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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亲自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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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巷二朱家……”

傅盈盈嘴里念念叨叨的,有些不敢想象眼前这条泥泞的小路尽头就是梅花巷,无论怎么看,都不名副其实。

她毫无顾忌地走在泥泞上,蓦然想起祁赵君那张清冷的脸,不免猜测,他当初走在这路上,是什么的神情,嫌弃亦或是淡然?

吱呀——

死寂沉沉的木门忽然被人推开,傅盈盈停下脚步,对背着锄头正准备出门的长衫男子点头:“朱二哥吗?我是济仁堂新来的伙计,看病簿上记载,你已经半个月没来济仁堂复诊了,便来看看你。”

长衫男子闻言,当即放下锄头,搓搓手,有些无所适从地将她往里请。

“我、我听说,祁大夫他……是不是真的啊?”

傅盈盈默然不语,轻咳了几声后,才故作艰难地开口:“朱二哥,有茶吗?”

“有有有!你稍等!”

朱二哥一溜烟跑进灶房,没一会就端着热茶冲了出来,傅盈盈连忙接过热茶,小喝了一口。

入口苦涩,回味更苦涩,仿佛有说不尽的惆怅和难处。

傅盈盈抬眼瞧了一眼面前人饱经风霜的苦瓜脸,不免幽幽叹了口气,如此纯粹的苦味,不问也能知,这半生过的该有多飘摇艰难。

“姑娘,你得和六扇门的大人们求求情啊,祁大夫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是杀人凶手呢?他都不知道救济过多少病患了,这样的大好人,可不能白白被冤枉了。”

朱二哥说话间,眼中的惆怅更浓了,傅盈盈将杯中茶水喝尽,递到他面前:“我不过是一小小女子,能有什么用,听说马上就要问斩了,朱二哥,我实在太渴了,能再给我一杯茶吗?”

“好,你等着。”

朱二哥转头从灶台拎着一壶茶出来,当着傅盈盈的面给她倒了一杯。

傅盈盈迫不及待地接过,细饮一口,却发现这茶水几乎和先前那杯没有什么差别,除了苦涩便是苦涩,连一点酸味和甜味都没有。

“谢谢朱二哥,我看你身体安康便放心了,若是有什么不适,记得来济仁堂啊。”

傅盈盈一想到还有那么多的家家户户要试探,便不再耽误时间,转身便往外走,朱二哥跟了两步,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都忍住了,只化为一声声无奈的叹息。

除了梅花巷,傅盈盈一路往西,走过一座小桥,便来到了病簿上记载的陈氏酱油坊,告知来意后,陈氏酱油坊的坊主亲自出面迎接。

“真是辛苦你们了,如今出了这样的乱子,还不忘记挂着我们这些病患。”酱油坊坊主是个年近六十的白发老人,满脸都写着疲惫二字。

病簿上记载着,这位老人时常有晕厥之症,几次险些醒不过来,都是祁赵君扎针放血救回来的。

无独有偶,这位老人的大儿子,也有这样的毛病,令人遗憾的是,他的大儿子并没有那么幸运,死在了去年的秋日。

当时救治大儿子的,正是祁赵君。

傅盈盈有理由怀疑,面前这位老人心中多少藏着几分怨气,当下便故技重施,向他讨要茶水喝。

坊主点点头,拉过傅盈盈的手,在一旁入座,亲自煮茶给她喝。

“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说祁大夫,我老头子永远相信他,相信他绝对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甚至能杀人的恶徒!”

傅盈盈见他虽年迈,语气却异常坚定,心中不免有些触动,可下一秒还是暗暗咬牙,提醒自己,再没有喝到茶水之前,什么话都不要信。

“丫头,来,小心烫。”

傅盈盈接过茶水喝了一口,只觉酸甜苦辣都有,只是这些味道尝起来让人十分的平和,宛若开了神仙视角,居高临下瞧完了一个人的一生。

傅盈盈有些不死心地将杯中茶水饮尽,笑着再将茶杯递过去。

趁着坊主准备续茶之际,傅盈盈出其不意道:“那件事,坊主从来没有怨过祁大夫吗?”

拿着茶勺的坊主闻言不由得动作一顿,他一双浑浊的老眼忽然黯淡下来,眼中充满了无尽的哀伤。

傅盈盈知晓这般揭人伤疤实在太过残忍,可为了探得真凶的情绪,她也实在是没了办法。

“丫头,来。”

接过坊主递过来的热茶,傅盈盈竟生出几分胆怯来,生怕从这里头尝出滔天的恶意和怨恨。

令她意外的是,这热茶咽下去,满腹皆是凉透心扉的伤楚,以及无尽的思念,一阵一阵猝不及防的悲痛,更是让傅盈盈没忍住落下泪来。

坊主眼神失焦地望着炉子中不断窜动的火苗,语气绝望:“我能埋怨祁大夫什么呢?他已经尽力了,这是我儿的命数,我认。如果说非要找个人去埋怨,那这个人只能是我自己,是我骄纵他从小吃食过多,他才年纪轻轻患上这样的毛病。”

“祁大夫不知多少次亲自上门为我看诊,他已然仁至义尽,做了太多太多超乎寻常大夫的事了,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会生出怨怼之心?”

傅盈盈只觉手中这茶杯忽然滚烫起来,左右拿不住,当即无所适从地放下,仓皇起身:“对不住了,老坊主,勾起你的往昔伤心事了,见你无恙,祁大夫想必也心安,我还有其他病患要拜访,便先行一步了,你可一定要保重身体,这亦是你儿子最大的心愿。”

“多谢你宽慰了,丫头,我送你。”

坊主说着坚持起身,执意将傅盈盈送到门口,傅盈盈心情复杂至极,甚至不敢去拜访下一家,生怕再戳到别人的伤心事。

亦或者说,更怕的是,尝到别人的伤心事,那满腹的哀楚,实在是叫人难以形容。

饶是如此,傅盈盈还是用力吸气呼气了几回,逼着自己继续去拜访下一户人家,她要做的,便是尽量在一日之内拜访完所有有嫌疑的病患。

令她苦恼的是,几乎所有病患都表露出对祁赵君的同情亦或是对六扇门的气愤,是一个窃喜欢喜的都没有。

云何在听闻傅盈盈前去拜访济仁堂的患者,当即也拿了洪医馆的账本给她,虽说这洪医馆的账本十分简单,并无记载病患脉诊详情,可名字和日期却是记载的清清楚楚。

傅盈盈注意到洪医馆账本中一些名字与济仁堂的病簿所重叠,当即将这些人名筛选出来,决定择出几户前去拜访。

种种病簿之中,唯独一份病簿格外吸引傅盈盈的眼睛。

只因祁赵君给出的救治方案是剖心,且是唯一的办法,这实在是一个非常胆大妄为的决策,就连素来胆大的傅盈盈见了也不由得心中一惊。

患者的父亲汪越,自然是无法接受这样的救治方案,立刻带着体弱的双生子离开了。

而在洪医馆账本之中,傅盈盈发现,汪越翌日便去了洪医馆求治,此后一直在洪医馆抓药治病,这份记载一直延续到一个月前,之后再无记载。

傅盈盈猜测应当是双生子的病治好了,她心里其实有些好奇,祁赵君给的决策那么果然那么决绝,洪医馆竟然区区几帖药就将人治好了,岂不是当代华佗?

想到这里,傅盈盈决定先去这青衣巷的汪越家中拜访,一方面看看能否找到新线索,一方面也想看看这双生子如今是什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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