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又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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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安全绳安装好，导演回过头，扫视着众多群演。
“谁先来？”
鸦雀无声。
就连刚才嚣张的王哥，也垂着头，拼命避免和导演对上目光，生怕导演让他上去。
就这一条细细的绳子，真的有用吗，那可是十米高的台子，是能摔死人的！
他只是来演个戏，才不想断个胳膊断个腿，命可比几百块钱重要的多。
叶行舟面无表情的走出人群：“我先来吧。”
还没等他走几步，手就被猛地拉住。
回过头，阿九一脸不敢置信，语气充斥着担忧与焦急：“你疯啦？那可是十米的台子，不是一米！你知道这安全绳多久换一次吗，断了才换！”
叶行舟反手握住阿九的手，示意他安心：“你不是说这个道具组从来没出过事故吗？”
“要是万一……”
“哪有那么多万一，不去试试，就让所有人一直僵持在这里？”
见阿九松手，叶行舟忽视导演欣赏的目光，戴上安全绳，径直走上台子。
整整十米高，叶行舟走的缓慢，看着地面渐渐远去，直到走上最高处。
摔下去没有任何保护措施，只能靠着一根绳子拉住，要说不害怕肯定是假的。
但现在没时间害怕。
他一身白色粗布衣，双臂被绑在身体两侧，正对着穿着古装守卫衣服的工作人员。
导演看着表，确认准备工作完成后，开始倒计时。
“三。”
“二。”
“一……”
一阵强烈的失重感传来，风呼啸而过，叶行舟已被推下高台。
绑住手的绳子不知何时散开，他本能的挣扎着，惨白的衣袖在空中划出凄美的弧线。
“等等，这绳子断了！糟了！”
叶行舟瞳孔猛缩，只见“安全绳”从中间断开，半截绳子连接着他急速坠落的身体。
他本能的想要自救，可他除了抓出那已经断开的半截绳子外，什么也做不了。
摔下去后，他是会在病床上躺几个月，还是就此……
叶行舟苦笑一声，闭上双眼，选择接受命运。
叶家因为父亲入狱，名存实亡，他这辈子也活的挺失败的。
或许，就这样死了也好。
不知多久，失重感不再，呼啸的风也消失。
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传来，反而柔软、温暖。
只觉得有人挽住他的肩头和腿弯，将他紧紧抱在怀中。
他缓缓睁开眼，重见天日的光刺眼，但比不过眼前那张熟悉的脸。
男人身着纯黑劲装，木簪蓄住如墨青丝，容颜俊逸，温柔的眉眼间此时满是愠怒。
明明只是布衣，却穿出了锦袍龙衣的气势。
活生生就是从古代走出的意气风发的公子。
又是顾斯年。
心脏跳动的速度加快，肯定只是因为刚刚从高台跳下。
叶行舟脸颊发热，看到周围人或震惊或奇怪的目光，红晕更是一直蔓延到耳根，想要挣扎出顾斯年的怀中，浑身却早就被吓软。
这怀抱是如此熟悉，记忆迅速追溯到几年前的那一夜的疯狂。
他记不清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也忘不了顾斯年身上氤氲暧昧的气息。
那甚至是他第一次和顾斯年见面。
一旁，刚还在推测叶行舟究竟和顾斯年有没有关系的群演，脸色铁青。
这下就算他们没有关系也有了。
一旁不明真相的陆可可，看着被顾斯年紧紧抱在怀中的叶行舟，整个人都酸了。
但一想到之后她也会在叶行舟的位置，她心里这才好受一点。
没错，这部电影的男主，会由顾斯年出演。
陆可可也是知道这件事后，才会推掉当红网剧的女主角，来这里演一个露脸群演。
毕竟顾斯年在娱乐圈里是出了名的高冷。自从三年那件事后，他无论是戏里还是戏外，都从未有过暧昧关系，就连有暧昧身体接触的戏都不接。
没想到他这次居然会破例出演这部电影的男主角，陆可可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这可是顾影帝的荧幕初拥啊！
“他为什么会摔下来，我需要一个解释。”
顾斯年的声音低沉到极点，整个拍摄场地内鸦雀无声。
导演吓得满背虚汗，连忙低着头赔笑：“这场戏本来就只有群演会演，道具组就算没做好防护措施也没事，反正只是一个群演，打发打发就过去了。”
“不过您放心，我向您保证您拍戏的时候，我绝对会仔细检查！”
导演竖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的说道。
