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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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强烈推荐你试试新出的巧克力可可系列眼妆，可盐可甜，绝对突显你的美貌！”
商场一楼某品牌导购timmy正不遗余力地推销着产品，他本身是个终极彩妆爱好者。
这份推销狂热也不单纯因为工作，亦因该顾客让他难得眼前一亮。
他迫不及待想把产品试用在女孩脸上——那该很有成就感。
年轻女生俏生生地坐在试妆镜前，在商场彩妆区的白炽灯照射下，光彩溢目，睫毛纤长，皮肤透亮。该是什么粉底都能hold住的好肤质。
就是太素了，她是不懂化妆吧。
只试用了一只杏色口红，timmy就想把全系列摆在她面前。
“巧克力系列还有一个钻石高光，您看，绝对少女心爆棚有没有？”
timmy打开包装，女孩礼貌睇过来，但并无回应。他便转头问一旁站着陪伴的男士，“您说对吧先生？您女朋友素颜这么漂亮，不化妆太可惜了。”
高个男生拎了几个包装袋，有服饰品牌，也有在别家买的整套白金系列保养品，该是出手大方那类人。
谁出钱就谁说了算呗，他从容改换策略，看向男子劝说。
可对方闻言却不为所动，只把目光从女孩的嘴唇移上她的双眸，手臂倚靠梳妆台，扬着眉和女孩对视，仿佛在征询她的意见。
哦，判断失误，看来还是女生说了算。
nevermindtimmy抿嘴转头回看女孩。
导购小哥距她只两步之遥，凑得有点近，小伍有些局促。
她盯着秦帅看过来的双眼，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求对方帮忙拒绝。
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口红颜色，就稀里糊涂被拉去试色。现阶段连自己是谁都不知，哪有心思化妆打扮？
“不用了，我女朋友平时在家不爱化妆。拿这个就行。”秦帅捡起小伍试过的杏色口红示意导购。
还真别说，嘴巴形状好看，抹了唇膏更精致了，刚才看她涂唇时，他有些走神。
timmy小哥是个执着的人，但也算礼貌，作为金牌导购，他不放弃最后的机会，继续劝道，“小姐，试试不买也没所谓，我很会上妆的。给你无偿化个清透的千金妆，放大眼睛的灵动，在你原生骨相基础上，增加一点肌肤的光泽。如何？”
虽感受到导购的坚持，她仍摇摇头婉拒，欲起身站起来。
没想到秦帅堂堂正正揽过她肩膀，对小哥说道，“timmylee是吧？听你说话很专业。今天她可能就想买个口红，不想化妆。下次想化，再来找你，到时别忘传点儿经验。”
他长腿前迈一步，靠近小哥善意一笑说“今天太晚了，你给她化一脸妆，我，也不方便，对吧？改天。”对timmy善意微笑，点到即止。
导购小哥被拒绝地蛮舒服，心领神会笑着称是，配合地去拿口红，带两人去柜台结账。
顾客刷卡时，只见小美女躲在高个男人身后挽着他的手臂，目不斜视。男人也是一手刷卡，另一手顾着女孩。一对璧人甚是养眼。
小哥顿时心生艳羡夸赞道，“先生，您女朋友和您感情真好。”
timmy内心os，我想的是化妆造型，人家想的是化妆耽误亲亲抱抱——单身美妆艺术家，此时受到暴击。
“阿，呵……咳，谢谢。”秦帅心中一动，尴尬笑道，随即正了正色道谢。
他装作不经意回头瞟小伍，女孩正虚虚挽着他臂弯处，脸都快埋到胸口了。这是……害羞了？
今天两人出门在外，被误解是情侣关系时，双方都自动默认。
明着说是因为关系复杂，解释不清。暗说是因二人“应该”都不排斥这个误解。
小伍本以为秦帅会无视这次误会，又呵呵一笑敷衍过去。
却没想到他最后还郑重道了句谢，闻言立刻羞得她够呛。
