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事与愿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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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杰白净帅气，成天价弄得有型有款的，留着当时流行的中间暗分，两鬓和后边高高挫起的发型，属于典型的饭店业油子。他之前在一家老牌涉外饭店里当网球陪练，这得益于其曾经的市区级运动员经历，虽没出什么大成绩，体育前途暗淡，却因年龄和伤病经由区体委推荐了那份工作，也算是学有所用，竟如鱼得水。
他和佾然一样好聊，往往还表现得很低调，一脸的淡然与谦逊，但时间稍长明眼人便不难发现，那不过是种刻意的伪装。因为在那做作的表象之下，分明掩藏着傲慢与炫耀，及一种神气活现的自视甚高。
这从其永远要提及的过往工作话题中，客人们时常会给的不菲小费，与随手赠送的名牌打火机等一些小玩意儿，以及一两本最新出版的《》或是《龙虎豹》杂志等诸如此类里，便可一见真章。
不过，这对于初涉职场，心性质朴的佾然来讲，非但没有察觉且反感，反而还浮生佩服之情。
相反，李军则要真诚实在的多。他模样周正，曾在国营工厂里工作过，能够在应聘大部队中杀出重围，斩获此工作，其已大喜过望，心满意足，只求谋一个好的前景。
“你们哥儿俩是不知道，干酒吧调酒手上得有活儿！以前我们饭店的bartender，都经过专业训练，那酒瓶子甩得上下翻飞，眼花缭乱的，有时候还关了灯点着火表演，神着呢！嘿嘿，那你要不有把子绝活儿，客人能给你小费吗！”课间，三人跑到外边冒上一袋烟，胡杰照例以其见多识广，并隐隐透着一种先行者居高临下的口吻，把调酒的工作尽情演绎为了好似单纯的马戏杂耍。
“呦，是吗！”李军叹服道。
“好嘛，敢情跟到了杂技团似的！胡哥，那你看我这样两眼一抹黑的能行吗？”佾然用BJ孩子惯有的略带调侃的语气问道。
“我看啊，你还真悬的乎！”
一句以业内人士自居，其实也就是一知半解的判断，算是给佾然兜头浇了一瓢凉水，直拔凉到了心里。
“也是啊，要去也得是你呀！”佾然有些扫兴和沮丧，不过还是由衷羡慕地说。
“那人老胡比咱俩都有经验，要轮也先轮到人家啊！兄弟，咱们哥儿俩该着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吧！呵呵……”李军倒是颇有自知之明，在边上笑着打镲。
“嗨，我也不一定行！归了包堆儿不还得看人力资源部的安排嘛！”胡杰话虽如此，但感觉却完全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事实上，他不光是在言语神情上多了一份自信，在行动上也是先入为主，欲抢得先机。
胡杰于课下独自找到了王静，除了倾慕其芳容多时，早想找个机会搭讪外，更主要的则是想拉拉关系走走路子。毕竟王老师虽负责培训，但却隶属人力资源部，里面门清儿，有着一定的话语权。而在其看来，这不失为是一举兼得。
他以故作恭敬谦卑的姿态，在请教功课之余，顺便深情凝视着人家，诉说了一番自己的“革命家史”，并趁机向她打听之后的工作分配情况。
这本属情理之中，王静也未计较他的唐突，自是知无不言，笑容可掬的一一作答。可当胡杰得寸进尺，进一步想托她关照的时候，王老师随之婉言拒绝，并从容脱身而去。
胡杰不自量力，非但没拍唬住人家，并就此博得好感，还让人家委婉地给撅巴回来了。其后，他悻悻地向佾然和李军述说王老师的种种不上道。
“呵呵，你是不是看上王静了？王老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估计早就名花有主啦，这回你是真没戏！”佾然讥笑着说。倒也不是小瞧胡杰，而是王静在其心目中自带一种不容冒犯的神圣。
“没错，这话我信！”李军也附和道。
“我看上她？不能够！那我媳妇儿还在家里炕上等着我呢！”
辄胡杰以一种顽抗到底死路一条的口气，硬生抢白道。而这句话至此似也成为了他的口头语，时不时得谁便脱口而出。不过，他也就是说说，从来没见他领来个女的让大家伙瞅瞅。想来，受刺激之后的狂躁心理一直形影不离，左右着他。
紧张而活波的培训生活一天天过着，在与很多有着酒店工作经历的同学的交流中，佾然对其工作性质与内容的认知也在逐步提升。当然，他迫切地想更多了解一些关于酒吧的知识与技能。
那时，离互联网概念横空出世尚有些岁月，故为此他特意到新华书店买了价格不菲的相关资料，暗自修习，以求关键时刻能脱颖而出。
然而，事与愿违是属生活之常态。一个突如其来的通知打破了他内心的平静与企盼，甚至在措手不及的慌张之后，一度骤起愤怒与抵触。
在人力资源部核发的通知中，写明需要调派一些学员去到粤菜厨房帮厨，而佾然和李军的名字赫然在列。虽然阐明是临时性的，但这种始料未及又莫名其妙的安排，很难不令人产生歧义。
于是间，佾然顿觉自己的努力付之东流，恐就此与酒吧职位无缘了。而他的仅为猜测与尚抱有的一线希望，继而又痛遭胡杰盖棺定论般的认定分析所随意击溃，这不能不令他沮丧与失落。
李军的挫败感同一，不可思议的表情和言语，充分显示着其忿忿不平的心境。“这都什么事啊！哪儿跟哪儿啊！挨得上嘛！这往后还回得来吗？”
“嘻嘻，没事儿！厨房也挺好的，得吃得喝，以前我们饭店的那帮厨子活的也都滋润着呐……”
胡杰难隐得意，但还是略加掩饰，貌似安慰宽心，实则一副事不关己、幸灾乐祸的神情已跃然脸上，将之内心“你们呀，从此就在沙家浜扎下去吧！”的自私愿望，隐现无疑。
整个就是一个时间紧任务重！
翌日，佾然和李军就跟其他一些同样怀揣郁闷与不甘的男女学员一道，挥手告别了这个宁静而欢乐的课堂。至于王静老师的风韵神采，他也惟有隔空心驰神往了。
然，佾然又岂会预知料到，他即将进入一片未知的热土。而不以一时之得失论成败的人生信条，亦是在之后的不断砥砺与领悟当中，才渐渐被纳入心灵视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