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郁城的情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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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不是傻子,男人总有莫名其妙的自信和占有欲。幼稚!
晚宴开始之前有一轮藏品拍卖。内厅并不大,甚至有些拥挤。书墙上摆满了各国的经典,这里应该曾经是一个私人书室。
她们并排走入,华敏之想坐中间排靠过道的位置,郁城却在最后一排靠墙的位子坐下了。另一面墙边则坐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前面那么多空位子,怎么偏偏坐在这儿呢?颜筝不是叫他哥哥吗?他又怎么会如此受冷落呢?
“敏之,来。”王茂兰拉住她的手要把她往前带,“跟姨奶奶坐,听说今天晚上有几样很不错的藏品,你有想着带一件回去给爷爷看看吗?”
王家姨奶奶方才对她很是照顾,按理说她不该拒绝,而且坐在这个角落里,能看得见什么呢?她悄悄看了眼郁城,他正在仔细地浏览拍卖手册。
“姨奶奶这么说,一定是有了心仪的宝贝了,我可不敢和您抢。”
“哎呦,被你看出来了。”王茂兰笑了。
郁城听到了王茂兰的笑声,他不失时机地放下手册,站起来朝王茂兰恭恭敬敬打招呼,并向妻子投来柔情的目光。
“什么时候有空来姨奶奶家玩,我喜欢热闹!。”
“嗯。”她看了一眼郁城,显出犹豫。
王茂兰看了眼郁城,松了手往前走,“你啊,真腻歪。”
“你为什么要坐这里?”
“这是我应该坐的位子。你随意。”
她无奈地摇摇头,在郁城身边落座。
宾客陆陆续续进厅了。部分人不爱收藏,便留在楼下的大客厅里。颜筝和颜太太最爱小动物,鸟、鱼、猫、狗,应有尽有。大家逗着这些活物玩儿,却比楼上对着刚从恒温库房里拿出来的古物更为活泼。
六点整,拍卖师都已就位,大厅里大约坐了一半的人。所有人的座位都已经安排好了,一个座象征着一份地位,她偷偷观察郁城的脸色,看到的却是一张波澜不惊的脸。他现在在想什么呢?他变得好快啊。
正厅里的灯灭了两盏,展台上的保护灯“噌”地亮了起来。第一件藏品是一匹唐三彩陶三花马。那是一匹美的酣畅淋漓的马,通身白色,浑圆的大屁股,一身富态,流釉鬃毛,确有唐朝的壮美。华敏之不由觉得这匹马和颜太太长得好像。她想起那张扁脸,笑了。这匹马最终以一百三十三万美元的成交价归于一位日本人。
郁城没有参与竞拍的资格,他很平静,就和那天他们在梁州博物馆的休息区一样,专注,认真,她真的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髡残的《秋江图》终于出场了,和前几轮的激烈竞拍有所不同,这场被王茂兰轻轻松松拿下。原来她心仪的宝贝是这幅画?华敏之对这位姨奶奶的好感顿生。
坐在角落里的郁城夫妇似乎也是会场上的一件稀有品,不断有人朝他们投来目光。这些目光很是吝啬,如北风一扫,疾速,尖锐,划破人的脸面。
“坐的腿都酸了,陪我出去走走吧。”华敏之挽过郁城的胳臂,撒娇道。
“好,那我们出去。”
侍者递过来一条羊毛披肩,郁城接过来给她披上。两个人并肩出了门。
外面果然有些冷,但空气很新鲜,带着泥土的芬芳。树影绰绰,有两只猫在草坪上打架。
“好无聊啊。为什么非得来呢?”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错了。一个人活在群体之中,有些事是你必须去做的,不能问为什么。
“你不喜欢?那下次就不来了。”
华敏之笑了。她知道他在开玩笑。他连坐哪儿的权利都没有,还妄想能不赴鸿门宴?
“看清楚髡残的画了吗?”
“没有。”她失望地摇头。
“那我继续努力,下次争取往前挪一排。”
“才一排?那还是看不清,真没用。”
郁城的自尊心好像受到了那么一点伤害。再看她调皮的表情,知是开玩笑,也低头笑了。
“再加把劲,挪两排吧,到时候我戴上眼镜,就看清楚了。”
“好,我一定努力,不让你失望!”