好傻……谢谢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还挺喜欢别人误会的？那难不成说明他……
“想什么呢？”付完账的男人两指并拢，指节轻点女孩下巴，只逗逗她就收手了，对方却吓得直接把头仰上天。
小伍心虚扬头，美目圆睁与其对视，生怕一眨眼就泄漏什么秘密。
习惯了她偶尔神经过敏的样子，秦帅也没说什么，一把揽过她走出商场。
寻了家饭店，两人吃过后便回家了。
晚上九点，小伍在客卫洗漱，门对着客厅半敞。像个猫一样擦拭洗脸也没什么避讳的。
用毛巾对镜擦脸后，她撩起额角碎发检查伤势，自己换了药。
淤紫已褪大半，只留浅浅青黄，中间的破口结痂没那么骇人了，估计再过两天，也不必上药了。
男人进来浴室到她身后，本就听到脚步声的小伍也没惊讶，带着疑问和他在镜中对视。
只见他没什么表情，垂头伸手，小心解开她低马尾的皮筋。头发散落脑后，只将将触及脖颈，浴室橙黄灯光下，发顶透着光泽。
感受到男人的十指穿过发中，梳理发梢，小伍后脑勺酥麻，心跳无故加速，她急急用手按住耳后，不敢回头，只在镜中目视他发问。成像世界的她，脸红并不明显。
“嗯？昨天不是说要洗头吗？”秦帅抬眼与她对视，也是一脸疑问。
“阿……”小伍好似恍悟，缩回耳后的手，低头整理台面上的棉棒和药水。
坐在备好的矮凳上，她脑袋后仰躺在浴缸边沿，头下是某哥贴心垫上去的毛巾。
他则站在浴缸对侧，单手举花洒，躬着身子淋湿她的头发，另一手则小心护着她头上的伤。
关掉水流，他微蹲下，挤洗发液，打出泡沫揉搓。
被指腹碰到头皮的小伍有些窘迫，伸手想要自己弄，却被挡了回去。
“你别沾手了，就当在店里洗头，享受服务就得了。”秦帅打趣道。
一听这话她又想发笑，对着眼中颠倒的脸，弯弯眼睛。
正轻搓头发的男人含着笑，抬眸看过去，两人对视了足足三秒，笑容仿佛都僵在嘴角，各自别开目光。
正当冲完水，小伍想要起身时，又被按了回去。
“诶别急，还有。”
“你们女生，不都要再上一层护发素吗？”秦帅按压旁边一瓶貌似全新的护发素，满满挤了四五泵在手心。这东西多多益善吧？
修长手指涂抹抚弄，确保每缕发丝都浸润在乳白色的护发素中。
“哥哥……以前交过很多女朋友吗？”她忍不住问出口。不然为何这么懂？总觉得对他的好奇心很多。
脆声回荡在浴室，认真护发的秦帅不由失笑出声。
“没有，这个是跟我妈学的。她开了几家美容院，她们那有发丝护理，我见她做过。”答非所问，也算直指重点。
小伍移开目光，看向他的下巴和喉结，哦了一声，心中好奇自然没被填满。
秦帅岂能不懂，他笑道，“交过两个女朋友，在大学时期。这还算多吗？”
小姑娘好不容易八卦一次，当然要满足，他补充道，“就这么两次，还留下一个渣男的名号。之后忙就更不敢多谈了。”
哦？女孩失望眼神立刻重现求知的光芒，接话问道，“为啥是渣男呀？”
她眨眨眼，轻蹙眉心打量灯光下温柔的男人，“哥哥怎么会是渣男？”
边给发丝冲水，边娓娓道来，他说大一军训时被同级女生追，交往了两个月，发觉不够喜欢，军训结束没多久就跟对方分手了。
大三又交往了一个女孩，是小一级的学妹。开始几个月还好，后来常吵架。他在大四筹备去荷兰读书的时候，女生想让他留在国内，他不答应，对方指责他不够爱她，两人分歧太大就也分手了。
“所以被叫做渣男吗？”女孩好奇问道。
“主要是因为一件事吧。大四时，我同时预备考试毕业，实习和准备出国，非常忙，忘了她的生日。”秦帅不经意说着。
“哎？全冲掉，还是留点在头发上来着？”他自插自话。
小伍摸了摸滑滑腻腻的发丝，有点嫌弃，“都冲掉吧哥哥，留着太粘了吧？”
说完不忘点评道，“忘了女生生日，太过分了，你没哄哄对方？”
“可能刚才挤多了。”
男人注意力几乎都在头发上，他松眉轻松叙述，“哄了，吧？但做得不太好。忘了两天后，看她脸色不对我才想起来，之后道歉了，问她想要啥礼物……”
躺在浴缸沿的女孩捂嘴，几乎倒抽一口凉气。
