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与骄阳相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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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陆可可还算个小花旦，怎么可能屈尊抢一个群演的角色，一定另有目的。
之前顾斯年说他要去这所电影厂，听叶临川的话，陆可可又是靠着蹭顾斯年的热度火起来的，或许……
叶行舟连忙摇摇头，试图把脑子里顾斯年的身影甩出去。
不可能，这顶多算个热门电影而已，像顾斯年那样的影帝不可能来。
况且顾斯年会来，叶临川就不会安排他去参演这部热门电影了。
叶行舟拉住激动的叶临川，示意他冷静：“木已成舟，再争下去也没用，之后再找机会吧。刚才他不是说还剩一个普通群演吗？”
一听这话，群演导演立刻松了口气，连忙陪着笑献殷勤：“对对，正好还剩一个，我这就带您去群演化妆间，给您剧本！”
见到叶临川没有阻拦，群演导演逃似的带着叶行舟走进群演化妆间内。
化妆间不算大，但却站着百十余人，忙忙碌碌。
还没等群演导演向叶行舟介绍情况，就被化妆师拉走，说是一位露脸群演嫌露脸时间少，要改剧本。
顺着目光看去，单独的隔间内，一个二十岁左右，淡妆浓抹的小姑娘跋扈的坐在化妆椅上，享受着周围人的吹捧和奉承，与其他对化妆师低声下气的群演格格不入。
想来这就是抢走他角色的那位小花旦——陆可可。
想着这群演导演是指望不上了，叶行舟刚想找人问问情况，一打量四周，却发现他已经成了众矢之的，不少人盯着他窃窃私语，不少人目光里都带着嘲讽。
毕竟整个化妆间内，突然插进个戴着口罩和墨镜的群演，搞得好像架子很大似的，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愣着干什么，快来化妆，时间不多了。”
身后，一道细声细语的男声传来。
叶行舟回过头，少年坐在化妆台前，原本白净的脸上满是不小心粘上的廉价化妆品，修长的手指间夹着各种道具。
知道少年是看他不知所措，替他解围，叶行舟听话坐在少年身前的凳子上，摘下口罩：“谢谢。”
“谢什么，都是同事。看你刚来，我就多说几句，别惹陆小姐，想混下去就跟那些导演处好关系，少说话多做事。对了，我叫阿九，你呢？”
叶行舟摘下墨镜，化妆镜上，阿九的表情错愕。
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张脸，五官精致，棱角分明。一头黑发低调沉稳，白皙的皮肤与粉唇对比鲜明，鼻骨与眉宇间那玉洁冰清的气质浑然天成，这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
可那双眼，却是妖冶的异瞳。
右眼漆黑黯然，左眼则是摄人心魄的幽蓝色，就像是星空，充斥着星辰的星空，与骄阳相悖的星空。
这样一张脸，阿九身为化妆师，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多动一笔，都是对美的亵渎。
幸好，这次他只需要把叶行舟化的丑一点，符合群演角色的要求。
长相这么好看，肯定受父母喜欢，名字应该也不会像他一样随便吧。
“尼古拉斯·赵四。”
叶行舟话音刚落，阿九又愣住了，等他回过神，叶行舟只觉得阿九看他的目光里，多了一层怜悯。
阿九发现他说叶家二少爷了？
不可能，出国这几年他的变化不小，头发也染回了黑色。
身旁化妆椅上的群演，盯着叶行舟的左眼：“你是异瞳？”
“不是，左眼瞎了，这是义眼。”
叶行舟随口回答，没想到那群演直接笑出了声：“瞎了一只眼睛还想当演员？空有一副好皮囊有什么用，连眼神戏都不能演，屁都不是！”
那群演得意洋洋的看着叶行舟。
叶行舟捕捉到了他眼底极力隐藏的嫉妒，他没有转头，而是转动双眼，对上那群演的目光：“廉价义眼的确不能转动，但这不是廉价义眼。”
“别理他，他就是嫉妒你长的好看，单纯想贬低你。你无论怎么跟他解释，他都有歪理。他说你不能演眼神戏，可他连眼神戏是什么都搞不懂，演技都不见得比你好。”
阿九手上化妆的动作不减，连眼神都懒得给那群演。
那群演身旁的狗腿子急了：“王哥的演技可是得到过群演导演的认可，打算专门给他安排个角色，谁敢说王哥没有演技！”