明明依旧是玩笑话,却不知不觉被当作作了一句承诺。他们都暗自牢记在心。
或许,他(她)值得。
“戴先生,你来了,这边请。”
“老公!”
周雅丽迎上去挽着戴望山的手,“还早到了十分钟,快来,大家都在等你呢。”她满脸掩不住的高兴。
夜里看不清戴望山的脸色,刚才短暂的轻松转瞬即逝,郁城感到身边的女人霎时紧张了起来。
“我们还进去吗?”
“别怕,有我在。”郁城挡在了她身前。
戴望山刚从梁州赶回京都。爷爷说了,丈夫不能让妻子难堪,况且她还是个孕妇。他一想也对,爱不爱和尊不尊重是两码事,一切等孩子生下来后就都有的商量。
他任凭周雅丽带着自己各处不显山不露水地显摆。唉,都说她有气质,可在这一众美女里,她这张大饼脸可真是普通到让他忍不住想掩面叹息……
话说回来,她到底喜欢自己什么呢?我是长得不赖,但胖啊!离180也还差一点;艺术天赋确实是比普通人高了不止一点两点,但花心啊!戴家声望确实高,其实也就那样,值钱的老物件差不多都被败家老爹给赔光了,要说为了钱真不至于!况且他也看得出来,周雅丽不是那种爱钱的女人。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呢?说不上是真爱,但那种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顾,无怨无悔付出和等待,还真叫他摸不着头脑。
就好像,好像多了个年轻的妈?
啊呸!这都什么跟什么呐!
还有,她唱戏跟唱歌一样,真难听,那些女的耳朵聋了吗?闭着眼睛瞎吹?算了,既然回来了一趟,干脆在京都多呆几天,反正倩倩也不会闹,她还是很乖的。就是鹿峰山那地方太偏,周围都是荒山,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无聊。或许可以多叫俩保姆过去,不过人多碍事,五六个安保够引人注目了,他还真得把山头改造这事给提上日程。可这样一来就得跟政府和还有当地居民打交道,他毕竟不擅长这个……正这样乱糟糟地想着,突然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郁城龟孙?
草!真是他。呦呵呦呵他妈的,乌龟伸脖子啦,看我不给你咔嚓一刀!上次忽悠我去调查华宇峰,屁都没有!查了半个月,还以为能顺着那个贱货拉出一条大鱼,在爷爷跟前立一功,趁机把婚离了。结果居然被这小王八蛋给摆了一道!
他奶奶的!
戴望山推开周雅丽转身要去找郁城算账。
还有一个女的,看来是她老婆。
长得不错。华宇峰也来了?颜绍雄可以啊,能请来华宇峰这尊大佛,有点儿能耐。颜筝,你有个好爸爸!牛啊!可惜爸爸再厉害,也强求不来爱情。这一点他倒是蛮佩服颜绍雄的,虽说是个倒插门女婿,但不怎么怕老婆,挺行的。
啧,不对呀……戴望山越看越觉得脸熟,他干脆从口袋里掏出眼睛戴上。这回看清楚了,是那个女人没错。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感觉浑身的关节都紧了起来。
“老公,老公。”周雅丽碎碎跑追上戴望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华敏之,又是她。周雅丽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若有所思道:“那是郁城的太太。”
“你说什么玩意儿?”
“姓华,是华部长的侄女,明公的孙女。”
妈了个巴子的!郁城你胆子够大呀,敢造谣自己老婆和伯父有一腿,脑子铁定被驴踢了。他端起脚步大步流星朝这对狗男女走去。
“郁城,来得挺早啊。”他吊儿郎当地走向郁城,那个女的很明显还在怕他。他故意绕过郁城直逼华敏之。
“这位是?”戴望山假意要和她握手。
华敏之连连后退。
“内人敏之。这位是望山,戴老先生的……”郁城挡住了戴望山。
“戴望山,一画画的。”戴望山打断郁城的话。他神烦别人把自己和爷爷捆绑在一起,好像他这点成就和名声全靠爷爷似的。一离开爷爷他还就不是个人了?没了戴舜祥这个名头,他就不能独立行走了吗?烦死。
“郁太太,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戴望山阴阳怪挤眉弄眼对着华敏之说话,啧啧啧,她今天这身真不错,这女人倒是天生的风流俊俏,和倩倩有的一比。
华敏之连正眼都不瞧他,贴着郁城的肩别过头去。
“你们怎么会见过呢?郁先生和郁太太今年都是第一次来。”周雅丽紧跟了上来,她再次挽住丈夫的胳膊。
“你不也是第一次来吗?”戴望山忍不住嘲讽道。
周雅丽哑口无言,他怎么能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呢?
