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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绝处逢生初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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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醒来时,没有想象中的五花大绑,而是在一张床塌上,相比宫中的陈设,房间内布置的倒也算精简雅致。我坐起身来,脖颈处被打晕的地方还有些隐隐发酸,舒展了下身子,四下无人,我急忙下床正准备径直推门出去,转念一想,八成这会儿还在那伙黑衣人的地方,还是小心为上。我轻手轻脚的来到门前,向门缝处使劲张望,果然瞥见两个守卫杵在门口,明明可以等马车跑出一段路把我丢下的却偏偏将我打昏带回,口口声声又叫杜重威乱臣贼子,如今派人看管着我,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我想不出头绪。眼下还是先想想如何逃脱之法,我在房间内四处打量,屏风后面隐约透出的光亮让我眼前一亮,哪里一定有一个透光口,我悄无声息的朝屏风处探过去,哈哈,百密一疏,果然是个窗户,看来这个房间平日应该是常人起居所用。为了尽可能不发出声音惊动门口的人,我先用一根手指轻轻推了推窗户,发现可以推动,我张望了下,万幸不高,也没有池塘之类的,而是一片茂密的竹园。果然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啊,好竹,我默默的赞叹了这片竹林,然后悄悄把支撑窗户的木杆拿下来放好,从头上接下两根头绳,在木阁窗上穿过,尽可能的推到最大,以我对身型翻出去应该不是太大的问题,然后利用头绳将窗户和窗口固定住,做好这一切,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身出来,跌到地上,除了姿势略微不雅和弄脏了衣裳,一切都很顺利,此时我也顾不上形象,唯一的念头就是要想办法逃出去,然后再想办法赶到宫门口,若是正好轮到韩昭执勤那便最好,若不是,想必禁卫军里也有不少人认识我。我一边摸索着前行,一边仔细聆听周围的声音,越是嘈杂应该就越靠近外面,经过一个窗下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那依你看,应当把她如何处置?”

我一惊停住了脚步,这个声音分明就是那天绑架我的黑衣人的声音,这个她,莫不是在说我?不知道是好奇作怪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我居然先隔墙偷听下。

“叔叔,如今父侯正与那杜重威两军僵持不下,你不仅私自带人去行刺,还把公主劫持了回来,这个烫手山芋还是你自己想办法吧!”这是一个相对年轻的声音,看来是叔侄。

“我与那杜贼有不共戴天之仇,若是我这次成功了,杜军区龙无首,大哥就能不战而胜了。”

“既然你思虑如此周全,那你自己修书一封送到父侯处,看他是否会赞成。”

“唉,大哥知道了肯定会大发雷霆,所以才找你商量嘛,你最是了解他的脾气。”

“叔叔,这你可说错了,最了解父侯的是钧奕,如今军中,除了父侯,威望最高的就是他了。”

“钧奕的确是少年将才,但钧诚你始终是他大哥,在军中跟随我哥的大哥的时间也比他长,更何况你才是嫡长子。”

“钧奕与我同为嫡出,何况以父侯的性子,只论贤能,不论嫡庶。”

我越听话题离我越远,什么嫡出庶出的,刚刚你们讨论的不是如何处置我吗?怎么感觉变成郁郁不得志的兄长向叔叔倾吐心中不快呢?本公主对你们的家事毫无兴趣,真是浪费我宝贵的逃跑时间,想到这里,我不由的抬腿准备继续前行,而他们仿佛听到了我的心声一般,又将话题绕了回来。

“估计眼下杜重威一定派人在全城搜查,按照这个速度,不出三日便可查到这里,而现在贸然带她出城,说不定到城门口就已被拦下,要不索性就——”后面半句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我已猜到是何意,顿时后背一阵寒意,好歹我作为人质救了你一命,你却想杀人灭口,你着品性还不如杜重威呢。

“叔叔,你可别忘了父侯在永兴打出的名义是‘清君侧’,你若杀了公主,置父侯于何地,置赵家于何地?”

