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这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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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黑色大路虎终于到了目的地。
北鸣山本来就在城郊，且山势较高，再加上天气的原因，来这儿的人并不多。
迟骋引带着她在山顶走了一圈后，两人便开始玩起那里的运动健身器材。
洛呦呦荡高秋千，对玩蹬力器的男人说：“以前我们也荡过秋千的，你还记得吗？”
“记得。”
那是四年前暑假的晚上，他送她回小区路过秋千，她邀请自己一起去坐坐，本来就是以小孩子的身高做的秋千，他一米八五的个儿实在有些施展不开。
洛呦呦见状，便坐在他旁边的秋千上耐心地指导他：“你的腿不能屈着，要伸直，秋千下来的时候脚尖点地助力向后荡，身体也尽量靠后，秋千向前时你的身体借助惯性也尽量向前。”
洛呦呦边说边给他做了几个动作示范。
女孩的秋千荡得很高，本来懵懂的人看了她一气呵成的动作，一点即通。
那是他第一次学会荡秋千，所以他一直记得。
“那你现在还会吗？”
“当然。”
洛呦呦欣然让出位置，去玩对面的三位扭腰器：“快试试。”
迟骋引伸直双腿，脚尖踏地用力蹬了下，秋千便高高地荡出去了，比刚才洛呦呦荡的还高。
一旁的洛师父握着手柄，一圈一圈转着腰，眼看自己被徒弟超越了，小声嘀咕：“腿长就是好。”
大长腿走到她身边，洛呦呦松开手，双脚站在转盘上，一圈一圈顺时针转着。
“你猜我能坚持转几圈？”
“不超过10圈。”
男人笃定的语气让她下挑战书：“那我超过十圈怎么办？”
迟骋引目视着不服气的女人，噙笑道：“随你处置。”
“好啊！”洛呦呦笑意绵延，“这圈起，你计数。”
听到了第十一个报数后，胜利的笑容浮现在女人的脸上。
可正当她想要停下来时，手柄却抓了个空，迟骋引眼疾手快伸出右手固定住她的肩，左手握住手柄，将她圈在狭小空间里。
本就转得有些头晕的洛呦呦，被他的动作一刺激，整个身子向后靠在手柄上，前言不搭后语：“你……我……”
“是，”黑墨似的眼睛也圈住了怀里的人，轻声呢喃，“我输了，你赢了。”
圆瞳飞快眨着眼睛，洛呦呦想要阻挡眼前人紧贴的鼻息。
迟骋引不动声色放开手：“所以，想好了吗？怎么处置我？”
洛呦呦跳下转盘：“刚才我开玩笑的。”
“我是认真的，”男人见她一副受宠若惊样儿，不疾不徐说道，“这个赌约没有限期。”
幕色开始逼退天空的白，月儿爬上树梢。
沉默截止，男人关切询问：“饿了吗？”
洛呦呦点点头：“嗯。”
“走吧，吃饭。”
两人几步走到尾箱，迟骋引把饭盒给她，后者打开盖子，饭菜还腾腾冒着热气。
“保温效果真好。”
“我让秦杭专门嘱咐过后厨的，用最保温的饭盒。”
说着，迟骋引在后备箱里铺了块餐布，把饭菜一一放上去。
洛呦呦顺势坐在后备箱里，一前一后甩动着够不着地的小短腿。
男人从登山包里拿出件黑色的中长款羽绒服：“穿上。”
“那你呢？”洛呦呦没接。
迟骋引又取出一件同色不同款的羽绒服：“我也有。”
穿上他的衣服，洛呦呦就只露出一双靴子了，全身都被他的气息包裹着，从身到心都暖和。
整个天空被雾气笼罩，仅存几颗散发暗淡光芒的星星，上弦月在黑云里半遮面。
洛呦呦有些遗憾：“哎，可惜今天没有满天星。”
“下次天气好的时候，再带你出来看。”洛呦呦一口应承下来，“我发现这四年你有了很大的改变。”
迟骋引点了支烟，神情难辨：“我都不记得我四年前是什么样子了。”
“四年前，你说你不喜欢烟味，开学前一天，你说你希望新室友都不抽烟。”
刚举到嘴前的烟又放下，捉到男人唇角的苦涩，洛呦呦心里难受：“四年前，你酒量很小，一杯啤酒就倒，所以你不喝酒。”
任由指间的烟雾挥霍，迟骋引接过话：“现在我半箱都不会醉了，不过你怎么知道的？在你面前我没有喝过酒。”
“洛忻告诉我的，”洛呦呦神秘一笑，“我还记得四年前，你喜欢吃花菜。”
所以她每次和他吃饭，就会点花菜。
“是啊。”男人叹了口气。
“四年前，你只能吃一点点辣。”
迟骋引不自觉点头，杵灭了烟。
“四年前，你总是晚上十一点前就睡觉。”
迟骋引侧过头凝着洛呦呦，那对圆圆的亮仁里盛满山下的万家灯火，一时间竟晃得他难以直视她。
女人面上挂的是粲然无谓的笑，问得的话却小心谨慎：“不知是时间改变了你还是世间人改变了你？”
男人的缄默在她意料之中。
“四年过去，你是个有故事的人了，迟骋引。”
他顺着她的话：“我的故事，你想听吗？”
“好呀，”女人跳下车，“你等着，我去买酒，今晚我陪你一醉方休，包给你找个好代驾送把你小老婆送回家。”
洛呦呦从小超市那儿抱了好几罐啤酒，笑盈盈地跑回去。
黑雾涌动着月色，四下昏暗，宽大的墨黑羽绒服衬得她周身更加娇小玲珑，整张小脸也因喜悦过分明亮而生动。
女人跑得有些急切，最后几步踉踉跄跄的。
本就是山路，路面有些小石子，见她脚底一滑，迟骋引跑过去本能地想抓住她的手臂，谁料只抓住了宽大的衣袖。
洛呦呦的身体还在向后仰，他一把抱住她。
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她结结实实地摔在了迟骋引身上，后背贴着他的胸，还好他俩穿得厚实，这个姿势不会特别尴尬。
洛呦呦连忙爬起来，蹲在他旁边，着急地问：“怎么样？疼吗？”
男人摇头，逆光下的她五官显得越发温柔，焦灼担忧的神情在他眼中不断放大，他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见他不说话，洛呦呦探了探他的额头：“怎么不说话？摔傻了吗？”
男人故作艰难地起身。
“要不我打120？”
迟骋引摇头，指了指散落一地的啤酒，洛呦呦扶住他的胳膊：“看来是真傻了，这种情况下都还惦记着啤酒。”
她稳住他的身体，绕到身后：“站好，衣服上都是灰。”
洛呦呦拍灰的力道不轻不重，男人转过头看着她，目光专注认真，温柔又克制。
“擦擦手。”
接过他给的湿巾，女人细细擦着自己的手。
迟骋引捡起地上的啤酒，用纸擦了擦。
身后人的声音忽然响起，如同她的呼吸轻得可以忽略不计：“迟骋引。”
他也放低声唤她，不敢惊扰：“洛呦呦。”
女人歪着头，俏脸上的梨涡尽显：“所以，我酒都买好啦，你的故事什么时候开始讲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