抓住。
于是,当含桃,濮祥,文玥愔等一个个站在他的身后之后,当他发觉他只有登上皇位才再有可能触碰清儿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注定。期间又过犹豫么?自然有。又过愧疚和迷茫么?自然也有,尤其是当他为了这个皇位,将以前的自己全部摒弃,牺牲了太多将士与百姓,甚至牺牲了母后,虽然在他谋划之时,并未想到母后会死,但那依旧是他一手促成的,以及钟离临炘真的在他的逼迫之下而身死的时候,在清儿的眼里充满对他的恨的时候
怎么可能不愧疚,不迷茫。
可却唯独没有后悔,只要他能够再一次光明正大的触碰,或仅仅是看着清儿的时候。
然后,他便理解了父皇。
他想,父皇至死的时候,必然是不曾后悔那样拆散了母后与忠武荣亲王的。
忠武,是他追封给老荣亲王的。
忠诚的忠,武,即是承武帝的武,也是赞颂老荣亲王多年守土安疆,无愧宁昭战神之城的武。
而在许多年前,还是那个少年不知愁滋味的修王的时候,表哥便对他照顾良多,而之后又是毫不犹豫的效命于他,比起臣子,一直以来,他是真的将雪丞试做兄弟。
哪怕,他后来才知晓,他的这位表哥,并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谦谦如玉,霁月风光,而是冥宫幽冥殿的殿主。
可他亦知,苏雪丞等了清儿那么多年的。可唯有清儿,他不能许给表哥。
“臣知晓陛下苦心。”苏雪丞缓缓开口:“臣对启文皇后也并未有什么痴心妄想。”
十七年的时间,太久了……旧的他早就记不清第一次见到韩沐清是什么感觉,而且十岁的年纪,又何谈喜欢?
只是那道光,太亮了。
在他那段完全天翻地覆的人生之后,最独特的一段插曲。
冥宫的幽冥路,并非一次走完。
他那是为了救那个小女孩,一同被冥宫的人带走。值得一提的是,那个小女孩,叫做文玥愔。
当然,那个文玥愔,是真的文玥愔,文家的嫡小姐,而并非现在这个文玥愔。
娇滴滴的大小姐,在那样残酷的环境之中,没能活过三天。
现在这个文玥愔,其实应该叫做……朱雀。
他和真正的文玥愔都属于被误抓的,按理来说,冥宫抓的基本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这样的孩子丢了也不回引起过多的注意,当然也有一些根骨较好的寻常人家的孩子,总之几乎不可能是他和文玥愔这样的世家子女,太容易被发现,而且家族观念根深蒂固,不好*。
但是既然抓了,断没有再送回去的道理。
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以为他会像文家小姐一样,被吓得根本拿不起匕首,但是却没有人想到,他活过第一场的考验。
在他拿起匕首,杀掉第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却要壮硕很多的孩子的时候,他第一次发现了另一个自己,一个似乎隐隐约约渴望着血腥的自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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