秦帅被她的反应逗乐，点头道，“当时是挺缺心眼儿的。问完她果真更生气了，我实在不知该怎么办，就转给她一个红包，想赔礼道歉。”
小伍幽怨看着他指责，“活该！”。谁遇到这事都得生气。
哥哥的情商不会那么低吧？但凡用点心，也不会如此没品。
头发终于洗好了，男人直起腰，低低谓叹一声，学理发店那样包好，双臂用力稳稳将她扶起来。
女孩手扶着头上毛巾，眼神保留了些埋怨，这是非要把故事听完了？
“说完全不懂她心思，也不准确，可能当时是刻意不懂吧。”
“这样看上去是挺渣。但我当时真没时间和精力付出在陪伴上。也许就像她说的，只关注自我发展，不够喜欢。”
“还好后来出国了，没继续浪费她时间。”秦帅多年来，头一次忆起那段经历，也算有点感悟。
他把女孩带到主卧椅子上，站着帮她擦拭头发。
小伍沉浸在讲述里，顾上不好意思，只听故事发呆。
“分手后，对方情绪低落了一阵。刚好她和之前那个，和我相处两个月就分手的同班女同学联系上了。”
“两个女生互相治愈，聊得还挺开心，愉快地给我起了个外号叫渣男。忘了对象生日，还敢补发红包这事儿，大三大四两个年级很多人都知道了。我常被兄弟用这事开涮。”
秦帅嘴唇轻勾，好像说得不是他的丑事一样。
他拿起电吹风给小伍吹头发，叹道护发素这东西还真挺好使，头发丝儿柔顺听话。想给小伍看看，可主卧这么大，唯独缺了面镜子，那个什么镜桌的。叫梳妆台吧？
两人都各自出神沉默放空。
头发半干，小伍忙示意他停下。
“行了哥哥，累了吧。让它自行晾干吧。”
秦帅闻言顺势单膝蹲下来，打量她的头发，摸着温热该不会感冒。他用毛巾轻攥发尾水珠。
“所以之后你这么多年不恋爱，是因为怕被叫渣男吗？”她不解问道。
哥哥该比几年前成熟多了，现在这么会照顾人，遇到喜欢的人，应会懂得用心呵护伴侣。
跟女人比起来，男人被标签影响的后果，不会太过深远。
就算自私、坏透了的“真渣滓”，生活里都不愁再找，更何况是秦帅这种上学时因不成熟、不长心闹出的外号。
他轻笑呼了一口气，发现女孩担忧的目光。
“当然不是，这几年没遇到合适的人而已。人家说得没错，不够爱时确实很难全力付出，不该互相浪费时间。”
“等我遇到真正喜欢的人时再说吧。”
女孩低头若有所思，心里莫名不舒服。
她好像懂了些东西。自从出事醒来后，她的胸前就空了一个洞，什么也填不满，因缺失安全感，惶惶而不可终日。
她想寻找修补的方式，但眼前这个男人，从出现的那一刻便能使她心安。
他的关注，他的笑，他的照顾甚至爱抚，像一砖一瓦一样修补着内心空洞。
但好像这些又不够，到底如何才能满足。
头发已经干了，可他依旧用毛巾揉擦着。回想过去让他思路更清晰。
真正喜欢，全然付出，恐怕说得就是当下的秦帅。
蹲下擦干她的头发，他只想看看她的脸。
秦帅伸手从床上拿出预备好的小盒子，打开后是一对小巧简洁的银色耳钉，里里外外被他擦得洁净闪亮。
不顾女孩陡然睁大的双眼，他把柔顺发丝捋过她耳后，小心翼翼把耳钉穿过那小小耳洞。
小伍抓住他手腕，一脸疑问。她刚才没看到他买首饰啊。
“这耳钉是我本来就有的，以前大学时我也穿过耳洞，不过有一次摘下忘带了几天，就闭合了。”他回握女孩手腕，带到他右耳边。
小伍定神一看，他的单侧耳垂上的确有个不易察觉的淡痕。
她配合地侧过脸，让他帮戴另一边，同时伸手碰了碰他右耳上闭合的痕迹。
秦帅耳边一阵酥麻，端详眼前带上银钉更显俏丽的脸庞。
往事如云烟，回顾过去他觉得自己从前是挺二缺的。
被叫渣男，没什么可屈。
如今为了眼前的女孩，他多管闲事在黑暗中跳水救人，带她治病，不怕担责任也要领她回家。
甚至工作繁忙，也记了一天她昨天说要洗头，还惦着她耳洞再不穿钉就该闭合了。
只因，她可能需要他。
看来现在的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只是个深陷情网的“渣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