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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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春节，实验高中只给高三生放十天假。
今天是放假第一天，清早起来，小伍洗了个澡，对着镜子猛吹头发，直到耳旁发丝柔顺蓬松。
在衣柜中挑了件橙黄相间的毛衣背心，内搭乖乖的娃娃领白衬衫。
套上显瘦的微喇叭牛仔裤，瞧着腿上的肉肉藏了个七七八八，勉强“显得”笔直可爱。女孩这才满意地登登跑下楼。
爷爷坐在餐厅桌子上看报纸，鼻间飘过一阵洗发液清香。隔着老花镜对孙女“哼”了一声，语气有些怨斥，“冬天一大早洗澡……”
“伤阳气，对吧爷爷？哎呀，我又不是天天洗。”
不想被抢了话，老人摇了摇头，继续看报纸没再管她。
“叩叩叩——”
奶奶在院里练功，听到门响连忙穿过厅堂开门。
“哟，小林老师来了，吃饭了吗？”看到来人，奶奶欢喜得眯起眼，颇有种岳母大人看女婿，怎么看都顺眼的意味。
林沐风向爷爷奶奶礼貌问好，坐下陪小伍吃早午饭。
饭后两人上楼去给小伍补习，一早起来就很兴奋的女孩，拉着他的手跑上楼，只给一楼堂屋丢下一句“奶奶，午饭不用叫我。”
爷爷奶奶对视一眼，各自心领神会。
虽相信孙女有分寸，但这丫头是不是太主动了？
快到中午，奶奶洗好一盘水果端上楼。敲门进去前，听到林沐风在和小伍说，英语提升空间已经不多，现应把更多精力放到数学上。
“选择要快刷、多刷，错题本就不要总结了，对于现在效率不高。大题有不会的随时发我……”
“打扰了，高材生。”
年轻男女不约而同回首，奶奶正笑盈盈地端着一盘深紫色葡萄。
“沐风阿，辛苦了，你高考完还要辅导小伍。”奶奶一番客气。
“不辛苦奶奶，她好，我就好。”林沐风接过果盘，回头看女孩回道。
一句并不幽默的实话，逗得奶奶颧骨升提，心满意足地下楼去了。
小伍眼睛比葡萄还亮，狡黠问他，“真想靠我，做菟丝花？那阿木这聪明的脑袋岂不是浪费？”
实则心知肚明，两个人之间没有谁靠谁，只有互相成就。
林沐风也没接她的玩笑，凑近把她刚要放到嘴里的葡萄叼走，顺便偷啄某人嘴角。
小伍慌忙捂嘴，吓了一跳，奶奶突然进来怎么办。
阿木知她所想，随意拍拍她的齐刘海说道，“刚来过，所以此时风险低。”
真不愧是清北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出身，给个亲亲都讲究风险。
两个人决定休息一会，小伍把椅子挪到最近，靠着他吃水果。
“英语基本能上130了，保持就好。别花太多时间，她不敢找你麻烦。”林沐风嘱托道。
小伍乖乖点头，“张老师早不找我麻烦了，就像没发生过那件事一样，都一视同仁。”
“不过，再说我什么，我都不会难受了。爷爷说，人这一辈子，不能因外人眼光逼死自己。”她捏起一粒葡萄喂他。
林沐风握住女孩手腕，摇着头移回到她嘴边，让她自己吃，“知道你会调整好。”
他沉默片刻说道，“我只是不能接受，有人用我来伤害你。”
小伍嘴里鼓鼓满满的葡萄，心中也是一样，酸甜满涨。
她紧紧环着他手臂，靠在他肩头，谨慎说道，“二模后，我看了下参考分数线，能够得上彭山大学……”
“以前没走艺术生的路，现在想想，还是想学设计有关的专业，最好和视觉艺术相关。我不适合学术研究，对创作类工作还算有些爱好。”
彭山大学前身是清代末就建立的暨山学堂，具有悠久历史。是省内排名最靠前的大学，名号在全国也算响当当。
实验中学年级排名150-250名的学生，虽不是尖子生，但也成绩优等。这部分人中，每年有八成都会选择去本地的彭山大学。
如果考去省外，例如首都和淮城的大学。牺牲掉一些跨省分数后，要不多多少少会掉半档，要不就是够了省外顶尖大学的分数线，却进不去想学的专业。
