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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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长白当初把高樵请来xg时，他只提了一个条件——俱乐部必须接纳他的病人。
否则免谈。
当时高樵再三强调，这位病人情况极特殊，需要俱乐部方方面面的配合。姚长白满口答允，接他入职的那天甚至找来四位最顶级的alpha把这位娇弱的病人小心翼翼抬进h楼医疗部。
之后又大手一挥，把整栋h楼很阔气地划给高樵，做他的专属实验楼。
姚长白还说服战队高层，在休赛期另建一栋更新、设备更全的医疗楼g座。
她满心以为作为高樵的回归条件，自己已经做得足够周到了。
万万没想到，这所谓“方方面面的配合”竟然包括接纳他的病人去青训营！
姚长白简直无法想象这件事的离谱程度。忍不住去当面询问。
高樵则镇定得很，让前来做念力疗愈的队员们先出去等。自己则不紧不慢给姚长白倒了一杯茶。
“我知道这件事很不容易，所以才拜托给你。”
姚长白低头，看了看茶杯里淡紫色的粘稠液体，再看看高樵手中那个精确到微升的奇怪容器……
她犹豫了一瞬间，到底没敢喝。
“高樵医生！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忙。只是你要知道，xg战队的青训营可不是什么休闲娱乐的地方，更不是小孩子的全息游乐园。”
“我知道。”高樵无奈摘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眼眶。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当然不希望采取激进冒险的手段。
只是，情况已经愈发严重。如果不能尽快恢复记忆，失控的周期只会越来越短，一次比一次难以控制……
“高医生，高教授，高院长！您别为难我了。”姚长白还在劝，“您那位病人多娇贵啊，青训营的日常训练会把游戏触知度调到35以上！对意志、念力、体能……都是极严苛的考验。况且除了每天的竞技舱内训练，还有体能课呢。那漂亮小孩自己走路都费劲，您老人家打算怎么让他上旋梯、爬滚轮、负重跑？”
高樵态度非常坚定。“我已经决定了。”
“我拒绝。”姚长白也不肯让步，“俱乐部有统一的标准和规定，即便是我，也不能打破。司慕的身体情况有目共睹，我不能收。”
高樵叹了口气，“司慕告诉我，是你邀请他来青训的。这说明他的游戏水平得到了你的认可，不是吗？”
“如果只是差在体能上，我向你保证，只要进了青训营，他的身体会尽快恢复。”
“那就等他彻底恢复了，再进行青训。”姚长白态度真诚，“我也向你保证，只要他完全恢复，我立即向他抛出战队的橄榄枝。”
“不行，不能再拖了，必须是现在。”高樵态度忽然变得强硬，“你答应过我的。俱乐部会无条件包容我的病人。”
姚长白气笑了，“是包容，不是纵容。十分抱歉，俱乐部对待青训非常认真，有硬性标准线，即便是总队长也必须遵守。”
气氛一时有些僵持。
高樵缓缓坐了回去。
良久，他轻声开口，“几年前，也有一个青训生，她那时非常年轻，很调皮，也很有反抗精神。为了拒绝念力疗愈，在医疗舱里偷偷撬开了舱门。引发的设备故障夹断了她一条右腿，刚好错过第二天队内的淘汰考评。”
“按照青训营规定，这种0分选手，是会被淘汰回家的。是谁给她求了情……你不会忘了吧。”
姚长白心里狠狠一疼。
她面颊咬肌无意识缩紧，忽然仰头将那杯鬼东西一口喝光。
“你别提他。”嗓音微微发哑。
高樵低声说道，“xg战队的传统，总队有绝对的话语权。你别拿那些规定之类的托词敷衍我。”
“小姚果，就当是老朋友求你帮个忙。我答应你这是最后一次，拜托了。”
第二天，xg青训营里，多了一位旁听生。
不论姚长白和高樵怎样商量的，对司慕来说，去青训是一件很新奇的事。
他喜欢这个地方，只是基地太大了。
【姐姐，我走路不方便，你能来接我吗？】
【你之前说，要带我四处转一转，这话现在还算数吗？】
【姐姐，你是在训练吧？那小慕不打扰你啦。等你时间方便的时候，可不可以回复我一下？】
姚长白刚从竞技舱里出来，就发现光脑信息闪个不停。打开一瞧，竟是两个小时前的信息了。
