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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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前一晚,林森走到次卧,将两个超大行李箱摊开,摆在地上,刚蹲下来,就被人从背后扑来过来,差点两人一起摔倒在地上。
“哎哟。”林森一只手托住对方的屁股,自己往地上一坐,笑着回头:“小心点,别摔着。小月,我身上脏,你刚洗完澡。”
“不嘛。”纪明月绕到林森的身前,长腿一跨,直接坐在他的大腿上,亲昵地摩挲他的脸颊,“你身上一点不脏,还有点香。”
林森捏了捏纪明月的鼻子,笑着把她搂进怀里,再抬起手腕:“我跟你说,现在快九点了,明天早上我们八点多要赶到机场,先飞日本东京,再从东京飞十二个小时到帕皮提机场,会很累的,你可要早点睡。”
“好吧,我只是想问,我带什么书好呢?”纪明月捧着林森的脸,几颗汗珠从林森的额头流了下来。
她不自觉地贴近他光滑,有汗珠的额头,轻轻一吻。
感觉到身下的人一阵轻颤后,纪明月调皮地笑了笑,撩一撩林先生,可真好玩。
“你确定你有时间看书吗?”林森咽了咽口水,把她搂得更紧,分神想,什么时候,这个大宝贝开始走到哪都想带着书。
“怎么会没时间?”纪明月不以为然,他们属于休闲旅行,看看海,读读书,喝喝小酒,岂不美哉。
林森笑了笑,他不知道纪明月说的话能不能实现,但还是顺着她的意,“那就带故事性强的,比如世界文库,推理文库,还有一些图片比较多的,放心,我挑几本收进包里。”
“好的,林先生!我帮你收行李。”纪明月腿一挪,想从林森身上爬下来,林森一把搂住她,带着她往卧室走,“我来收,你在床上休息一会,等我洗完澡,再抱你。”
“噢。”纪明月乖乖地钻进被子里,红着脸挥了挥手:“我等你。”
林森收拾完行李,洗完澡已经近十点了,他靠着顽强的意志力,没有去折腾纪明月,把她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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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溪地落在太平洋中心,四季温暖,是真正的旅游天堂,外界盛传:一个大溪地=2个马尔代夫=3个巴厘岛=4个普吉岛,有它的道理。
唯一不好的就是交通不太便利,全球只有三个机场直达,日本东京是离他们最近的,按照纪明月的说法,大溪地没什么特产,就从东京带点礼物,给朋友和同事。
飞机上,纪明月舒舒服服地靠在宽大的椅背上,林森在她的腿上放了一条毯子,脖子上挂了一个颈枕。
纪明月嘻嘻地笑,伸出手:“书可以给我了哦。”
林森看她来真的,从包里拿出两本书,分别是《蒋勋谈高更》、《蒋勋谈梵高》,先把梵高那本递给她,“趣味性强,文字少。”
“林先生,你真体贴。”纪明月翻了翻,果真很多色彩鲜艳的图片,都是平时见过的,梵高的画作。
林森捧着《高更》看向窗外,露出了笑意,一团团的云像棉花糖一样柔软,为什么以前出差坐飞机时,就没有这种感觉。
抵达大溪地的帕皮提机场是当地时间的上午十点,大溪地比龙城时间要慢18个小时。一下机场,就有一股咸湿的海风扑面而来。
但这股风不像热带岛屿那般燥热,却给人一种温暖平静的感觉。
头顶的蓝天白云像是画出来的一般,纪明月兴奋极了,且不说她摆脱了浮云城的寒冬,光是这景象,她从没见过,说是人间天堂也不为过。
她把最后一件羊绒背心脱掉,挂在斜挎包的袋子上:“林先生,谢谢你带我来这么美的地方。”
“不客气,小月。”林森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去办理通关手续。
林森早就想来,因为这里是法国画家保罗·高更的梦想之地。
高更原本是一位非常富有的证券经纪商,有一位贵族妻子和五个孩子,为了远离虚伪的欧洲文明,独自踏上了大溪地的土地。
在这里,高更抵抗白种人殖民主义,找到了文明社会失落已久的原始**,创作了许多伟大的作品。
几十年后,一位英国作家威廉·萨默塞特·毛姆根据高更的故事,写下了传世经典《月亮与六便士》。
过关后,直升机又把他们送到波拉波拉岛——大溪地最出名的岛屿。
经过一家度假村时,林森发现酒店名叫“四季”,立刻用手机拍了下来,发给了林湛,调侃道:“季家生意可做得真大。”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万里之外的林湛却似乎有点生气了,回了一句:无不无聊,哪壶不开提哪壶。
林森收起手机,想到了季琨受伤时,林湛的解释,他说季总是因为惧怕谢苍龙,怕跟他没法交代。
林森当然不信。
在服务生的带领下,他们走到了一间150平方大小的水屋,这里的水屋四面环海,都是茅草屋顶和木质墙体建造,两室两厅的内部结构,全部都是米色装饰风格。
屋子背面有一大块空地,放了两张躺椅和小圆桌,再往外是房间大小的泳池,两条木楼梯延伸至海下。
纪明月放下行李,跑到房间外面,双手撑在栏杆上,眺望起来,大海呈现淡绿色,在阳光下晶莹剔透。
“哇!真的太美了!”
