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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酒入愁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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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茫茫大雪中有一个人影撑着伞仰头看雪,谢辞暮抬手挡了挡迎面砸来的冰渣子,眯着眼睛望过去。

竟然是阮行云。

可谢辞暮不确定他是谁。真真假假,他怕这场梦成真。

“阿辞——”阮行云转头发现了他,对他招手。

谢辞暮一张脸煞白,听到这声阿辞浑身一抖,瞳孔缩紧,展开手中的扇子就冲了上去。

阮行云没料到他会突然暴起,用伞柄哐当一声挡住杀招,但奈何他不想伤着谢辞暮,这把伞只是普普通通的木头,不过扛了一下就被砍断成了两截。

谢辞暮像是再一次又一次地重演幻境中的打斗,只是这次他不断地告诉自己眼前这个人只是幻象:“——织梦妖,我今日必然将你斩杀于此!”

他盯着阮行云的目光冰冷刺骨,眉峰在眼睑上投出模糊的阴影。大雪哭嚎着席卷而来,谢辞暮的手指发白,直取咽喉而去。

阮行云堪堪抬手一挡,抓住他的手腕,下巴后仰避开他的爪子,急促道:“你怎么了?你这是在发什么疯!”

“废话少说,你以为这个幻象就能骗得了我吗?”谢辞暮眼神阴郁,眼珠子爬上血丝,一字一句道:“不可能是他!绝不可能!”

谢辞暮如同走火入魔一般,直直地盯着阮行云的脸,倾尽全力刺了过去。

阮行云皱眉避开他的扇子,头也不回地侧身用剩下的半截伞柄击在他的肩膀上,把他推出十丈远,“什么是他?你在说谁?”

阮行云怕真的伤了谢辞暮,干脆想要直接打晕他带走,但谢辞暮如同没有痛觉的魔物,踉跄着站起来,咬牙又冲了过来。

啪!阮行云抬脚就踹过去,谢辞暮扑通一声砸在雪里,在呼啸着的风声中含糊不清道:“不能——不能这样对我,我,我只是个野种,我……”

阮行云十指翩然,飞快结出一个沉睡决来,但谢辞暮又缓慢但坚决地爬了起来,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

阮行云猜测怕是织梦妖在幻境之中给他下了什么咒,不见血不罢休。他心知谢辞暮已然入梦,单纯地叫是叫不醒的,于是这次他没有避开,而是挑了个角度受了他这一击。

折扇上的糊的纸薄且硬,边缘锋利无比,穿过阮行云的黑发又收回来,划破了他颈侧,看看避开了血管,但还是有血珠子不断滚落,很快就染红了他的白袍。

谢辞暮被这喷涌而出的鲜红刺得瞳孔狠狠一缩,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阮行云的脸色,他的血液里带着至纯的灵气,这绝不是织梦妖这等妖物可以修炼出来的。

谢辞暮愣愣地收回手,扇子还在滴血。他骤然闭上眼,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了梦境中洞房里的阮行云,又想起床榻上与他相拥的阮行云,和天在水牵着他说想要一根簪子的阮行云。这些画面虚虚实实,最后又回到更久更久之前,在雪地里对他伸出手的阮行云。

他终于慢慢地睁开眼,这一次他看到了幻象之外的场面。

“……师尊?”他的语气微弱又带着一两丝绝望,然后颤抖着说:“对不起,我好像……好像搞砸了……”

“什么?”阮行云抬手擦血,没听清他这一句话,“织梦妖对你们来说是有些难了,以后再——”

“扑通—“”

谢辞暮捂面骤然跪坐在他面前,声音哽咽又懊悔,像是流浪狗被痛打之后的哀鸣:“我……我……师尊……我是个畜生!我不配……”

阮行云怪异地看着他,没料到织梦妖对他的伤害这么大。他心里已经有些懊悔,早知不该把织梦妖放进任务册里,他们这些半大的少年真是活泼好动爱玩闹的岁数,能够静下心来修炼已属不易,要他们来过心魔幻境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

思及此,他温柔地拍了拍谢辞暮低垂的脑袋,安慰道:“没关系,阿辞能坚持这么久,已经很厉害了。”

他又道:“阿辞刚才在梦境里想杀我,是不是?”

