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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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舟大楼十六层，星河（游戏研发运营）事业部。
李子叫住匆匆走过自己工位的秦帅。
“老大，昨天你交代我的，这期社区用户意见汇总。我和小小一起分了优先级，刚发到了你的邮箱。”
“好。”秦帅手掌一勾让李子跟过来。
两人走到最外侧靠窗的办公区，巨大的l型办公桌，两边几乎等长。
两台电脑屏幕并列中间，一个下面连着各种设备，小型游戏屏幕和手柄，另一台相对简洁，只有鼠标、键盘。人体工学椅在旁，秦帅没落座，弯着腰快速敲击键盘。
“分析呢，没有？”他侧过脸看向李子问道。
“暂时没出，估计最晚下周一你能收到。”李子手拿打印出来的文件补充道，“阿，我怕你周末想参考，提前发给你。下周不是要开会？”职场人惯性的狗头保命，外加证明自身工作价值。
秦帅起身看向窗外，傍晚余晖插入云层，渡了一道道金边。
“几点了？”他自言自语，快速抬手看表。
“六点十分。”李子脱口而出，他正对着办公室墙的数字时钟。
秦帅面有所思，手边已匆匆收拾东西，交代着，“你和小小继续做分析报告。周末能发我最好，帮我微信通知团队拟定下周二开会，让大家提前准备准备。”
“美术、程序策划、数据组。”他补充，“运营部门相关同事也通知一下。”
这次《明日之争》的大型升级后，反响不错，问题和反馈也层出不穷。
游戏发行了三年多，正值鼎盛的发展阶段，这部游戏是让星河事业部快速崛起的王牌，所以维持热度依旧是他们的工作重点。
《明日之争》是秦帅从开始就参与策划和研发的“亲生孩子”。
李子起初通过校招，进了程序部实习，锻炼一段时间后，慢慢负责一些系统数据管理。
秦帅偶尔会安排他去运营部跑腿。虽说是小事，但游戏的开发和运营两个重大环节密不可分，作为新人，多了解部门之间的关系也没坏处。
他拿起包，站着补充道，“只国内的，国外运营团队暂时不需要。不确定就问，别瞎通知，知道吧？”
虽说有意识栽培，但新人办事也会出现一些让职场老司机觉得匪夷所思的差漏，其实主要还是经验不足和双方沟通问题，外加新人有时因“怕问”而不懂装懂。
当然，李子的优点之一就是脸皮厚，经常追着秦帅问问题，虽有点烦但也确实好沟通。
一看他手里的打印件就是给自己的，秦帅伸手要过来，扬着下巴赞许一下当是告别，抬腿就往门口电梯走去。
“诶诶诶，老大！这就又下班了。着急回去陪小伍？”李子急忙跟上脚步，两人边走边聊。
不驻脚步的秦帅点头默认。今天薛阿姨有事请假，小伍自己在家。
“那你等我一会呗，我也想去！”李子快步跟在一旁，一脸期待。
一听这话，他顿停了步伐回望过去，皱眉叉腰好似不解。
“你去哪阿你去？”
“你家啊！看小伍啊！”单纯大男孩伸直脖颈提醒他。
今天是周五，大家都穿着随意。男人穿着卡其色亚麻短袖衬衫和牛仔裤，身形挺拔，长臂一伸，拿着文件夹的手好似要把李子往后推。
他冷笑一声道。“还去我家？去什么去，赶紧把工作给我做完。”
转身走向电梯，可男生并不放弃，还在他身边跟着。正值晚饭时间，陆续擦身而过的同事不断向秦帅打招呼。
他没管李子，就当这小子跟着下去溜达一圈吧。反正他今天不可能让李子上车跟自己回家。
“为什么啊老大，我都好几天没见小伍了，想去看看她。工作我拿回家做呗，你这几天不都是这样？”李子大方跟进了电梯，随手摆弄脖子上的工作牌，有点不满。
“让她安静会吧，我们家现在不欢迎任何男的。”他随手按了b2按钮，去地下二层的食堂。而后站正身子，严谨补充道，“除了我。”
智舟公司淮海总部食堂伙食好，在互联网圈也算出名。正值饭点，秦帅打算打包些饭菜回家，转了半圈，他在一间叫“简食”的中餐买了三菜一汤。
李子陪他转着，也打算买点晚餐上去吃，两人又说回了工作。
“有个小事儿，这几天发的文件，邮件标题都太乱，项目，细节和时间分隔开标清楚。我怎么说来着，标准化。”秦帅在等餐厅打包，敲了下柜台玻璃，对李子说道。
他不是李子直属上级，直接分配给李子的事本就有限，遇到偏差之处就提点一下。
“哦，知道了老大。刚巧你昨天跟我说过，我就没写全，以为你知道呢。”男孩随口解释道。
“习惯是靠养成的，你这要是在别人手底下，做不好，谁惯着你？放以前石总眼皮子底下，实习生一旦被发现没条理，就收拾收拾等着走人吧。”，秦帅接过阿姨递过来的纸袋。