她心里一紧。
联想到上回moon也是在线上联系得好好的，见了面莫名其妙地生了气……虽然说那小孩生气也怪好看的吧，可她到现在也没弄明白究竟咋回事。
【行，我去接你。】
青训生都有定位，司慕也不例外。姚长白远远地就看见那漂亮少年一个人孤零零坐在透明训练场馆外。身后放着一副拐杖。
她走过去。司慕看见她来，连忙把光脑放下了，朝她露出了浅浅笑容。一双大大的猫儿眼，水汪汪的，弯起来可爱极了。像一只主动撒娇的猫咪。
姚长白心有点萌化了。
她疾步走过去，“做什么呢？”
“看他们训练。”小少年声音清冽，手指了指场馆里面——
其他青训生正在做体能训练，助教们在旁边指导。
小少年眼眸里流露出一点儿羡慕，他默默地将拐杖放在膝旁。转过脸对姚长白说道，“姐姐，你当年也在这里训练吗？”
姚长白心中升起一种陌生的怜惜。她摸了摸小少年冰银短发，点头轻声说，“将来你也可以的。高医生说了，一定会治好你。”
司慕弯了弯嘴角，用力笑着点头，“嗯。”
姚长白远程调来自己的悬浮车，这才发现座位太高，小孩爬不上舷梯。司慕尽量掩藏起难过的情绪，可姚长白还是看出了他的失落。
轻声哄他，“坐过独角兽吗？”
司慕眼睛瞬间亮了，“我、我可以吗？”
姚长白笑了笑，放出了自己的精神体。
顶级alpha的精神体都有自己独特的气势，姚长白也不例外——高傲、神秘的独角兽通体是圣洁的纯白色，独角长而坚硬，尾巴神气又飘逸。最引人注目的当然是那双巨大的纯白双翼，每一根羽毛都闪耀着动人的光泽。
独角兽是很高贵的生灵。
它每一次出现，都代表了守护和希望。
姚长白轻轻将小少年抱到独角兽的背上。小心翼翼帮他挑了一缕最漂亮的鬃毛，让他抓着扶稳。
司慕却悄悄红了眼圈。他偏过头去，不看姚长白。
“有点高，害怕了？”
他摇了摇头，很小声说“对不起。”
姚长白笑了，“说什么傻话。我一个成年alpha，照顾你不是应当吗？”
司慕摇了摇头，没说话。
姚长白只当他是小孩子心思细腻。据说常年生病的小孩都有些敏感。
司慕轻轻抚摸独角兽。
他的手很轻柔，摸得姚长白感觉自己的脖子都跟着痒痒的。别说，这小孩歪打正着，按摩得特别舒服，惬意得它都想打个响鼻。姚长白的念力随之温和下来，像做了一次念力疗愈。
“喜欢独角兽？”
“嗯，喜欢。姐姐的独角兽真漂亮，你之前……让别人也坐过吗？”
姚长失笑，“那怎么可能。战队里又没别的人走不动。”
话刚出口，她就自悔失言！这病弱的漂亮少年本就心思重，她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一回头，却愕然发现司慕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悄悄笑得很开心。
那得意的小模样，和她新养的小奶猫非常神似。小猫是常常偷吃小鱼干的，姚长白暗暗纳罕，也不知这小孩偷偷干了什么坏事，高兴成这样。
两人刚一走近医疗部楼，高樵就一阵风似的疾走出来。
“你给我下来！”他气得脸都青了，“姚长白，有你这样的吗？！竟然让…让他坐在你的精神体上。”
姚长白哭笑不得，小心翼翼把司慕抱下来，拐杖放到墙角。“亏你还是医生呢，思想有问题。我这不是替你照顾病人么？”
高樵恼怒得气息都不稳了，“你一个女alpha！大喇喇把男…男未分化放在你独角兽背上！你……”
姚长白打断他，“你都说了是未分化。我的信息素又影响不到他，有什么关系呢？”
高樵被噎得哑口无言。
“再说了，他是你的病人，去青训营旁听也是你要求的，结果你又不肯接。”
高樵智脑里那条【不必过来】的信息还闪烁着。
“不是我说你……”姚长白找借口将司慕支出去，语重心长对高樵说道，“小慕这样的，他能上体能课么？你不能只关心病人的身体健康啊！你是没看见，这小孩看着训练室里别人训练，那可怜巴巴的样子……”
高樵默默捏紧了腕带智脑，特别想问一句——
请问在你出现之前，他也是一直“可怜巴巴望着别人训练”的吗？
如果是这样，之前那个始终和他保持光脑联系，冷静商讨着精神海治疗方案的人是谁啊！
话到口边，又被高樵硬生生咽了回去——
从他的角度，刚好能远远看见一层玻璃幕墙外的司慕。
精致的少年缓缓将拐杖放开，一步步走到玻璃墙前。
那双一向清冷疏离的眼眸，此刻正流露出淡淡的威胁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