林森把她搂进怀里,在她耳朵边亲了一口:“我们先补个觉,然后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在飞机上睡了,但睡得并不好。
“好吧。”纪明月爽快地答应了,她拿起睡衣进了浴室,像是《猫和老鼠》里的杰瑞一样快乐,一边冲澡,一边哼起了不知名的曲调。
再出来的时候,纪明月发现林森已经把自带的床单换好了,她原本还想洗完澡,她自己铺来着,连忙走到行李箱,取出林森的睡衣,递给他:“林先生是个铺床小能手。”
之前夸他做饭小能手,现在又变成了铺床小能手,林森耳廓一红,却乐在其中,在纪明月鼓鼓的脸颊重重亲了一口:“乖乖等我。”
他冲完凉,发现纪明月站在窗户边望着大海,眼里满是兴奋,他看穿了她,一把将她搂到床上,塞进被子里:“先睡觉,外面太阳很大,这个时候游泳可是很晒的。”
纪明月听话地扑到林森怀里,先是亲昵地撒了一会娇,然后才呼呼大睡起来。林森也有些疲累,抱着香软的纪明月,很快睡着了。
原本只是打算睡两三个小时,谁知睡了四五个小时,直接睡到了晚餐时间,两人都是饥肠辘辘。
纪明月换了一条蓝色露背长裙,跟着林森,去了一家高级法式餐厅——椰子精品,尝了一道当地知名美味的青柠煎鱼和牛排套餐。
夕阳染红了整片天空,纪明月的眼珠里跟烧着了一样,满是红色的光,她指着对面一座起伏的山峦,“林先生,这里特别像一张画。”
“你看出来了,它叫奥特马努山,是波拉波拉岛的地标。”林森也望了过去,有一种诡异的穿越感。
“一百二十年前,高更画了很多画,好几幅作品里都有这座山,比如《失去童贞》、《神的日子》。
在大溪地,高更变得更纯粹,同时批判曾经的自己,他说,文明离我越来越远,我开始头脑单纯了,我像动物一样活动,十分自由。”
林森望向纪明月,觉得她似乎不太能理解,又说:“他抛妻弃子,有悖于现代伦理。但他又同时对抗现代文明,崇尚原始。除去画来说,现代社会对他这个人是褒贬不一的。”
“无论如何,他自由过,对吗?”
林森顿了顿,“没错,他自由过。不光是肉/体,还有心灵。我们身在现代社会,哪怕有片刻的自由,都是令人欢喜的。但——”
“但总是事与愿违。”
林森惊讶地望向纪明月,她又有多少事与愿违的事情。
纪明月像是看穿了林森的疑惑,摇了摇头,“不,我没有多少,我是替林先生……抱不平。就像《一个杀手不太冷》里,玛蒂尔达问,人生总是这么痛苦吗?还是只有小时候是这样?可是里昂告诉她,总是这样。林先生,真的是这样吗?”