赵家,父侯,我脑中迅速把之前知道的各种消息作了一一甄别重组,然后跳出一个名字,赵思绾,永兴定远侯赵思绾,好一个清君侧,呵呵,我嘴角浮现一抹冷笑。

“那就留着,他杜重威能挟天子以令诸侯,那我们先把公主留下,等回头我再找机会把小皇帝带出来,看他杜重威还能嚣张个什么劲。”

“叔叔,我建议你还是与父侯好好商议,若是再擅自违命,我怕父侯用军规处置你。”听起来这叔侄两个似乎都挺怕赵思绾,但一听他还要劫阿祐,我恨不得冲进去扇他两个巴掌,再吐他一脸口水,让他照照镜子自己配不配。

我已经无心听这两人的对话,看起来赵思绾的长子和弟弟也不过如此,尤其是他弟弟,鲁莽有余,谋略不足,不然也做不出跑到杜重威府上去刺杀他,还专门选了一个人最多的时候,能活到现在算他命大。

终于找到相对嘈杂的一处围墙,兴奋的我已经开始想象外面川流不息的样子,可惜这眼前足足两丈高的围墙犯了难,只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跟韩昭多学点武功,若是有他那样的轻功,别说是两丈高,就是三四丈高的也不在话下。眼下既没有绳子,也没有梯子,想靠这双手翻出去,无疑是异想天开,只能碰碰运气看有没有什么年久失修的后门,或者防守卫松懈的旁门。

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啊,仔仔细细的寻一圈,终于找到杂草丛生角落处找到一个豁口,我又用力踹了几脚,又用地上的石头向下扒拉了几寸,事不宜迟我试着将头伸进豁口,一点点的将身子挤出,终于钻出了围墙,虽然衣服裙子好几处被勾破,手臂处也有擦伤,我顾不上疼和脏,眼天色也不早了,当下最重要的是赶紧回到宫门口,我探了探前后左右,选中一个方向,奋力向喧嚣处奔去。

“砰——”我好像撞上一个什么硬物,眼一黑就被弹出了一米远,膝盖和手肘传来一阵疼痛。

“姑娘,你没事吧?”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上前来扶我。

“哧——”我吸了一口凉气,内心憋着一股气,想着刚刚好不容易虎口脱险,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便摆了摆手说,“不碍事,不碍事!”

“真的没事吗?我瞅着你冲过来,赶忙停了马车,看你刚刚摔的不轻啊!”小厮站在一旁一脸不信的看着我问道。

废话,能不疼嘛,我可是活生生的人啊,要是在宫里,我被摔成这样,就算不死也要拉出去杖刑到屁股开花,可我现在虎落平阳啊,想到这里,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还有事,不跟你扯了。”说完便要离开。

“龙飞,可是伤着人了?”马车里有人出声,那小厮转身便上前汇报,说做了什么我听不清,只见那帘子掀开,下来一位约莫十六七岁的公子,身形矫健跳下马车走到了我跟前。

“这位姑娘,刚刚属下冒失撞伤了姑娘,是否先找个医馆看下伤势?”他向我行了个礼,脸上带着几分歉意。我看他态度虔诚,不似那种杜弘璋那种轻浮浪荡之人,原本就是我没注意往来车辆,加之并不想在此地久作停留,想着尽快打发了这对主仆才好。

“这点小伤公子不必挂怀,也是我行路莽撞了些,后此别过!”我正要抬脚走人,被他一把拽住了胳膊,“疼,疼~”我赶忙示意他松手,看着模样清瘦斯文,手劲倒是不小,分明是一张真诚略带歉意的脸,怎么眼里隐约有几分狡黠的笑意,“姑娘,我看伤得不轻,还是及时就医好些,若是姑娘着急赶路,一会儿我让龙飞用马车送你过去,不会耽误的。”

“就是就是,我们少爷也是不放心,你一个小姑娘万一落下点残疾,到时候找不着婆家可怎么办?”这位龙飞小哥不仅马车驾得好,说话都这么中听,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问道:“这里离医馆远吗?”

“不远不远,就隔两条街,半个时辰就到。”龙飞小哥说道。

“那离皇城大概多远?”

