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风雨如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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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296年·会稽山
梅雨时节,江南之地总是笼罩在淫淫细雨之中。今日却是难得放晴了一回。阳光直照着连日的阴雨聚积的雨水,山间此时雾气蒸腾。雨过新洗青更绿,云霞明灭幻似真。山腰间一座不大不小的道观在云雾中时隐时现。那道观虽修的简单朴素,此时映着这山间美景,却别有一番仙家气象。
“掌门师兄,找到了。”一白发中年人走进观内明亮的正殿之中,对在上方正在神像前、蒲团上打坐的老者道。只见那老者灰白长发扎成一个道士髻,身着一件单色道袍,面容沧桑,看起来像有七十多岁,又似乎更老一些。
“恩,算算时日,竟已十六年了。”老者听了那中年人的话,老者心里又喜又悲,更多忧虑。喜得是自己多年筹划,今时终于将见破晓;悲的是,天人之劫将至,自己怕是看不到事成的那一天了。东吴的前路如何,也只能由着它去了。
“辛师弟,那张云西的道法学的怎么样了?”老者对中年人问。
“回师兄,我那徒儿自幼由我亲自照料,我这一身本事已被他学了个七七八八,道行境界也到了黄级上品。”辛道人回道。
上方老者也不见放松,依然忧虑道:“我五气观虽是玄门正宗,却以观气望运之术为长,并不擅与人斗法。旧时龙气未动,天下道禁未开,尚可称得上是天下一等的术法。自六年前武帝驾崩,惠帝继位后立了那妖后贾氏以来,大晋龙气日渐崩溃,对修士的抑制也日渐衰弱。而今的修士,已非当年可比了。”
“师兄何必忧心?这对我东吴来说不是好事么!”辛道人回道。
“我只忧那张云西,在这乱局之下能否完成你我所托啊。”老者道。
“师兄何必多虑。天下种种,皆自运生,我那徒儿应运而来,外魔如何能害?”辛道人对师兄的忧虑并不以为意。
进入正篇,风格略做调整以符合人物。
由于签约问题,作者心里十分愧疚的道:“转到蕃茄了·····”
“唉,可惜我大限将至,已无能再为以后助力了。以后这观里的一应事务,便交由你打理了。”老者叹道。
听闻此语,辛道人也是感慨。这修行之人大劫,乃是当年由圣人而来,凡是修法,皆从此劫,自己也无从安慰师兄什么。昔年文王感道法之事实是夺天地造化,有干天和,便定下法则:“天道当有终始,修者亦不可逃,圣人百寿,修者九十。”自此之后,凡是修行之人,鲐背一至,便是天人五衰,无疾而终,一身灵气重回天地。想想自己也已是年过七旬,辛道人也只能暗自摇头。
见辛道人也是暗自神伤,老者便也不再多做吩咐,只到:“你日后也当减少下山走动,且让那张云西下山去吧。”
辛道人点头应是,便退了出去。
老者见辛道人退了出去,念叨了一句:“可恶恨那王浑···”。便又闭上双目入定去了。
后院,厢房。
一少年正在屋中盘坐。
“嘭嘭嘭!”一阵敲门声传来。
“云西”
少年听是师父声音,马上应道:“师父我在!”当即起身前去开门。
房门打开,辛道人见到眼前徒儿,并未说话,而是细细打量了起来。只见当年那自己怀抱着的婴孩,此时已是翩翩少年。那双目有如星聚,双眉好似剑指。准若山耸,口拟冰峭,配上这年少时满面的青春洋溢,简单的道袍穿在身上也仿佛会发光般,
当真是如玉的美少年,浊世佳公子。
“师父,怎么了?”见师父盯着自己,张云西不禁疑惑。
“恩,为师今日来与你说一件事,进屋说吧。”语罢率先迈步走进了房内。
张云西便在身后跟着走了进去,同时心里疑惑,,“这师父平日极少到自己房里,今天这是怎么了?”
辛道人直走到床旁的方桌边坐下,见徒儿已在一旁侍立,便开口道:“云西啊,你下山去吧。”
咋听此语,张云西先是心头一喜,心说,师父终于又要带我下山了。忙回道:“师父,我们何时出发?”
