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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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柳十三抬掌即将把“自己”击退的一瞬间，熟悉的刺眼白光再次袭来。柳絮松了口气的同时，更是心有余悸。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阵法？
当他刚才看见“自己”手中长剑刺在柳十三身体里时，一瞬间心脏都骤停了。更令他揪心的是柳十三看向“自己”时冷漠肃杀的陌生表情。
这到底是幻象还是……
他不敢细想。
笼罩着他的白光消散开去，眼前又出现了新的场景。比起刚才沙尘滚滚满目疮痍的场景，这次似乎祥和了许多。
柳絮发现“自己”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四周的环境越来越熟悉，柳絮心里有了一个很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视线结束了搜索转而停留在了某个方向。“自己”正看向不远处瘫在一块石头上的身影。
血染红了那人的衣襟，几乎看不出来原本身上衣服颜色。柳絮从他衣带的纹路上认出了这同样是刚才那个场景里的柳十三，即使柳絮此刻没有五感，仿佛也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浓浓血腥味。
“自己”似乎愣了许久，才飞快朝那个方向奔过去。
柳絮突然不敢再看下去了。
而柳十三似乎听到了身后的动静，挣扎着坐起来，但看到“自己”的长相后，微微怔住了。随后嘴角一扯，露出极为难看的笑容：“你也是来杀我的吗？”
柳絮看到“自己”从怀里掏出一瓶丹药，倒出了几颗在手心。柳絮认得这种丹药，治疗效果比普通丹药好数倍，但一瓶也得花上一个普通外门弟子三四年的灵石俸禄。
“自己”在柳十三灼灼目光中将丹药尽数喂进他嘴里。看着他喉咙滚动将丹药吞下去，然后又将剩下整瓶丹药塞进他手心。
柳絮听见“自己”开口道：“离开这里吧，远离修仙界。”
柳十三嗤笑一声，随后像是扯到伤口了，疼得嘶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略有些烦躁地开口道：“你我也不过几面之缘，为何要救我？”
柳絮看到“自己”伸手抚上柳十三眉眼间那道几乎淡不可见的伤疤，轻轻摩挲着。
柳絮看着这一幕，似乎有些眼熟。好像自己也干过同样的事……？
柳十三似乎并不习惯别人碰到自己，眉间微微蹙起，别扭地侧过头。
“我很久以前也救过你一次。”
柳十三动作一滞，眼神恍惚茫然地看着“自己”。
柳絮又听见“自己”似乎轻轻笑了一声，开口道：“你果然不记得了。”
这下不仅柳十三茫然，就连柳絮都听得迷茫起来了。
之前那个突然出现的声音让他到此地来找答案，可是自己不仅答案没找到，甚至又产生了更多的疑问。
他到底想让自己在这两段场景里知道些什么呢？
第三次出现场景切换时的白雾时，柳絮已经没有太大情绪波动了。
柳絮睁开眼睛时，发现这次是在一间竹屋内。他靠坐在竹屋二楼的栏杆边看着楼下，身旁随意摆放着一张旧而古朴的琴，身后整个屋子仅有一张案几，上面放着笔墨和一沓画满涂鸦的宣纸。外面突然传来哗啦啦的声音，大雨毫无预兆地落下，砸在屋顶发出清脆的声响。
柳絮“看见”一个青年不知从哪突然窜出来，明明只是发梢上沾了上几滴雨水却非咋咋呼呼地说自己都被雨淋湿了。
柳絮却觉得“自己”似乎还挺高兴的，视线一直随着叽叽喳喳的青年四处转动。青年进屋发现里面又变得空荡荡时哀嚎一声。随后认命地趴在案几上，手里捏起一张笔墨还未干透的宣纸，语气哀怨：“你又在画这些鬼画符。”
柳絮透过这具身体的眼睛也看到了这张纸。别人可能看不懂，但这是他学了四年的功法中的某一页，自然一眼就认出了。
柳絮听到“自己”似乎很无奈地柔声解释道：“是功法不是篆符。”
“那我怎么看不懂？”
“有缘自然会懂。”
青年闻言顿时瘪嘴，“懂了，我不是你的有缘人。”
“但你比有缘人更重要。”
“这还差不多。”青年顿时开心了，说着就地靠在柳絮现在这具身体的腿上，举着他刚画好的几张鬼画符一边看一边偷瞄着头顶上的人，耳尖微微泛红：“我看你也别找什么有缘人了，下半辈子还是跟着我过吧。毕竟你这样天天拆家的败家子可不是谁都养得起的。”
柳絮从第一眼看到那沓纸时就已明白过来了。眼前的场景不断模糊褪散，直到再次便成白茫茫的一片，可这次白光散去后并没有出现新的场景。
直到光线越来越暗，四周彻底变成一片漆黑，柳絮就看见了这片黑域里那束唯一的光亮。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光影却离自己越来越近。
那似乎是个人形，身上镀着一层柔光看不太清实体。
它睁开眼开口道：【你终于来了。】声音跟柳絮在秘境石窟里听到的如出一辙。
“我跟你没这么熟，叙旧之前至少得先报上名号吧，免得招呼打完了才发现认错人了多尴尬啊。”
这次它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在石窟中那么生硬了，它轻声道：【我的名字叫长乘，也许你有所耳闻。】
柳絮闻言嘴角一勾，看着眼前的虚影，淡淡地笑了笑：“如雷贯耳。”
……
三日期限很快就到了。
秘境外，几位门派长老再次合力将秘境打开。
之后陆续有弟子从秘境口飞出来，有的气定神闲施然而落，有的却狼狈不堪地仓皇出逃，见到自家门派长老后恨不得抱上去痛哭一场。
周宋赶在最后一刻从破开的秘境口冲出去，落地后下意识地寻找柳絮的身影，可视线一个个扫过在场的弟子却都不是。
秘境逐渐变淡，到最后微乎其微。几位长老依旧尽职尽责地维持着秘境洞口大开，只为争取最后一刻时间。
可直到秘境彻底消失，再无一个弟子出来。
各门派弟子都有受伤的，但唯一没有折损的依旧是天阙门。
周宋再次看向青云宗的弟子队列，原本他记得加上柳絮是十九人，如今只剩下十二人。
他频频侧头看着那边，已惹得本来就气压低的青云宗弟子更是不悦，有好几个以为周宋是在挑衅，纷纷怒瞪着他。
周宋手触到自己装着本属于柳絮的宝剑的储物袋，只能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洞窟的石门被堵住后，他试了各种办法都没用。甚至那把看起来非凡的宝剑，在自己手上也发挥不出该有的效果。
只能怪自己的修为太低，太弱。
最后秘境限制时日不多了，他只能先离开。只希望柳絮在里面找到了另一条出口。
但很显然，柳絮没能成功。
从他第一次见到柳絮起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也许他能跟柳絮成为朋友，也许是竞争对手，但至少不是这样的结局。
他攥紧拳头，但很快，又再次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