“姑娘你要去皇城那边的医馆啊,那可有点远,估计得一个多时辰吧,你看天色也不早了,你这伤也不算重,这里的医馆能治。”这小哥什么脑回路,我也懒得跟他解释,看天色确实不着了,母后应该急坏了,我这点伤等回了宫上点药就行,还是赶紧回宫要紧。

“若是姑娘觉着远,前面就是寒舍,家里平时也会备着些跌打损伤的药,可以先简单的处理下。”这位大劲少爷似乎看穿了我的心事,这似乎是最节省时间的办法,我便接受了这个提议,便随着他上了马车。

半柱香不到,马车便停在了一个雅致的别院门口,大劲少爷将我搀扶下车,与其说搀扶,倒不如说他直接将我一把拥下了马车,反正一会儿就要后会无期,所以也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的羞涩,便随他一同进去。

这处别院似乎人并不多,零星看到几个小厮婢女远远地向他行礼,穿过花厅来到了正厅,婢女熟练地替我们一一上了茶水和茶点,说二爷和大少爷正在书房已经去通传了,我环顾四周,总觉得这屋内的陈设有几分熟悉,不一会儿龙飞便拿着药箱,还带着一名婢女过来,大概是觉得男子包扎多有不便,只是当这个婢女抬头看到我,好像见了鬼一般,又惊又喜:“啊~人回来了,姑娘回来了~”便冲着后堂跑去,我内心响起一个声音:“糟了,又掉进狼窝了,赶紧跑。”我刚刚起身走到门口,为时已晚,刚刚还清净的别院,时刻这个正厅已被团团围住,我看了一眼这位好心的少爷,他正端着一杯茶,一脸愕然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似乎他也还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到身后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公主,这是要去哪儿啊?”

“公主?!”龙飞和少爷异口同声。

我转身朝他们一笑,然后又把目光聚焦在后面进来的两个人身上,开口的是相对年长的男子,也就是劫持我的黑衣男子,此时他没有蒙面,也没有一身黑衣,穿着一身常服,淡定自若的走过来,同他一道进来的是一个约莫20岁的年轻男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赵思绾长子赵钧诚。

“叔叔,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少爷起身询问,而我站在一旁,些绝望的看着他。

“哈哈哈哈,这次多亏了你啊,钧奕,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丫头跑了半天,又被你给带回来了。”

“这位想必就是安宁凤谣公主吧?”赵钧诚径直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着我,照理说,一个成年男子哪怕对方是普通人家姑娘,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也是很失礼的,何况我们还尊卑有别。

“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劫持本宫!”我斥责道。

“公主,俗话说,既来之则安之,我劝你还是乖乖留下,不要作无谓的挣扎了。”长者说道。

“劫持扣留,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你们赵家就是这么效忠的?”我不禁冷笑着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劫持我的长者有些急了,看了一眼之前那个婢女,那婢女吓得连连摇头,就差跪下了,于是他上前走了几步向我问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怎么,准备学杜重威么?”我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想到他疾言厉色的唾骂杜重威乱臣贼子,而自己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呵呵,让你知道又何妨,我赵思辙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他笑了笑,眼里闪过一丝凌厉。

“姑娘,不,公主,既然我答应送你回去定不会食言,待我先了解下情况可好?”我点点头,如今对我来说也只有信他这一条路了,于是他走到赵思辙身边问道:“叔叔,到底发生何事?”

“钧奕,你先别急,叔叔也没想对公主怎么样,之前叔叔带人去刺杀杜重威未果,撤退时借公主保障了下安全。”赵钧诚拍了拍他的肩,把劫持说得风轻云淡,若是眼神能杀人,找个赵钧诚也已身中数箭。

“既然公主于赵家有恩,礼应优待,脱身之后就应尽早将公主送回去才是。”

“哼,你说得轻巧,那杜重威还在全城搜捕我们,此时送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赵思辙有些恼怒地说道。

“叔叔若是不派人送回,我亲自护送便是。”赵钧奕虽然年少,但气势却不落下风。

“怎么,在你父亲身边跟了几年,打了几个胜仗,连你叔叔也不放在眼里了?”

