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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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梧山外，一个身影正如闪电般的速度飞驰而来，呼啸的狂风吹得他衣袂翻飞，发丝狂乱。
正是不久前终于挣脱醒来的柳十三。
因为刚刚醒来还很虚弱，他的脸色极为苍白，但他一刻不停地向着秘境的方向飞过去。
等他终于到了苍梧山顶时，此时秘境才刚结束，参与秘境试炼的众人都还在较量着这次的秘境的得失，并没有人注意到突然多了一个人。
柳十三强忍着眩晕和呕吐感环视了四周好几遍，压根没找到柳絮的影子。他双眼阵阵发黑眩晕冷汗直冒，心里愈发慌乱。
这时，一个青云宗弟子发现了他的异样。“咦，这不是柳十三吗？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没参加秘境吗？”
柳十三像是突然清醒过来，死死抓住那名说话弟子的胳膊，眼眶里布满血丝直瞪瞪地盯着他问道：“柳絮呢？我问你柳絮去哪了！？”
那弟子被柳十三的模样给吓了一跳，结巴了好久才想起来他口中的柳絮是谁。“他……他……他可能……可能……”但见柳十三那副吓人的模样结巴了好久都没敢说出来可能死了这句话。
这时青云宗的领队方老走了过来，一脸肃穆对柳十三道：“柳絮没能从秘境里出来，你不要为难这位师兄弟。”
柳十三听见柳絮没能从秘境里出来，顿时面色变得更加苍白，无言地呆立在原地，神情恍惚。那名青云宗弟子赶忙挣开了他，神色悻悻地瞥了他一眼，嘴里还嘀咕了两句脏话。
方老见柳十三面如死灰的模样，微微叹了口气。“修仙之路本就极少有人能一直走在一起，这是他的命，你也不必太过困恼。”
而一直撑着柳十三的那股气顿时一泄，一股腥甜涌上喉咙，下一刻他就在旁人的惊呼声中一口鲜血吐在胸口。
柳十三却只是抬袖抹去嘴边的血迹，然后在旁人的关切劝说中置若罔闻一步步走向崖边，看着底下只剩下空荡荡的云雾缭绕。
“秘境已经消失了，你跳下去也不可能找得到他呀。”一旁有弟子以为他要跳崖，连忙劝说道。
巍峨的孤峰兀立，山壁陡峭，就连树木都只能在嶙峋怪石中艰难扎根。但从崖底吹上来的风却是清爽而柔和的，柳十三闭上眼睛，任由徐徐微风吹拂过脸庞。
待他睁开双眼时，眼里却多了些别样的东西。他不相信柳絮随着秘境一起消失了，更不信柳絮会死。
“十年后我会再来此地，去秘境里找他。”
柳十三留下这么一句话，却不知道是在对自己所说还是昭告众人。
而听闻此言的众弟子都以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他。果然是疯了吧，就算是没死被困在秘境没能赶出来也不可能会有人活着在秘境里待上十年吧。那秘境里可全都是高阶妖兽啊喂，稍不留神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柳十三没有理会众人的叽叽歪歪，向着来时的方向独自飞回去。
现在，他还有另一件事必须解决。
……
青云宗。
柳十三独自一人走在平日里跟柳絮一起修炼玩闹过的地方。如今再看这些地方竟觉得如此陌生，可能是他跟柳絮在一起时从来没有真正留意过周围的环境。
他站在一座小山上，看着下面被山水围住的小院子，那是柳絮在青云宗住了四年的屋子，也是他跟柳絮最后一次见面的地点。
虽然跟富丽堂皇的柳府相比，那里面可谓是家徒四壁，但它却依然是柳絮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柳十三犹豫着站在门外，但最终还是没能鼓起勇气进去。
因为看到这间屋子，他就想起来他跟柳絮不欢而散的最后一场谈话。自己当时是怎么做的呢？把毫不知情的柳絮拒之门外，并打算一刀两断独自离开。
如今场景竟如此戏剧性地反转，甚至这次他再怎么敲门恳求都不可能会有人给他开门了。
柳十三狼狈地笑了一下，抓着门框缓慢地蹲下，钻心的疼痛这才从五脏六腑蔓延上来，痛得他几乎站不住。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十年后是否真的能再次见到柳絮。还是说这只是他给自己编造的谎言，只有这样他才能暂时逃避失去柳絮的痛苦。