起初进公司，他就加入了最老的银河事业部工作。“银河”是公司淮海部，从创立伊始就存在的元老级事业部，旗下管理运营当时最老牌经典的两大游戏。
那时他的顶头上司是制作人石建洲，现已调去彭城总部，做副总裁了。
严苛的石总很赏识秦帅，招他时就认为他既有统筹领导才能，又是海内外对口专业毕业，有技术傍身，是个可全面发展的人才。
石总升调前，总部欲组建一个新的“星河工作室”，正在公司内部招贤纳士。
虽说只是工作室规模，但他依旧大力推荐秦帅去新的开发团队历练。结果自然没令他失望。
看好的年轻人几年内连升几级，从系统、执行策划升到主策划，再到公司最年轻的游戏开发总监。
《明日》大热后，星河“工作室”也正式晋级为星河“事业部”。在智舟网游，三个城市的总部，二十几个事业部中，他和其代表作都算小有名气。
组建初期，星河的一把手，其实是智舟互联网公司的前竞争对手，“梦联游戏”前副总裁汪辉。当时的汪总在“梦联”倒台前早早联通好下家，看似是降级跳槽，实则是想借星河制作人之位做跳板，彻底进入智舟。
《明日》初见成果后不久，汪制作人就升调到总事业群做高层管理，兼任星河的制作人，但其实他人都不常在淮海。
也因星河事业部旗下只一款游戏，所以后来就全权交由秦帅（开发总监）和运营总监协同管理。
因此，他顶着的正式头衔是秦“总监”，而不是秦“制作人”。但实则秦帅的职级和工作权利，要比其余中小事业部的总监们大一些。
秦总监忠言逆耳，年轻男生点点头，口中答应着，“知道了老大。我就在你手底下干不就得了？”
紧接着又不甘心地问道，“那我啥时候能去看小伍？”
话题又兜回来了，秦帅一脸无奈问，“不是每天都告诉你她的进展，有什么担心的。怎么，有别的想法？”
李子愣了一秒，慌张在身前摆手，说当然没别的意思。
看秦帅好像只是开了个玩笑，没理他就朝着餐厅中间咖啡柜台走去，他有些不服气地追上，“哥，不是我和你一起救的小伍吗？我关心她不是应该吗。”
“虽然小伍只叫你哥哥，但我也把她当妹妹看待啊。你保护欲也太强了吧！就算是你亲妹，我去拜访下不行吗？”
小李子理直气壮，继续不知死活道，“你放心，就算她以后回家了，还会记得你的恩。你差不多是她的再生父母了，肯定比亲哥还亲，没人抢你的地位。”
男人面色如铁，懒得瞧他，留步在咖啡厅前的甜品玻璃柜，点了一个草莓瑞士卷。
一猜就是给小伍买的。男孩没点破，顺手也买点快餐凑合当晚饭，他指指甜品冰柜最下层的三明治，刚要扫码付款。
秦帅冷嗤，斜看了眼说，“天天吃这些凉的。趁年轻，你就祸祸吧。”
虽没什么好气，但还是给他点了杯热咖啡，合并付款了。
拎着袋子走向电梯，跟在身后的男生又跃跃欲张口。
他深知李子这人，抽风时磨磨唧唧，他沉吸一口气打断，“昨天孙警官来电话，打听小伍病情，让我们去市局一趟。”
“礼拜天一早，我要开车带小伍去嘉余二院，找两个专家复诊，下午去警察局配合调查。”
“你呢，该收集的数据收集好。我回去问问她，如果行…下周开完会，下班来我家吃饭。”
“周二开完会就周二来，周三开完就周三来。so,安心工作。”结尾四字，他一字一顿地说清。
身旁跟屁虫刚喜上眉梢，秦帅指着对方说道，“最后。要是再敢说，什么狗p亲哥亲妹，什么再生父母的。你小子就等着挨收拾吧。”
“不会说话！老在人眼前乱晃！闹心。”
“走了！”
电梯门开，他在地下停车场那层下去了，临走前狂吐槽李子几句，没给他好脸。
李子全当他是周末事多心烦，干眨眨眼，一脸糊涂。丝毫没把他的怨气放在心上。
小伙子提着三明治和咖啡，直接上了16楼，走回工位。
对面的文案策划姚小小坐直叫住他八卦问，“老大又提前走了？”
李子取出晚饭，坦然点头。
小小站起身，拉把椅子坐在李子身边，边吸奶茶边狡黠笑着分析，“老大肯定是谈恋爱了！”圆镜片上闪出智慧的光辉。
“咳咳……”
男孩急着说话差点呛到，“什么啊，不可能。你懂什么！”
老大不就是乐于助人，救人家女孩一命。
再说，他亲眼看老大签了责任书，小伍是失忆无身份人员，这不开玩笑吗？
“不是谈恋爱，那就是，即将投入爱河。”
“否则一个工作狂怎么会突然连续几天急着下班？估计接女生约会之类吧……”
姚小小端了桌上的咖啡递给他，斜嗔他一眼回呛，“我懂什么？你个母胎solo的程序宅男，又懂什么？
李子喝了口咖啡，稳定心神——好像有点蒙了，又好像有点悟了。
回忆秦帅种种反常，李子双目瞪大，两眼发直。
突然记起自己曾经嘚瑟说的话，譬如嘲笑秦帅岁数大，让他俩像亲兄妹一样相处，还有秦帅是女孩再生父母之类的话……
耳边回放老大刚才的警告“再不会说话，你就等着挨收拾。”
小李子感觉颈后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