“那叔叔自作主张行刺杜重威,又劫持公主这事,可与父侯商议过,可征得父侯同意?”

“你不要拿大哥来压我,他日回到营中,我自会向他说明一切!”

“钧奕,叔叔毕竟是长辈,何况我们并没有做伤害公主的事,只是让她在房中休息。何况公主在我们手里,那杜重威自然投鼠忌器。”

“大哥也赞同叔叔的做法?”赵钧奕挑眉看了赵钧诚一眼。

“我只是在跟你商议嘛!”看得出,这个做哥哥有些忌惮弟弟,说话口气都有些讨好。

“此事不必商议,若是叔叔和大哥认为父侯会同意你们的做法,大可修书一封询问,父侯最爱惜名声,若是让他知晓你们的所作所为,定以军法之罪,趁现在尚未铸成大错,赶紧将公主送回。”赵钧奕厉声斥责,我就在一旁冷眼旁观,这么久以来发生太多的事,我已然无法信任任何一个人,何况是将来掳来的赵家人。

“可,可如今公主已见过我们,也知悉所发生的事,若是回去联合杜重威来围剿我们,该当如何?”果然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难怪成不了气候,只能在大哥手底下混饭吃。

“呵呵,小心之人借口多,你既然如此怕杜重威,怎么不在当时直接扣头认错,兴许还能饶你一命,更何况,杜重威要围剿你们,是我所左右的?笑话,果然自古男人就喜欢把罪责推到女子头上,明明是自己昏庸无能,偏偏要说红颜祸水,这与栽赃嫁祸有何分别?”我看着赵思辙的嘴脸就莫名恼怒,想着反正也是凶多吉少,不如一吐为快。

“狂妄,你,你——住嘴!”赵思辙被我说得脸色都有些不好了。

“本宫乃堂堂大周公主,皇上胞姐,你一个个区区没有品级之人,胆敢在本宫面前叫嚣,以下犯上,目无尊卑,到底谁狂妄,谁大胆!”我把在凤仪宫的气势摆出来,说得掷地有声,倒是将赵思辙说得哑口无言,憋着话在一旁喘粗气,旁边的赵钧诚气势也矮了三分,明显看我的眼神多了几分恭敬,龙飞端着药箱也看傻了,只有赵钧奕走到我身边,“公主,我让龙飞带你下去处理下伤口,等你收拾妥当,我亲自护送你回去。”

可能是他的眼神太过真诚,我竟然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然后随着龙飞到后堂的雅间。我拿着药箱进房间,让龙飞在门口替我守着。我将药箱放在桌上,然后舀了一盆水,低头时才发现镜中的自己是这般灰头土脸,头发还粘着两片竹叶,想着刚才就凭着这副妆容,还震慑住了赵家叔侄,不由得一笑。洗了把脸顿时觉得清爽许多,我又找到了一把篦子,对着铜镜将凌乱的头发重新梳理了一下,虽然没有如意姑姑的手艺,平时也毋需我亲自动手,但简单的发髻还是会的,梳洗一番过后,终于有六七分宫中的样子了,虽然衣袖,裙摆破了多处,但看着别院也没有什么女眷,估摸着也寻不到合适的衣裳,何况大周历来是注重女子闺仪和名声的,若是引起他人恶意的猜测,再传些风言风语总归是不好的,所以才想着在天黑之前回宫,到时候再编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搪塞过去。

我掀起衣袖,胳膊上有一些划伤和红肿,渗出过微微血丝,但口子处已经结痂,只是红肿仍不能用力触碰,我轻轻上了要,又用干净的布条缠好,然后依样画葫芦的将膝盖处的伤也作了处理。我收拾好药箱,将它交给门口的龙飞,然后回到了正厅,看赵钧奕坐在一旁,脸色有些不好,而他大哥和叔叔已不见踪影,看来我离开以后,他们还是发生了不小的争执,但我也无心过问,对我来说,尽快回宫才是最紧要的,和赵家的账留着以后慢慢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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