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各有谋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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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云西听到这里，只觉心潮澎湃，同时也心生疑惑。若是这般情景，师父要我下山去更是为何呢？如此想着，张云西便问道：“师父，那我下山？”
辛道人继而道：“且听我说。自那天下龙气压制，天下术法不行。然而天数终有轮转，万物之生皆有其理。那始皇帝如此行灭绝之事，也终遭了反噬。其龙气强极而衰，当时无比强大的大秦，不有几年便榱朽栋折，土崩瓦解。而其后来的君主，深知天德不可为首，不敢再如此逆天行事，龙气便不再如当年秦时那般强横了。在中原大地上逃得一劫的修士，就这么苟延残喘了下来。”
“龙气时强时弱，道术或废或兴。六年之前，武帝驾崩，惠帝愚钝无能，不能守业，更是立了那妖妇贾氏为皇后。那贾氏之父，乃是当年以臣弑君之人，自是上天不佑，天下龙气自此便一哄而散，离落四方。而今天下大势将起，修者的所能调动的法力随着龙气的衰弱与日俱增，其实力更是水涨船高，那些之前不活动的宗门，也渐渐活络了起来。数月之后，长安城将举办天下宗门大会，商讨诸多事宜，欲共寻天下真主。而我五气观，人数虽少，但却是圣人门徒、玄门正宗，自是不能缺席。”
张云西听闻此语，不禁有些慌张。
虽是多年修行，可毕竟也只是少年，如今第一次独自下山，就要面对这等大事，张云西的心里惴惴难安。
“师父，这等大事，您不亲自···”
话没说完，便听辛道人道：“你掌门师伯他已经年至耄耋，现下门内需有我来坐镇。你随我修炼已有多年，也是我们这观里唯一的亲传弟子，当担起此责。”
张云西听师父如此说，也知道观里确实只有自己能去了。当下也只得道：“谨遵师命。”
“你且收拾行装，晚间来我房里，我有东西交予你。”说罢，辛道人转身便往外走去。
辛道人离去虽是果断，可内心却不禁有些戚戚然。徒弟相伴多年，自己早已将其当作子嗣看待，而今将要离去，终究是有些放不下。可为了国之大事，也是不得不为。想到这里，辛道人又有些愤然。
“只恨师兄那废物徒弟不成器，连祖宗的基业也守不住。”
天色入暮。夜幕遮盖下的会稽山，竟是别有一分诡异的气氛。这会稽山乃是天下名山，号称五行汇聚之地，传闻当年大禹治水，便是在此祷告上天。此地紧邻会稽郡城，山间亭台楼阁林立，平日间不少文人雅士愿意到山间会友玩乐，饮酒赋诗。而此时这天色已晚，日见上山的游客早已离去，山上仅见的灯火，便只有这山腰的五气观了。
夜晚的会稽山，是属于五气观的。
张云西收拾好行装，遵着师父的嘱咐，来到师父门外。
“师父”张云西在门外轻唤道。
“进来吧。”门内传来师父的声音。
张云西轻拨开门，见师父已在中堂坐定，等待自己。
座位旁的方桌上，放着一套衣服和一只笔。张云西认得，那正是师父多年随身佩戴玄木笔。
“师父”。张云西唤道。
“恩，桌上的东西是给你准备的，收起吧。”
“这！”张云西不禁迟疑，这避尘服倒是没什么可奇的，虽能有灵气一转便洁净如新之功效，但并不少见。可这笔乃是师父多年随身法器，这怎好收下？
“师父，这笔？”张云西问道。
“这一路上山高路远，
你拿着此物，也能多有助力。不必犹疑。”辛道人道。
“凡由此笔所画黄级境界之符，无需持续催动，便可长久作用。平日外出倒是有些奇效。且此笔跟随我多年，气脉已是相同，你若遇上什么危险，我也可及时知晓。”
听师父这般说，张云西便也不再迟疑。毕竟师父所授，也无需做多做推让。
“还有，这玉石你拿着，此物即可存储灵气以待不时之用，也是我门派标识，到了长安与人见面，其他正派修士自然知道你是我门正宗传承。”说着，把腰间的玉石递与了张云西。
“谢过师父”，张云西接过东西道。
“恩，回去休息吧。”
不说那张云西回房后辗转反侧睡不着，只说这辛道人待那张云西走了之后，看着空荡荡的桌面，一时间有些发怔。
自己这一生忙忙碌碌，到头来还是只剩自己。一时间，竟有一种从没有过的寂然之感油然而生。
可能是自己真的老了吧。
想着想着又回想起自己年少时的光景，无限怀念当年的风光少年。
辛道人又定了定神，整理了心绪，自己的大计将成，五气观当年的荣光就要回来了。
与此同时·长安城·都督府
王枇此时正在自己府上打坐。自那日得了玄先生的羊皮书和诸多器物，这十六年来，王枇倒是勤奋，日日修行不辍。如今已是年过四旬的他，外表看起来仍似不到三十。外人啧啧称奇，王枇也从不对人显露，只道是自己保养的好，说这长安的水土养人。
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世间大道，人人皆可参悟，王枇虽然为人阴险，但也并不耽误修行。起初时按书修炼，还多有不顺，近境缓慢。可自六年前开始，不知是怎么了，突然便一通百通了，如今这修为直入玄境，早已胜过当日的玄先生多矣。
“大都督，黄先生求见。”王府的管家在王枇门外禀报。
“他来有何事？”王枇声音略显低沉。
“那黄先生没说，只说求见。”管家回应。
现在的王枇今非昔比，自当年大将军王浑带提兵上洛，自封司徒，驻扎京城之后，王枇靠着自己多年的献媚取宠功夫，便接任了这都督雍、秦、凉三州诸军事的位置。而今，经过这四年经营，王枇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大晋西北的一路诸侯。就是那赵王司马伦见了自己，也要礼让三分。
如此地位，自然不是说见就能见的。
可这黄先生，倒也不好不见。自己虽依然对当年他不顾自己独自离去之事心存芥蒂，可这黄先生却是受当年的大将军，现在的司徒大人之命来保护自己。王枇自己心里明白，说是保护，若是哪天那伯父有命，这黄先生要杀自己也肯定是毫不犹豫的。
念头辗转间，王枇对门外的管家道：“叫他进来吧。”
“司徒大人命属下传信来。”黄先生进门后直接对王枇道。
王枇见他对自己仍是如当年那般无理，心下暗恨，但却也不说什么，只问道：“伯父怎么说？”
“司徒大人传信说东北鲜卑蠢蠢欲动，叫大人小心提防，莫要被其勾连西北氐、羌，酿成大祸。”黄先生道。
王枇心说，自己这位伯父，身在京城，对自己的老家倒是惦念的紧啊。
“烦请伯父放心，这西北有我坐镇，保证万无一失。”王枇答道。
“还有一事。近日州中活动的修士似多了起来，不知是否有所图谋。”黄先生又道。
听闻此语，王枇心里倒是不以为意。这些年来修行之人年年渐多，自己也早是修士了，这黄先生想必是还没体会到天地变化，少见多怪了。
当下答道：“不必多虑，且叫人详细探查过来再报。”
“如此属下告退了。”黄先生见王枇这般，倒也不再多说。
“先生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