谢辞暮仓皇的抬起头来,嘴唇蠕动着想要解释,却被阮行云打断了:“我没有怪你,你做得很好,在幻境之中谁都不能相信,我教你的道理,你都记住了。”

他把谢辞暮拉起来,轻声道:“回去吧,回长情峰去,回去睡一觉,把这些幻境都忘了。”

阮行云不问谢辞暮做了什么梦,又有什么心魔,他知道随着少年逐渐长大,总会有自己的秘密。

谢辞暮不再言语,沉默着捡起自己的剑,一步一步走出了他的视线。

等谢辞暮走远之后,阮行云沉下脸,抬手一招,金色的灵气就缠绕出一条哐当作响的链条。只见链条嗖地一声巡游一圈,很快就绑回来一个身姿娇俏柔弱的女子。她长得娇俏可人,像是江南才能养出来的温婉女子。

“织梦妖。”阮行云不咸不淡,俯身打量了她一番,“有几分本事。”

阮行云的眼神一向很有震慑力,他不高兴地时候看人喜欢半磕着眼皮,偏生他眼睛狭长,眉骨投下的浓重阴影让眼神更加锋利尖锐。

单单只看阮行云的眼神,就知道他要下重手除妖了。

寒意从她天灵盖往下浇,“阮仙君,我……我……”织梦妖不复方才的跋扈,结结巴巴地求饶:“我没有杀人,只是拖些人入我梦罢了,您就绕过我这一回吧!”

阮行云懒得听他废话,双手翻飞间镇妖结界已经罩了下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飞快收缩,金色的灵气像燎原大火一样烧灼着这座府邸。

府邸里的丫鬟小厮都是她的魔气所化,在焚烧中发出凄厉的惨叫。织梦妖挣扎着不愿被镇压,她张嘴的时候吐出的黑气几乎要化作实质。

“您……饶了我吧,我不敢再伤人了,我——”她求生的**胜过了一切,几乎是用最后一口气道:“您不想知道我给他们织了些什么梦吗!”

她果然看见阮行云顿了顿,片刻后收回了阵法。

织梦妖已经半残,只能买勉强维持实体,“□□为引,他看到的是什么,他的爱恋之人是谁,您不想知道吗?”

她胸有成竹,打算用这一桩畸形的仰慕来要挟他,岂料阮行云只是慢条斯理地抽回了法力所幻化的铁链,叹息一声道:“真不巧,我没有探听别人秘密的爱好。”

织梦妖咬牙,跪坐在地上不甘心道:“不可能!他的梦里有——”

阮行云恰到好处给了她一个禁言决,看着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微微一笑:“你不提醒我,我还忘了这件事,如果今日就此放过你,恐怕坏我弟子今后声誉。”

阮行云悠悠一抬手,问心剑就飞入他手中,他悠悠道:“若是把你打得魂飞魄散,才算是永绝后患。”

织梦妖绝望后退,却被拔地而起的阵法封住了退路。

“还有件事忘了问,”阮行云想起什么来,道:“这个梦,是他心里本来就有的,还是你织给他的?”

织梦妖心里一沉,知道他怕是看穿了自己的把戏。

阮行云抬手解了她的禁言决:“若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可别怪我下重手。”

织梦妖刚想继续说梦中之人,听闻此言只好悻悻闭嘴,不情不愿道:“……是假的,是我胡乱编的,但我……”

“行了。”阮行云他此番问这个问题,只是在犹豫该不该让谢辞暮跟着他修无情道。修无情道之人必须心无旁骛,无情无欲。若动心多情,轻则功力倒退,重则走火入魔。

他顿了顿,沉吟片刻,好似在思考什么,“他信了?”

织梦妖慌忙摇头,又微微点头:“我也不知道,但应当是没有。”

阮行云颔首,“你既然是个女子,也没有杀过人,自己去北海之境关着吧,我就不押着你了。”

织梦妖叩首,声音颤抖着求他:“仙君饶我几日吧,我想再看看元郎,我……”

阮行云道:“你只想看他,却不想再看看你的爹娘?”

织梦妖知道他的身份,急切地跪求他:“我入了魔,无颜再见他们了,只是元郎……我想跟他葬在一起。”

“您成全我吧,我发誓永远不会说出今日所织的梦境,求求您!”