……
柳十三经过前殿广场时，意外被人拦下了。他回头，一个怯生生的少女犹豫地拉着他的衣角。
他面无表情，也没有挣开离去，只是看了那少女一眼便没再她身上停留视线。这是那个司徒绍收来后又不再管的凡人小徒弟。
少女见他虽然表情冷淡，但好歹没有撒手而去，不由松了口气，开口道：“你是柳絮师兄的朋友吧，我本想亲自感谢他帮我挑的内功心法秘籍对我很有帮助，但有好几天没见到他了。前些日子倒有见过他，但每次见他都是行色匆匆在找你，我也不好做多打扰。”
少女说到这里偷瞄了一下柳十三的表情，见提到柳絮他表情并未变化才继续说道：“你们是不是吵架啦，之前还看你们经常呆在一起，后来见柳絮师兄天天找你你都不露面。柳絮师兄他是个好人，连对我这样的累赘都很和善，没有什么值得你们如此闹矛盾的呀。”
柳十三垂眸看向不知何处，“确实是我不对。”
“呃，我也不是说你不对啦。”少女纠结着说，“但是既然你能有这个想法，那应该就会很容易和好了吧。”
柳十三闻言轻轻笑了下：“或许吧。”
少女松了口气，神情也放松了不少。“那你记得下次见到柳絮师兄帮我跟他道谢哦~我先走啦。”
柳十三看着她准备转身离开的背影，突然开口问：“你呆在这里开心吗？想过离开吗？”
少女的身影一顿，好久才转过头。她露出微微难过的表情，看着柳十三没有说话。
“我知道了。”
柳十三向着她身后走去，在经过少女面前时留下一句：“在这等我。”
少女手攥着陈旧的弟子服衣角。她只有一套毫无灵力的初阶弟子服饰，青云宗里没有任何人管她，她也不会任何法术，所以只能穿着这件几乎都快穿烂了的衣服。她紧张地看着向大殿方向走去的柳十三，突然意识到他说话的意思。
虽然希望渺茫，但她却莫名地信任起了这个看起来孤傲冷漠的少年。
也许他能带自己离开吗？
……
听风阁内，司徒绍站在池边，随手撒下一片鱼食。池中几尾红鲤纷纷上前，争先恐后地抢食，激起朵朵水花。
他拂了拂手上的残渣，看向身后突然出现依旧面色冰冷的柳十三，勾唇笑了下。“哟，大稀客呀。怎么，这是打算回心转意了？”
柳十三似乎连看他都懒得再看一眼，冷淡地问道：“是你让执事堂长老设法困住我的？”
司徒绍闻言冷笑一声，“是又怎么样？我说过，你得罪了我，你别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我也正有此意。”柳十三说道，“冤有头债有主，那我就先解决你。”
司徒绍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看着柳十三拔剑更是觉得他无法理喻。但柳十三剑拔了一半又收回去了，随手给丢了。“算了，这剑太次，不用也罢。”
司徒绍见状更是觉得他在装腔作势羞辱自己，顿时气到面色狰狞，手上不断汇聚着灵力：“你是真的想死吗？”
柳十三没有回应，只是闭上眼睛回忆起前世突然魔力爆发前的感觉，心底似有一团烈火在燃烧。他骤然睁开双眼，恐怖的威压顷刻间席卷而来。
司徒绍看见他变成血红色的瞳孔，目色冰冷带着一股慑人的杀意。竟久违地感到一丝恐惧，可他明明只是个筑基期弟子，何故会有如此强大的压迫感。
柳十三心念一动，一团深紫萦绕着黑雾的的灵气自掌心凝聚，向司徒绍直击而去。
司徒绍下意识地防护，可下一秒防护罩就碎裂开来，在他不可置信的震惊眼神中，柳十三的手掌直直贯穿了他的胸膛。
就在这一刻他终于想起萦绕在柳十三发出的灵力上的黑雾是什么。
柳十三面部表情地抽回手，似乎嫌脏地甩了一下，顿时血迹就随着黑雾一起消散去。
司徒绍口吐鲜血，身子不稳半跪在地，“你……你是……魔……”可一句话终究是没说完就彻底跪倒在地上再也说不出来了。
柳十三再也没看他一眼转身而去。只是身上的魔气一旦泄露，就很难收回去。应该很快就有人察觉到这边的魔气，追上来了。
他再次走到前殿广场，那里还有很多练功的弟子。众人似乎都察觉到了柳十三身上似与寻常修士不同的气息，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柳十三环视一圈，找到了依旧待在原地的少女，也没管此刻少女表情如何，提起她的后衣领就向着青云宗外飞去。
在青云宗众弟子眼里坚不可摧的结界屏障，柳十三只手一挥便炸开无数裂纹，他跟少女两人毫不费力地直破而去。
终于有弟子忍不住大喊起来：“魔修！！有魔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