“怎么,郁城,你没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吗?上一次你把你老婆护得挺好啊。这次不躲躲藏藏了?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亲热热啦?郁城,这么多年了,我还以为你变了,没想到还是个怕惹事的王八蛋啊?”
“你迟到了。颜会长刚刚还在到处找你呢。”
“不急,我是个无足轻重的人,比不得你们公务繁忙。他们找我左不过是看些粗制滥造的仿货,不看也罢。况且这不刚好遇到你们嘛。这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对吧,雅丽?”
周雅丽听得一头雾水,但她在外面从来给足戴望山面子,便也微笑着点头,“望山最近还在忙着画展,要不是爷爷和颜伯伯再三邀请,他原本也是不想来的。”
“雅丽,你总算说了一句我爱听的话。我呢,是爱来不来,是有人想方设法想请我来,有些人呢,是挤破了脑袋想来,非来不可,还得攀高枝往上爬,也不知道爬得这么高,怕不怕摔死,哦,就算往下摔,你也会抱着这跟烂树枝一起往下跳,对不对?你们这些人啊,本来就没什么心嘛!”
“戴先生,请你说话放尊重些。”慢慢克服心中的恐惧,华敏之鼓起勇气说。
“啧啧啧,华小姐是吧。你是瞎了还是傻的呀!怎么就看上他了!你想听你老公的情史吗?来找我呀!不过咱们先说好啊,听了你可不许打人骂人啊!世家小姐表面斯文,内里造作凶恶的样子我也见的多了。哦对了,我想你也不会在意这些,你自己不也在苦营山庄玩吗?还搞什么角色扮演是吧,怎么样?做歌女好玩吗?陪酒有趣不有趣?和你在深宅大院里的生活完全不一样吧?除了陪酒你还提供什么服务?下次我去找张佳梦,能点你的牌吗?他回去骂你了吗?打你了?不会吧,你们不也是各玩各的吗?我能理解……”
郁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刚开始还在竭力忍耐。戴望山怎么讽刺他都可以暂时放一放,但他对华敏之的轻佻和恶语却让他愤怒,无论是曾经的隐忍还是无谓,此时全都抛之脑后,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一只柔软的手裹住了他的手掌,“不要。”华敏之对他轻轻摇头,“不要。”
内厅里漏出的光线点亮了她左耳的耳环,郁城想起华宇峰曾和他说过的那番话,他还得忍。他看了看华敏之,逐渐松了拳头。
“戴望山,一码事归一码事,今天这样的场合,你说话要有分寸。”
“放屁,我说的就是一回事。你有分寸,有分寸到在酒桌上眼睁睁看着老婆被我拖走,怂包。哦对了郁城,爬到这个位置,要入官场了吧?难怪!在你眼里老婆哪有权力重要嘛。今天这是什么场合?你挤破头都想进来我拼了命想出去的场合呗!我今天总算是明白了,你当初怎么就看不上周家呢?呵!原来是早就盯上华家这块肥肉了啊。靠着女人往上爬,感觉不错吧,啊?我今天心情好,苦营山庄那事儿呢咱们可以秋后算账,顺便提醒你一句,入了这个圈,多行不义,必自毙。华小姐,咱们下次有缘再见,但愿到时候,你还能这么单纯,善良。”
说完,戴望山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拧起眉毛,咂道:“颜伯伯家门看得不够紧啊,怎么什么垃圾都能往里倒!”