“这次下山,你是独自出行。”
张云西一愣,这些年自己倒是时常想着能溜出山去山下游玩,可是突然师父让自己独自下山自己还有些紧张。
“师父,此次要徒儿下山是有什么事要徒儿去做吗?”张云西问道。
“云西,此事说来话长。你且仔细听好。”
张云西知道师父素来严厉,当下如此说话,便聚精会神仔细倾听。
“云西,你可知为何这些年你随我下山进城,却从未见到一个如你我一般的修行之人吗?”
张云西一听,当下知道师父要告诉自己些秘事了,立即谨慎的摇了摇头。
“先秦之时,天下修行人不知凡几,中原大地上宗门林立,大大小小的修行门派有数百家。各个门派自传其道,天下间百家争鸣,其间更有圣人出世,实是自伏羲有法以来天下修者史无前例的盛世。可是这般修行人的盛世,却也是普通人的苦时。彼时天下修行门派虽多,却并非有一定的修行之法,各宗皆以自己所传为正宗,以他教所教为邪祟。如此这般,各教自是争斗不断。争斗初期,各家还能有所克制,并不波及凡人,彼此之间也有一定默契,道法争斗不伤及性命。可是斗的多了,难免有意外之损。渐渐,各家之间便结下了仇怨。而仇恨就如一条的毒蛇,一刻不甩开它,它便只会越缠越紧,至死方休。宗门间的战斗,也渐渐变得不择手段了。到了后期,宗门与当时天下诸侯联合,一场战斗往往引得数万、乃至数十万凡人毙命,方圆数百里化为焦土。天下混乱无道,黎民百姓苦不堪言。”
说到这,辛道人却是一顿,仿佛在感慨过去的往事。张云西也是心里听得正起劲,心里虽是同情那古代之人的悲惨境况,但同时更感兴趣的是那道法盛世时的**术,大神通。
心中有想法,张云西自是不会转弯,直接便问道:“师父,当年既然是盛世,那时候可有人踏入过天境?”
辛道人听得徒弟问起,便也先为其解惑道:“我早前曾与你所说的天、地、玄、黄四境,乃是我道门正宗功法的境界划分。其划分方式是以对道法的体悟而并非实际战力。前人其力虽强,对道法之体悟却未必便高。先秦之人门派众多,所修之法千奇百怪,难以用一套规则简单划分。且彼时无有法禁压制,有几分体悟便能使出几分神通,故也只说武道,便以兵、尉、将、帅四级来表其能力。四级之上,便是祖龙。”
张云西疑惑道:“兵、尉、将、帅、祖龙。那为何是分为四级而不是五级?”
辛道人道:“祖龙,只指的是那一个人,那个实力强绝,高不可攀的人。”
辛道人停顿一下,又娓娓道来:“修士的这般伤天害理,终究就引来了反噬。当年那最强大的秦国,在始皇帝的带领下悄悄筑起了长城。那始皇帝对外只说是抵御域外蛮族入侵,而暗中则是为了用长城连接天下龙脉。彼时中原各派还在自顾自的打生打死,也没人注意那西方秦国的行为,只道是仍在与更西的域外之人纠缠。当众人知道始皇帝的雄心壮志之后,事情已是不可挽回。长城筑成,天下山川龙脉皆为始皇帝所用。始皇帝自号祖龙,一路东进,平定天下。中原各派在压力之下虽是练手,但也只能做困兽之斗,天下再无一人是那始皇帝的一合之敌。不消数年,天下混一。
“而后始皇帝又更修长城,以山川龙气对修行之人压制,天下人修为节节倒退。最后,始皇帝又觉修行人终是逆天而行,必为天下祸害,遂决定对天下术士尽数坑杀,道书尽数焚毁。修行之人死的死,逃的逃,或是往长城之外的化外之地而去,或是隐遁山林终年不出,诸多门派由此传承断绝,也只有当年最显赫的圣人道法,勉强还能留得一二。自此,天下修行人几乎绝迹,只有些粗浅的功武道功夫在民间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