纪明月的目光定在林森脸上,想从中找到答案。
林森眼眶一酸,他嘴唇蠕动了几下,最后回答:“不,当然不。艰难的时刻总会过去,至少你不会。”
“我希望林先生心想事成。”纪明月抬起果汁杯,和林森的杯子轻轻一碰,咧着嘴:“永远开心。”
林森的眼泪和果汁一起,通过喉咙,吞到了肚子里,有纪明月常伴身边,哪来的那么多痛苦呢?
吃完晚餐,两人刚好赶上一周开放三次的私人沙滩,但游客并不多,他们牵着手在沙滩上散步,说话大声都不会被人听到。
两人手机全调成静音,像是隔绝人世一般,在沙滩上玩了两个小时。
纪明月手里拿着一只富士的黑色微单,咔嚓咔嚓拍着林森。
“你应该多拍点景色。”
“不,我要拍林先生!”
林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过相机,给纪明月来了一组海滩写真集,纪明月动人的笑脸刻在林森的瞳孔里,久久都没有散去。
世界上还有这样一种天然的无忧无虑,即便有一阵一阵的低落,却又能迅速快乐起来的女孩,仿佛什么坏事都打不倒她。
夜幕降临后,奥特马努山完全隐没在黑夜里,近海也呈现出一种墨绿色,沙滩上只有几盏路灯亮着。
他们仰起头,头顶的星空比他们以往任何时刻,见过的星空都要灿烂,除了梵高眼里的大颗星星。
“回房吧。”林森上前搂住纪明月,转身往沙滩出口的方向走。
纪明月扯着林森的手臂,摆出一副可惜的表情,“就回去啊?这个沙滩下次开放,可得两天后呢!”
“没关系,两天后带你来。你昨天坐了近二十个小时飞机,需要休息。”林森牵着她走上了栈桥。
“下午不是休息过了吗?”
“那是下午,现在是晚上。都九点多了,我们回去洗个澡,差不多就十点了,是不是该睡觉了?”
“啊?出来旅行都不能晚些睡吗?”纪明月嘟起了唇。
栈桥的尽头,海风把纪明月的头发吹得扬了起来。林森没回答,他忽然迫不及待起来,快步打开水屋的大门,把她半推半抱地进了浴室,低声道:“当然可以……晚些。”
“啊?!——喂!”
“别动。”
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纪明月舒坦地伸了个懒腰,这一觉也睡得太好了吧,直接睡到了九点多,她望了望空旷的房间:“咦,林先生呢?”
纪明月从床上爬下来,四处寻找林森的身影,刚走出卧室,林森就从大门外进来了,“你醒了。”
“你去哪了?”
“我去餐厅订了个位子,晚上带你吃好吃的。”
纪明月转身往另一道门外走,走出了卧室,望见清澈碧绿的海水,心痒了:“我要游泳。”
“我早上游了一会。”林森掏出纪明月的泳衣,递给她:“你游二十分钟,我再带你去吃早餐。”
纪明月换上泳衣,从楼梯走下了水,甚至可爱地试了试水温。
林森双手搭在围栏上,望着纪明月灵活的身影,变换各种泳姿,笑出了声,心想他们应该买套海边的房子,让她每天都能游泳。
想到这,林森顿了顿。
他拿起手机,立刻联系了一个熟悉的房地产商老板,十分钟就敲定了一套浮云城海边的顶级别墅。
林森想了想,又打了一个电话,让前台把早餐送到了水屋的餐厅里,纪明月很快从海里爬了上来,洗完澡换了一套吊带裙,在餐桌上坐了下来:“哇,好饿。”
望着餐桌上金黄色的菠萝包,纪明月傻眼了,“这里怎么会有——”
“有的。这里可以吃到华南菜。”林森把纪明月湿漉漉的长发撇到她的耳后,“游累了吧?”