“望山,你的酒量真是越来越差了,怎么才喝了两杯就醉了呢,来,潘老师还在等你呢,我们快过去吧。”一句句讽刺的话像针一样刺进周雅丽的耳朵,见丈夫口不择言,自己又不明就里,只能急着推他走。她忽然感觉到背上有什么东西重重压了下来,她每走一步就好像变矮一分。她忽然觉得好饿,好饿,恨不得转头从戴望山手上咬下一块肉来吞进肚子里,但即使是那样也填补不了她内心的空洞和愤怨。
郁城垂眸端起一杯酒递给华敏之,“这是京都有名的‘戴疯子’,你知道的搞艺术的,行为和言语难免偏激些。”
她接过酒杯,却没有接话。周围的宾客影影绰绰,他们却只注视着对方的眼睛,旁若无人。
他把我当作跻身名流的工具?
我是不是伤害了她?
可这一切不都在合同上写的清清楚楚吗?
郁城——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华敏之——是我最大的筹码?
郁城的眼睛蒙上一层阴翳,喉结滚动,随之举杯饮酒,刚吞了一口,杯子却被人制住了,那只手勾着他的手和杯脚往下拉,细腻的皮肤贴着她的手背,“别喝多了,耽误事。”
女人的眼睛亮晶晶的,她好美。郁城盯着她眉边的一点红痣,他的心里堵着一口气,想说话,不知说些什么,想去抱她,却不敢。郁城啊郁城,戴望山说得一点都不错,你确实是只缩头乌龟!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去拉住他的手。他的手好冰,叫她不由自主地想去接近。宴会厅里好燥热,触着他手背的那只手贪恋地不肯落下。华敏之柔柔地盯着郁城的眼睛,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一句话?一个动作?一番解释?
她的心又乱了,是和从前完全不一样的烦乱。这里面有戴望山粗鄙的言语给她带来的怒意和轻视,但更多的是来自对面的这个男人。是的,从刚才颜筝叫他“哥哥”开始,她的心里就酸酸的,真实奇了怪了,她到底在酸什么?她又在怕什么?我不是不在乎吗?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郁城觉察到了她的失神。他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和她解释自己的“情史”?告诉她这次拍卖会和晚宴的真实目的?和她说自己确实是在攀附华家争取中梁商会会长的位置?不,这些她或许都知道。他能感受得到,华敏之想知道的根本就不是这些。她在等我说些什么,可我能说什么呢?她又想我说些什么呢
郁城反手握住她的手,两只酒杯碰撞,“叮……”发出一声好听的清脆的响声,“我,我们……”
她的目光变得有些闪烁,如一只受惊的小鸟在轻轻颤抖。
“敏之。“
“啊!姨奶奶。”华敏之连忙抽回自己的手。
王茂兰慈爱地看着她,款款而来,“我拿走了《秋江图》,你可别心疼哟!“
“怎么会。”
“那你怎么不高兴的样子?喂,你是不是欺负我们家宝贝了?”
郁城默默低下了头,“我回去和你道歉。”
“道歉?道歉有用要警察干什么啦?你们男人哦,真是一个个的,一天天除了惹人厌还能作什么哦!”王茂兰假意骂道。
“也没有到那个地步啦。”华敏之真是服了这戏精老太太,才认识不到半天呢就能这样谈笑风生,俨然一位慈爱又可爱的长辈。她顺从地配合着这场闹剧,挽住王茂兰的手,奉承道:
“姨奶奶好眼光。此物可遇不可求,都是有缘分在其中的。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说不定这么多年来,这幅画也是一直在等着姨奶奶呢。“
王茂兰被她逗笑了,“小丫头,看着年纪不大,说起话来怎么这么老气横秋的!不过,我喜欢!我想也是,你们家里什么宝贝没有,也不在乎这么个小玩意儿。我啊,其实也不太懂这些,今天夺人所爱呢,也只是为了我的一个故人。”
不知她说的这位故人是谁,但能识髡残者,想必是半个通透之人。
“你呢?我站这儿半天了,也不叫我。”王茂兰终于肯拿正眼瞧郁城,她像一个挑剔又幽默的长辈,又像一个严肃又傲慢的上司,把郁城当作一只手表,以货比三家的角度审视着他。
“姨奶奶。”
“也行,跟着敏之叫。有什么甜言蜜语回家说去,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情种。启明他们在那边呢,去吧,学学他们的自由精神和浪漫主义,总正儿八经板着,累不累?你也多带带他们,管着点,别让玩过火了。去吧,放心,我护着她呢。”
郁城走了。
“怎么?他哪里惹你不高兴了?”王茂兰问。
“没有。我们,很好”
“见着筝筝,你心里不舒服了?”
