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你不生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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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郁城的情史
爷爷怎么会骗我呢?
爷爷不可能骗我的。
我安心在京都工作,扮演好华家孙女、郁城妻子的角色。爷爷会帮我找到师桓,他去过蒲甘,他很快就会回来的。我会离婚,然后自由。
华敏之低头在枫林里徘徊,枫树笔直的枝干直指天空,像一根根牢狱的石柱将她团团围困。
不能因为一个陌生人的三言两语就对现状产生怀疑,一切都是未知,我不能出错。
郁城匆匆赶到休息室,只见到吞云吐雾的林涵,却不见华敏之的身影。他猜到是有人对她提起戴望山从而引起了她的恐慌。
他也是第一次来颜家的聚会,重点在于谈生意,倒不在乎戴望山来不来。戴望山是性格臭了点,私生活不检点,并不是个坏种。这次是他疏忽了,没有早点给她打预防针,不大会儿功夫去哪儿了?
她说了在这里等他,因此郁城也不敢走开,只在休息室旁踱步。
“郁城。”
“颜筝。”
“你在这里干什么?张叔叔刚刚还在找你呢。”
“你看见敏之了吗?”
“没看到,她又不是小孩子,不见一会儿你就要找,这也太夸张了吧。”
“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怕她孤单。”他依旧是那样温文尔雅,和她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一点酸味泛上心头,人与人之间的相爱、相逢真的是一种恨奇怪的东西。她自觉没有一点比不上吴颖,只是因为遇到的时间晚一点,郁城和吴颖一起长大,一起出国留学,她始终无法介入这段建立在友情之上的感情。
可惜和嫉妒像飓风席卷她的脑子!长得帅、有潜力、脾气好、私生活干净身体还强壮的绝佳男友却不属于自己。不一定要结婚,她只是想和郁城交往,她只想拥有这个男人。
但即使是这样简单的愿望也无法实现。听说他为了争夺大观的股权和自己的前途和吴颖和平分手,光速和梁州华氏联姻,娶了华部长的侄女华敏之。颜筝感到了无比受挫和屈辱。她并不认同外公的婚姻门第论,她不做利益的牺牲品,她勇敢而坚定地追求自己的幸福,但郁城却从来不给自己任何机会。
爱慕在短时期内无法消除。她不服气,但是爱情和婚姻这东西那能够是说抢就能抢呢?妈妈见她每日愁眉不展心情郁闷,就想了个法儿教训了一顿华敏之,甚至“不计前嫌”想要联合吴颖一起再整整她。
吴颖拒绝了。
她丝毫没有和另一个女人争夺老公的兴趣。一个对家族言听计从的女人想必也不是什么聪明人,甚至很有可能是一个可怜人。但她就是抑制不住强烈好奇心,在彻底放手之前不做点什么总觉得不舒服,不痛快!
他们不是真爱,但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了呢?
几个月来挫败感始终笼罩着她。自认为已经放下心中的执念,但今天再次和郁城面对面,她还是心酸地想哭。
颜筝,你真是个笨蛋!
“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她不想让他那么快就走。
“还好。你呢?我听启明说你又要出国?异国他乡不容易,在国内没有找到合适的公司吗?”
“不好,什么都不顺。国内的大公司不是想白嫖就是想让人当牛做马装孙子,没日没夜地干,挣再多也没意思。爸爸的公司我不想待,与其在国企里混吃等死,还不如出国好好闯一闯。”
郁城点点头,“其实我早就听盛总提起过你,徐总监也一再催促我找你谈一谈,我一直不好意思开口。一是大观和德胜相比差得远了,怕委屈了你;二来和我共事,你或许会感到不舒服吧。蛟龙不应该被小池塘困住,祝你前程似锦。”
颜筝的差点就地翻了个白眼。王八蛋!我想和你谈恋爱,结果你只想挖我去你们公司当苦力!?
“这有什么而不好意思开口的,你说的都是借口。是怕你我和你一起工作,你老婆不高兴吧?”
“不是,她不会。”想起她,郁城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这笑连他自己也未察觉,却被颜筝尽收眼底。闷气和嫉妒两股劲在胸膛此起彼伏,好奇心在心头挠地她牙根痒痒,她忍不住问:“你爱她吗?”
爱?
我爱她吗?