极少部分能去省外理想大学的，也基本上是填志愿和录取，都十分精准和幸运的。
况且彭城也是南方最先发展，集现代科技和传统文化于一身的一线城市。
至少有一半年轻人都受家庭影响，认为留在彭城比在省外拼搏更容易。
当然了，尤其是家中“有底”的年轻人。
对于小伍去哪上大学，两人都秉着开放的态度。林沐风不想给小伍压力，即使内心深处是希望她去首都陪他的。
“学设计，首都传媒大学怎么样……”他轻蹭她的发顶，低声问道。
“首传去年分数线大涨，我的分搞不好只够他们最低分……”
小伍何尝不知他的愿景，否则早就告诉他了，也不至于拖到现在才开口。
她努嘴咕哝道，“可你知道吗，彭山大学是全国第一个建立设计学院的学校……”
况且按全国排名来看，彭大不比首传低。设计专业具有特色的前提下，彭山大学是最佳选择。
林沐风也不想小伍在18岁的年纪，就用爱情决定人生走向。如果有谁需要妥协，那他会先来想办法。
“那就先把目标定在彭山。像之前说的那样，毕业后你在家，我就回家。”
时代变迁，世界变小了。只要都在国内，就不愁没法相处。
得阿木支持，小伍底气更足了。爷爷奶奶年过古稀，她不想长时间离家在外。
未知的世界很大，她可以趁年轻多出去玩。但若要生活，她还是喜欢留在彭城。
“我现在只盼你赶紧考完，暑假回来，能天天见到你就好了。”林沐风与她耳语，紧盯女孩侧颜，外人面前的高冷男神，突然显得有些委屈可怜。
小伍垂眸默认，她何尝不是这样想的，为了阿木，整个高中时期，她都迫切想要快点长大。
“休息完了，继续吧。”林学神一旦确立目标，当下回归正题。
高考生压力缠身，憧憬未来时颇有干劲。可面对现实里成堆的习题试卷，立刻就萎靡了。
她双手合十卑微哀求，“再休息一会吧……”
“不行。”林老师语气严正，小伍望着卷山，丧眉叹气。
不料他转眼改了主意，“除非……”
话音刚落，葡萄粒似的眼睛仿佛又成精了，等待下文。
男生凑近她脸旁耳语，小伍听得认真，绯红血色爬上两颊。
耳边话毕，她佯装淡定，开始讨价还价，“一分钟换五分钟。”
“可以。”对方答应地太豪爽，直觉告诉她，你上当受骗了。
不管了，小伍拿起桌上保温杯，猛灌一口水壮胆，倏然向对方凑近。
在两人只有10cm左右距离时，她起了羞意，减缓速度试探靠近。两唇相触之前，女孩胆怯停住了，闭眼吞咽了一下。
林沐风不管她是怕了还是单纯想浪费时间，羊入虎口，没有再送回去的道理。
温冷干燥的修长五指，轻滑而下，按住女孩柔顺短发，两唇相贴。
“阿木……”
“嗯？”他应着她，趁机啄上唇珠。
“10分钟？”她眼角晶莹，蹙着眉，口齿不怎么伶俐地商量。
“嗯。”
又是一声简短低沉的答应，他好像招架不住她的撒娇，轻易就认了。
小伍把双手搭在他的肩膀，继续靠近。
他一如既往洞悉她的需求，一手轻按她的头发，一手扶着她的腰，轻轻施力就带动转椅滚轮向前，直到两个椅子底座相碰。
小伍小心翼翼地含住他的薄唇，睁眼凝望他的眼睫，神情有些恍惚。
他总是那么远，在遥远的清北，在学校礼堂，在隔着人海的校门口，在门外张贴的优秀毕业生介绍。
可他又总有办法出现在她眼前，走到她身旁，抱着她。像现在一样，近在咫尺，唇齿相贴。
她心头微颤，赧然闭眼，伸出舌尖舐了下他的下唇。
林沐风倏然一顿，意识到某人的主动试探，唇边那痒好像直接沁到了心里，他轻颤着出一口气，侧过脸，嘴边带了些凶狠地向内探。
口腔被侵入的小伍刚想躲闪，可下一瞬对方聪明地让出空间，勾起舌尖，引她想要更多亲密……
小伍沉浸其中，一时忘了呼吸，忽地听到门外楼梯有脚步声，她猛然睁开双眼，看到阿木镜片后的眼依旧紧闭，好像不管不顾了。
急得双耳通红的她，慌忙推开双手锢着她的林沐风，大口补充空气。
“……”
“这……也就30秒，那再休息五分钟吧。”
林沐风正了正眼镜，一脸正经低头看表说道，完美掩饰了年轻的燥热。
门外脚步声并没靠近房门，小伍心虚地端起果盘吃起来。