一听狗腿子这话，那被叫做王哥的群演脸上难堪的神色顿时喜笑颜开，得意洋洋，趾高气扬的指点起叶行舟：“像你这种空有相貌的花瓶，也别混娱乐圈了，早点找个有钱的阿姨吧！”
“对了王哥，我今天看到这人在电影厂门口，从一个橘黄色跑车上走下来，怕不是已经找到了！不然我看，他连群演都当不上！”
此话一出，整个化妆间哄堂大笑。
随着时间推移，笑声越来越小，直到化妆间内鸦雀无声。
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什么。
另一个群演颤抖的声音，打破安静：“我记得，今天在电影厂门口的橘黄色跑车，只有一辆。”
“那辆车，是顾影帝的……”
一瞬间，所有人看叶行舟的眼神都变了，好像他是什么豺狼虎豹，要将他们生吞活剥一样。
顾影帝的那辆车，据说没人能上去，就算是经纪人，也只在紧急情况才能坐上。
媒体一直猜测，这辆车有什么特殊意义。
而眼前这来路不明的少年，居然坐上了那辆车。
一想到他们可能嘲笑了顾影帝的人，他们就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
谁能想到一个小群演背后关系这么大，这要他们之后怎么在娱乐圈混！
现在道个歉，还来得及吗？
直到这时，王哥还在强撑着镇定。
一个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小演员不可能认识顾影帝，绝对是他们看错了。
可表面上，他还是和其他群演一样，小心翼翼的低着头，打量着叶行舟的脸色。
看到众人这模样，叶行舟皱起眉头，心中烦躁：“别看我，我跟顾斯年没有任何关系。以前没有，现在没有，未来也不会有！”
为什么即使到这里，他也会和顾斯年扯上关系？
三年前不是已经一刀两断了吗！
说道最后，他声音猛地加重，几近嘶哑。
众人被这一声吓到，连话也不敢说，老老实实坐回位置，继续化妆。
化妆间安静的只剩化妆品碰撞的声音。
好不容易恢复冷静的叶行舟，痴痴的看着化妆镜中的自己。
相貌和几年前出国时已有不少区别，和当初意气风发的叶二少爷不同，现在都他更成熟，喜怒不形于色。
可是一旦听到那个名字，他素来的冷静不复存在，各种情绪翻江倒海涌上心头。
没过多久，阿九就化好妆。
叶行舟看着镜子中灰头土脸的穷书生，气质与刚才的他天差地别，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会化妆的恐怖之处。
抬头看向阿九，阿九却一脸无辜：“我已经尽力了。
“好了，别看了，快跟着那些群演，一会群演导演会告诉你们需要干什么。”
在阿九的帮助下，叶行舟跟着群演来到拍摄现场。而阿九因为放心不下叶行舟，也没有离开。
拍摄场地在宽敞的室内，背景是绿幕，十米高的小台子放在绿幕前。
他们这些群演这次要演的是，被女主从高楼推下的平民百姓。
电影中，身为郡主的女主爱上平民男主后，示爱遭到压根不喜欢她的男主拒绝，愤怒的女主迁怒于男主家乡的平民百姓，要一个个把这些平民从高楼推下摔死，直到男主答应她的求爱为止。
等男主前往现场，早已尸横遍野，他好不容易救下一个被推下的平民后，只能答应女主的求爱。
他们这些群演，要出演的就是被推下的平民，他那个露脸群演的角色，就是被男主救下的平民，只可惜已经被抢了。
为了避免出演男女主这两个大牌演员的时间，这次只拍群演摔下的画面。
看到要从十米那么高的台子跳下，不少群演腿都软了。
“没事，反正也是一闭眼的事，这个剧组的道具组从来没出过事。”
阿九竖起大拇指，信誓旦旦的朝叶行舟说道。
叶行舟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比起十米的台子，他更关注导演说的剧情。
冲冠一怒为红颜是很浪漫，可摔死的每个平民都是活生生的人，有妻儿和父母。
就因为表白被拒绝这个荒谬的理由，剥夺他人的生命，这剧本中的女主，也真是专横暴戾。
“奇怪，怎么安全绳到了，垫子还没到？道具组！”
导演不满的吆喝，却看到道具组不少人都满脸愤恨：“隔壁剧组拍戏说要借用垫子，拿回来的时候全坏了，根本用不了！”
导演心烦意乱的一挥手，示意道具组把安全绳安装好：“行了行了，这么点时间也找不到垫子了，就这么着吧，反正有安全绳也摔不死。”
此话一出，导演收到不少群演刀子般的目光，可群演也是敢怒不敢言。
陆可可倒是依旧笑着，就算垫子没坏，她也会用替身演员跳下去，她只负责在男主角的怀里“担惊受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