“呵,她是我老婆。”郁城掩饰道。
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脸上却有难掩的失落。颜筝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无法理解为什么,她不再追问,而是为了给自己加油鼓劲似的深深呼了一口气,“大家都知道我喜欢你。但我今天想告诉你,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喜欢你,就像一个漂亮神秘的器皿,价格高于我的预估,在我犹豫的时候被买走了,现在它有了归属,那就算了呗。祝福它和它的买主以后都有幸福的人生。”
“器皿是没有知觉的,它们感受不到幸福。”
他一本正经挑逗人的样子真是太令人着迷了。颜筝心中的寒冰滴滴答答正在融化,春水微澜,毕竟心动过啊。
想起下个月她一出国,从此以后就算和郁城分道扬镳,再也不会有男女感情上的牵扯,她那份坚定的心又开始动摇。踢走一个华敏之不是难事,爸爸、妈妈、外公、外婆,只要她愿意,撒娇使性一哭二闹三上吊,他们都会无条件帮助她,玩弄小小一个郁城也不是不可以。
那样太傻。况且郁城说得对,器皿是没有感情的,但人有。七情六欲,人有四心,她做不到没皮没脸。
那边乱纷纷自知得不到又舍不得撒手,愁肠百结,郁城却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让颜筝突然不高兴了。他知道她喜欢自己,恰恰是因为这份喜欢,才让他对颜郁两家的联姻产生了犹豫。
“你怎么了?”
“看见你心烦。”
“那我走。”郁城转身就走。
你这个猪头啊!刚想叫住他,二人同时看见了枫林里站着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她像一条随风摇曳的青色柳叶,垂落在一棵高大的火红的枫树边。
华敏之望着郁城和颜筝交谈的身影,四目交汇一刹那,她低头转身离开了。
“敏之!”
“我先走了!”郁城抛下颜筝立刻去追华敏之。幸亏她走得不快,他很快拦住了她。
“你听我解释,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她要出国了,我和她道个别,就说了两分钟不到。我是来这里找你的,等了很久,你挂了电话,我很担心你。”
因为追赶和着急,他语速飞快,胸膛上下起伏,他双手抓住华敏之的肩膀,一脸认真。
然而,当事人却听得一头雾水。他一定是误解了。
华敏之平静地从郁城的禁锢中脱身,“你在说什么啊?我没有吃醋,你们说你们的,我去别的地方等你。我没事。”
她的态度如一盆冷水直浇郁城头顶。他尴尬地收回双手,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这样又窘迫又懊悔。他刚才到底在急什么啊?
“我,我,我以为,我以为你生气了。”
“我是那种小气的人吗?你有你的私人空间,我没有权力去干涉。”
不经意中郁城叹了一口气,他只能强行转移话题,“你刚才打电话给我什么事?”是啊,他自己都不相信那句“我想你了”是真的。
“啊,是……”话讲到一半,她却对着不远处点了点头。
郁城转头,颜筝还站在原地。她对着他们潇洒地一挥手,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一个浅绿色的背影。
“是戴望山。我刚才看到了她的妻子,那他会不会也在这里?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我们上次耍了他,今天要是遇到了恐怕会闹出什么事来。”她忧心忡忡地说。
“没事的。是我大意了,不过根据我对他的了解,这样的场合他一般是不来的。”
“她的妻子怀孕了。”
郁城犹豫两秒,“不一定。”
华敏之叹了一口气,“那我们小心。”
盯着她忧郁的脸庞,郁城如鲠在喉。他们并肩走向中院,刚才的气恼真的只是自己的错觉吗?
或许我明天应该再去一趟“不如归”。我该怎么和潘老师开口呢?
“你刚才,真的不生我的气?”
“不生气啊。”
失望转为气愤,郁城甩开她大步地往前走。
“哎!你干嘛呀!”这人有病吧!发什么神经?不知道哪里让他不开心了,我都说了我没生气啊!华敏之一肚子委屈赖在原地,这人什么脑子呀,你和前任说两句话我就得不高兴吗?别说我和你又没啥关系,就算是你老婆,也不会这么小肚鸡肠吧?不是不是每个女人都爱吃醋的好嘛!
她索性嘟嘴在花坛上坐下。不等就不等,我也不愿意去,吵死了。
走了二十几米远,却不见她追上来,倒是郁城得闷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后知后觉自己怎么这样扭捏,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就是因为她的无所谓让自己很不舒服。他总想让她说些什么,可她却总是恹恹无情,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折回去哄他吧,这别扭都是自找的。
“走吧。”
华敏之不理他。我可不是小狗狗,呼之即来招之即去。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讨苦吃。但这苦他却吃得心甘情愿——她生气的样子实在可爱极了!郁城看着扭头坐着的她,抿嘴、垂眸,旗袍下露一截雪白的小腿,他连忙移开视线,“我以为你会介意,我,刚才很着急,我不想惹你生气。”
“不是所有事都是‘你以为的’。”
郁城向她伸出了手。
不远处传来了鼓楼的钟声。
“下次不许这样。”
“嗯。”
男女的气息被一阵风席卷而走,枫林重新回归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