刚才的吻好像是葡萄味的……
……
元宵节一过，林沐风就要回首都了。
高三生已返校一周多了，小伍忙得脚不沾地。好多天没见他。
白天上课还不察觉，晚自习，教室里一片寂静，难免心里空落落的。
盯着一道错题，走神盘算着，阿木明天要走了，今晚至少要通个电话。
晚上十点多，放学铃声响起，操场一片漆黑，只有高三楼的灯还亮着。
一声声不知是劳累还是放松的叹息此起彼伏，同学间也没什么精神聊天，都背上包，三三两两走出教学楼。
刘美娇刚陪小伍取了自行车，姐妹俩拖着脚步朝着校门口踱。
倏然花椒看到了什么，她绷直胳膊，狂拽小伍校服袖。
垂头走路的小伍懵然看向好友，花椒一改方才疲劳之态，正对她使眼色。
小伍蓦然抬头。林沐风站在校门口，双手抱着臂，歪头看着自己，嘴角带笑。
冬日微冷，男生穿着卡其色棉夹克，脖上松松缠着浅绿白格围巾，挺拔地立在路灯灯光下。
周围一群穿着校服的高中生穿梭而过，他显得比往日成熟。
“哇哦，好帅，好温柔！这是来接女朋友放学吗，我的妈呀，我要疯了小伍，快去阿！”
花椒在小伍身旁疯狂念经，忍住尖叫的冲动，有些控制不住手力，向前推了闺蜜一把。小伍不自觉飞窜了出去，一个踉跄后慌忙站稳。
“林师兄好呀，来接小伍？”花椒一脸姨母笑。
磕cp果然能给枯燥生活注入一丝生机。羡慕嫉妒闺蜜甜甜的爱情，但花椒没有恨，她坚信她的春天也会在高考后来临。
越是看到人间充满爱，就越觉得在人间的辛苦奋斗是值得的…
林沐风点头打了招呼后，花椒自觉退场，临走不忘回头挤眉弄眼。
顾不得旁人观望的眼光，小伍开心极了，抬头看着他绽开笑容，路灯映照忽闪的双眸，柔和的光虽冲不散她眉间疲惫，但这一刻，冬日也温暖如春。
“累吗？”林沐风把围巾摘下，套在小伍裸露在外的脖颈上，随手接过自行车。
女孩脖颈乍暖，她把小脸埋进围巾，嗅着令人镇静心安的温凉木香，自然依偎在他身边点头。
按照惯例，这条围巾注定要被她扣下了。每次离别前，互相都要留点东西，以供睹物思人。
走到小路上，终于人迹寥寥，林沐风骑上车子带着她。
小伍坐在后座搂上他的腰，靠他背上，多想定格此时，希望这一刻延续地久一点，再久一点……
可惜学校离家太近，10分钟车程，即使慢骑一刻钟也到了。
老宅巷子口拐角处，小情侣紧紧相拥。
“我明天的飞机，今晚见到你就安心了。”林沐风的侧脸贴了贴小伍发顶低声说道，“下次再见时，你就自由了。”
也许是因离别而伤感，也可能是高压时期心里脆弱，小伍突然鼻腔酸涩，贴着他的外衣瓮声瓮气地应着。
立刻感知到她的脆弱，他心疼安慰，“宝贝别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林沐风摩挲着女孩后背鼓励她，“你的未来就是我们的未来，我的宝贝最勇敢了，对吗？”
“阿木……”她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紧抱着他不放手。撒开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抽泣保证，“我，会，好好努力的……”
只是没你在身边，好难。
感受着可怜女朋友的无助和伤感，林沐风竟眼角微酸，捧着她小脸，把不断涌现的眼泪擦干。
他自己高考时也没这么难受过……
男生用心哄着，“我当然知道你会努力，你是最棒的，要有信心，知道吗。”
他躬身贴近女孩耳边说，“相信我，我比你还急。一想到你结束考试，我就迫不及待……”
小伍破涕为笑放开林沐风，打了一下他肩膀，又搂了上去。
再咬牙坚持三个多月，拿个好成绩，她就可以彻底放松，好好谈个恋爱了。
顺势接住她的搂抱，看到心爱的人伤感后重振了些精神，男孩终于松了口气。
路灯下，他捧起女孩的脸颊，认认真真地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