“不会。”纪明月喝完了半杯牛奶,又喝了一口果汁,摇着头:“大海和泳池不同,不会有一种训练和运动的感觉,就像鱼儿一样,在海里应该是自由自在的。”
“嗯,这倒是。”林森帮她把菠萝包切开,嫩黄的奶黄流了出来,看起来十分美味:“来,多吃点。”
纪明月大口吃了起来:“好吃,不输爱华餐厅。”
林森帮她擦了擦嘴边的奶黄渍,吃完饭,“我们去逛逛。明天开始,我带你去玩一些好玩的。”
“我要戴上美丽的草帽,还有耳环和项链!”
“好。”
纪明月涂上防晒,穿着凉拖,戴上情侣太阳镜和草帽,拖着林森的手出门了。游客依旧不是很多,各种肤色的都有,有一大家子出游的,也有情侣,甚至是一个人的。
两人悠闲地在栈桥上散着步,走走停停,一边看风景,一边拍照。
两人午休了一会,又躺在躺椅上看海,直到落日消失在海平线上。
林森捧着书,把《蒋勋谈梵高》和《蒋勋谈高更》全部读完了,感叹这两个人的怪异情感,同时,脑子里又想到了林湛和季琨。
哪能这样比?林森摇了摇头,把注意力转回了玩手机的纪明月身上,她脸色不太好:“在玩什么?”
“哦,那个——”
见纪明月吞吞吐吐,林森从躺椅上下来,坐到她身边,“怎么了?”
望见微信聊天页面上的红点,他又问:“跟谁聊天?”
纪明月把手机锁屏,放在旁边的小桌上,仰头望他:“是邢戈的妈妈。她找我,想让我替邢戈求情。”
林森扶着纪明月的肩膀,轻声问:“那你怎么回答?”
“我起初没有答应,但她说如果邢戈没命了,她也就不活了,我——”纪明月咬着嘴唇,“我就答应她,去试试看。可是,我找谁求情呢?找警察?还是法官?”
林森明白了,邢戈的妈妈看到看守所那边搞不定,就来求纪明月,她知道纪明月心软,以死相逼。
“小月,这件事情不是你能左右的,明白吗?”林森从桌上拿起手机,递给纪明月,“跟他妈妈说,说你帮不了他,不如让邢戈坦白罪行,认错态度好,说不定法官会轻判。”
“林先生,邢戈真的会死吗?”
林森仰起头,望着被阳光晒成青灰色的茅草。
一般来说,挟持人质并伤人,这个罪行按照绑架罪或者故意伤人罪判决,大概处以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只要不是性质特别恶劣,社会影响特别不好,一般不会判死刑。
但谢苍龙介入了这件事,使得他也无法预知邢戈的下场,他叹了口气,如实答道:“我不知道。”
纪明月紧攥着手机,有些懊恼,这才出来旅行第二天,就被破坏了好心情,她重新打开微信页面,在对话框里打了很长一段话:
“阿姨,对不起。我想了想,这件事我真的无能为力,如果邢戈认错态度良好,法官一定会轻判的,他一定不会死的。我只能答应您,法官问我,我会如实作答,不会故意去说邢戈的不好。邢戈做过的好事与坏事,我都不会隐瞒。”
她很快收到一条回复:“好,明月,谢谢你。我让律师再去一趟看守所,律师说他最近双眼无神,精神很差,整个人都瘦得都脱像了,我又没办法去看他,真是太难受了!”
“阿姨,您保重身体。邢戈也不希望您太伤心。我现在不在国内,等我回国了,我再去看您。”
回完这条,纪明月收起了手机,搂住林森的腰,“对不起,这件事情我处理的不好。但是,我还是请求你,让我跟龙哥说一说,让他不要介入这件事情,好吗?”
林森既没答应,也没否认,轻拍着她的背:“小月,乖,我先带你去吃晚餐,你一定会喜欢的。”
她的请求是没错的,他不想埋没她的善良,所以,为了保持这份善良,他会去找谢苍龙聊一聊。
纪明月咽了咽口水,在林森的协助下,换了一条白色长纱裙。
她垂下头,望着西装革履,正蹲在她的腿边,给她穿上闪亮亮的水晶高跟鞋的林森,不由得紧张起来。
穿得这么正式,林先生到底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