阮行云在她充满希翼的目光中微微叹口气,“我帮不了你,我只给你三日,你自己去找他吧。若往后从你嘴里透露出只字半语,你的元郎就将永世不得轮回,孤魂流离百世,你们也永无再见之日。”

织梦妖缓缓点头,誓约达成,法决自动生效。

……

阮行云发现,从江宁回来之后,谢辞暮就沉默了许多。

其他一同进入的梦境的弟子,休息了半个多月也都好了,只有谢辞暮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他好像一夜之间多了很多无法宣之于口的心事,只好把力气都倾泻在修炼上。

阮行云怕那场梦境成为他的心魔,私下里问掌门,“如何才能解愁思?”

掌门抬手一指山下的小酒馆,“一壶烈酒。”

正巧元宵要到了,阮行云把谢辞暮叫来,问他:“你前些时候跟我说想喝酒,我带你去山下的小酒馆尝尝看?”

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谢辞暮无父无母,阮行云除了当他的师父教他修行之外,这么多年也确实像他爹一样把他养大了。只是他养得不太精细,忽略了少年青春的旖旎心思。

好在谢辞暮从小懂事乖巧,从没叛逆过。

在阮行云看来,谢辞暮所愁的梦境不足为据,只是因为少年没有接触过情爱,一时间慌乱了心神罢了,要是他以后有了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经历,说不定修炼还能更加大有进益,不过得是悲剧结尾,否则他这徒弟要是一时兴起跑去凡尘男耕女织相夫教子,那他可就欲哭无泪了。

山下的小酒馆生意常年冷清,居然也开了将近百年了,元宵节那天傍晚,谢辞暮被阮行云拉着进了靠窗的厢房,小二送了两壶桃花醉,一壶离合上来。

这小酒馆坐落在峥嵘派山脚下,客人也几乎都是修仙之人,店家对这些御剑腾云的仙君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他送完酒后就收起阮行云搁在桌子上的一锭银子出去了。

从窗外望出去,能看到悬挂在夜幕的巨大圆月,漫天繁星下是人声鼎沸的庙会,花灯高挂,亮如昼夜。

这个位置视野绝佳,不仅能看到阁楼之上的浩瀚夜空,也能看到阁楼之下的凡间百态。谢辞暮把目光远远地投出去,看到一对恩爱的眷侣手挽着手在小摊前选这什么。

女子指了指摊贩手里的雕花木簪子,大抵是在说些什么。

谢辞暮微微扣紧了酒杯,又把目光收回来。

阮行云倒了杯桃花醉给他:“阿辞啊,我怎么觉得……你从江宁回来之后,与我生分了许多呢?”

谢辞暮避开他的目光,有些僵硬道:“师尊多虑了。”

阮行云把手搭在窗框上,迎面吹来徐徐的晚风,他的发丝带着一贯独有的淡淡清香。“是吗?”

阮行云搭在窗框上的那只手自然下垂,他手指修长白皙,随意张开抓了抓。晚风从他指缝穿过的感觉十分惬意。谢辞暮一眼瞥到了他手腕上的红色小痣,烫到似地缩回了目光。

他刹那回忆起了那场如骨附蛆的梦境。他不敢告诉阮行云这场梦,他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阿辞,织梦妖的梦,也不一定是真的。”阮行云把手收回来,搭在少年的肩上。谢辞暮的肩膀上的斜方肌紧了紧,片刻后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浮生若梦,虚虚实实,没有什么是迈不过去的,情爱也只是**的一种,没什么好纠结的。”

谢辞暮有些意外他会跟自己谈论此事,但很快他就低声重复了一遍:“……**的一种。”

他这次抬起头来,直直看进阮行云的眼睛:“师尊呢?师尊也有**吗?”

阮行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当然,我从前还年轻的时候,也曾有过**,只是不在情爱上罢了。”

谢辞暮沉默了会儿,道:“师尊,你不知道,你不知道。”

桃花醉入口微甜,没什么酒味,也不醉人。倒是另外一壶离合,算得上是烈酒了。离合涩中带苦,虽没什么酒味,却十分醉人。谢辞暮尝了口离合,觉得口中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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