下一秒，他脸上挨了一巴掌，清脆的声响回荡在拍摄场地内。
叶行舟收回手，淡漠的看着眼前满脸不敢置信的导演，冷笑一声：“群演，不是人？”
演男女主的不能出事，演群演的死了都无所谓，这是什么三观！
他原本以为导演是迫不得已，才让群演只吊着安全绳演戏。
现在看来，导演是压根不在乎群演的命！
这和剧本中草菅人命的女主角又有什么区别？
“群演算什么人，一群跪着要饭的东西，也敢打我？这群演你不演有的是人演，滚！”
导演正在气头上，破口大骂。
从来没有群演敢这样跟他说话，更别提还打了他的脸！
至于那群满脸气愤的群演？
群演而已，骂了就骂了，没身份没背景，能把他怎么样？
屁都不敢放一个！
“区别对待？”叶行舟身后传来顾斯年的声音。
顾斯年缓缓上前，将他护在身后，寒彻入骨的目光，仿佛要刺穿导演：“这导演你不想干，也有的是人干，滚！”
叶行舟看着陌生又熟悉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恍惚。
这是顾斯年第一次把他护在身后，也是母亲死后，第一次有人把他护在身后。
明明现在的他对于顾斯年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顾斯年为什么要对一个陌生人这么好？
既然顾斯年能对一个陌生人这么好，为什么三年前他为顾斯年付出了这么多，却连顾斯年哪怕一秒钟的真心也换不到？
冷静下来后，叶行舟再次抬头望向导演。
刚还怒气冲冲的导演，瞬间泄了气，他愣在原地，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顾斯年。
导演实在想不通他到底哪里得罪了顾斯年，看到顾斯年脸上认真的模样，他慌了：“顾影帝，您刚才说的只是气话吧？这些年来我和您合作也有好几次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不能赶我走啊！”
“我怎么记得，是你苦苦哀求顾影帝出演你拍摄的剧，蹭顾影帝的热度呢？”
就在此时，一沓自愿离职的合同递到导演面前。
是顾斯年的助理小赵。
在导演接过合同后，小赵又递上一支笔，脸上带着笑：“请签字，然后请滚，顾影帝不想看到应付工作的导演。”
“这……”
导演哀求似的看向顾斯年，却能明显看到顾斯年眼中的不耐烦。
他知道要是再僵持下去，他丢掉的就不只是工作了，连忙签好字，东西都来不及收拾就匆匆离开剧组。
导演离开后，小赵冲着叶行舟一笑：“真巧，又见面了！”
整个剧组鸦雀无声。
小赵这句话无疑是在告诉他们一个事实，顾斯年认识叶行舟，刚才的所有行为，都是在维护叶行舟。
这下，他们都得好好掂量掂量之后该如何对待叶行舟了。
“我的戏拍完了，我走了。”
叶行舟丢下几句话，转头就要走。
小赵却挡在他的面前，笑嘻嘻的又拿出一沓合同来：“刚才摄像大哥看了你从空中落下，正好摔在顾影帝怀里的录像，当时你们俩都穿着戏服，整段过程和露脸群演摔到男主怀里的一模一样，栩栩如生！”
“摄像大哥说这是完美的素材，不用白不用，所以让我又拟了份合同，想把你留下来，作为露脸群演。”
“不行！”
还没等叶行舟说什么，一道尖锐刺耳的女声突然响起：“这个角色是我的，我都跟群演导演谈好了，凭什么他说要演就能演！”
“顾影帝，刚才的导演仗势欺人就算了，你的助理怎么也欺负我们这群群演，你快给我评评理！”
她的话中还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说罢，还不忘记眉弄眼的暗示一旁的助理，打开录像。
没想到顾斯年连眼神都懒得给她，反而期待的看着叶行舟，乖巧等待他的回应。
叶行舟刚想拒绝，眼前的合同就被突然走来的陆可可一把夺走。
她娇嗔的埋怨道，一副和顾斯年很熟的语气：“刚才导演只是区别对待，就丢了工作，现在你的助理和这个群演要抢了我的角色，你刚刚不是还拥护公平吗？你的公平呢！”
却没想到陆可可话音刚落，顾斯年神色立刻从乖巧变成冷冽，睥睨的瞥了一眼陆可可，轻蔑的勾起唇角。
拥护公平？
不好意思，他只拥护叶行舟。
顾斯年安静站在叶行舟身边，这种烂桃花，他亲手处理都嫌脏了手。
见状，小赵冷静反驳：“公平？我怎么从群演导演那里听说，是你先抢走了这位先生露脸群演的角色呢！”
话音刚落，群演导演就在一旁连连点头。
陆可可哑口无言，毕竟确有此事。
要是真要公平，那也是她把露脸群演的角色还给叶行舟。
“怎么没人问，我这个当事人的想法。”
“这个角色，我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