“不不不,不是,我哪里能这么小心眼呢。”原来他们的关系几乎是人尽皆知了。
“你看,撒谎了吧。你听我说,谁能没个过去呢?你也说了,有缘无份,可遇不可求,什么是都要看当下,看现在,知道吗?我刚刚看到戴望山来找你们了。戴家的这个小祖宗哟,就没有一天不惹事的。他说什么你都别听,别信。你是他的枕边人,他到底怎么样,你心里最有数,知道吗”
“嗯。”她乖巧地点头。
但王茂兰知道,她的话华敏之并没有完全听进去。她和周雅丽不一样,王茂兰想,她似乎不是一个能骗过自己的人,这一点倒是和姐姐很像。但这样的人往往会过得很苦。
“来,我们上台去。”
“上台去做什么?”
“合影呀。今年和往年不一样,以往的筹款都是直接捐给促进会或联合会,今年新成立了基金会,你是董事之一,当然得露个面。”
“我?”
王茂兰看了眼郁城的背影,说,“难为他有这个心。不论家世,在这群孩子当中,他确实是凤毛麟角。只是被欺压久了,少年老成,做生意固然是好伙伴,过日子却有些没趣味了,这点倒是和我们家启明相反。也不知是好是坏。”
郁城花钱给自己捐了个慈善基会董事的位置?华敏之跟着王茂兰朝颜绍熊走去,人差不多都到齐了。颜绍熊朝她举杯示意,不少人还是叫她“华小姐”,她也从容着半明白半糊涂地应酬着。
“媒体记者都齐了,请各位董事上台合影吧。”
她故意放慢脚步走在最后,上台阶时有个人在背后轻轻碰了她一下。华敏之吃惊地回头,啊,是潘慈云!
“快走呀。“潘慈云微笑催促。
“潘老师,您先请。”
合照的时候,她悄悄挪动脚步靠近潘慈云。心中有那么一丝丝的窃喜,掩饰不住和偶像并肩的喜悦。啊,她身上好香。
她还发现潘老师和张局长似乎很恩爱,他们一直大大方方地牵着手,几乎形影不离,是很令人羡慕的一对。今晚,她不是林妹妹,而是潘慈云,一个和丈夫并肩而立的可爱的娇羞的中年女人。她羞涩又兴奋地频频盯着潘慈云看,看得潘慈云觉得又好笑又奇怪,好几次投来疑惑得目光。
这孩子蛮有趣。
华敏之一边默默记着在场各位的姓名家族,一边在人群里寻找郁城。不少人上来向她敬酒,多是问三伯父好的。她想,她笼统也没见过三伯父几面,哪里能知道他好不好呢?问了也是白问。
他在那儿!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暗处。
“我回来了。”
“表现得很好。”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提前和我说呢?”
“刚才想说的,忘记了。或许姨奶奶和你说更合适一些。我只负责出钱,不重要。放心,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荣誉主席,利益与你无关,损失也不会波及到你。”
华敏之看了一眼周围,华衣美服,觥筹交错,轻声细语。她招手叫来侍者,换下郁城手里的半杯酒,递给他新的一杯,自己也拿了一杯,“我知道,有爷爷、三伯父,还有你,我不怕。还有,谁说钱不重要?”说完,把杯里的酒饮尽,把酒杯微微一抬,她挑了挑眉。见到偶像令她很高兴,刚才杂乱的心绪平复许多。
郁城也一饮而尽,“你更重要。”
入喉的酒水化作一团醉朦朦的雾气弥漫在她周身。华敏之一怔愣,借着新鲜的酒气调皮一笑,“看来你的酒量不错,还很清醒。我不喜欢这里,我们还是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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