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回 玄镜照三界浩劫 翡翠断鸳鸯情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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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背影偷偷潜入尉府,现身于琼玖阁,见阁内女子正襟读《郑志》时,便作揖侯安道:“仙子这是乐不思蜀了么?”原是广寒宫的吴刚将军,姮娥仙身的左右护法。只见他昝发易装,俨然一副凡人模样,见主子迟迟未归,便不免嘴生怨气,与主子嘲讽起来。
“若是将军也在凡间走上一遭,便也会被凡间的人和物迷得流连忘返!”凌月兴致正浓,目不离书,心领神会,笑意盈盈。
“天庭有旨,需仙子回宫参事议事!”吴刚一本正经回禀道。
凌月疑惑抬眸,对问道:“哦?所议何事?”
吴刚愁眉,答曰:“末将只知所议之事涉关三界安危,刻不容缓,还请仙子速速随末将赴议!”
凌月意会点头。吴刚的话叫她想起了前些日子,她日日夜观星象,所见广寒宫仙气稀薄,星辰暗淡、月盈有亏,便掐指一算,只觉天地间煞气横生,似有异动。此番情景,相较于昔日的血月之祸,有过之而无不及。看来,天地间又有灾劫生发。天宫的懿旨,更叫她证实了她的预想。
一席仙气,姮娥与吴刚踏进天宫太虚门,仙人见之,有的躬身作揖,有的不忍多看几眼。广寒宫的主子,美名远扬。难怪有道说:有美人兮,暮暮朝朝,思之如狂。
“姮娥仙子!”银盔也掩盖不了他的英气与俊朗,原是钩陈将军。姮娥躬身作揖,回曰:“许久未见将军!将军别来无恙!”
“不过是区区数日,徒儿却又愈发精神爽利了!哈哈!”还没等钩陈开头,一人现,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许久未见,星君还是老样子!还愈发顽劣调皮似泼猴了!”姮娥打趣着,随众神一同躬身作揖侯安道。
星君捋了捋银须,咯咯大笑,“那徒儿可别净学了去了!哈哈!”星君小声劝诫道:“徒儿在人间逍遥快活了许久,却不知天上早已变了模样!你可知王母娘娘身在何处?”
此话一出,更叫姮娥讶异,“王母娘娘不见了?”
星君无可奈何,捋须点头,对曰:“已经消失三日了!可天帝陛下不慌不忙、不闻不问,也不派人四处找寻!真叫众仙家猜不透他的心思啊!”
“王母娘娘何故消失?”姮娥追问。
钩陈释曰:“自打上次议事,本将就锁魂珠与离娄之事参了王母一把后,她便消失踪影。许是天帝惩治责罚,她突然消失便不足为奇了!”
几人说着,便踏进了天宫仙殿。仙气缭绕大殿内,天帝闲散如常,慵懒颓坐。众仙见之,不免面面相觑,虽心有怨意,却也毕恭毕敬、睁闭半眼,于是乎齐声作揖侯安道:“参见天帝陛下!”
“免礼!”天帝回曰,扫见堂下,有一美人兮,他即刻挺直了腰杆。天地间,除了王母婉妗,天帝最心念之人,莫过于姮娥仙子,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了。
“天帝陛下!”天命司司命文昌出,作揖禀曰:“小仙发现三界的命理天数有异样,变数涉及甚广,牵连凡界、冥府、阴司,甚至妖界、魔域!”
文曲星君出,附和对曰:“天帝陛下,老夫夜观星象,星辰卦象出现逆转,此乃千年大凶之兆啊!”两位星君的话,叫殿内的其余仙君紧张不已,众人纷纷作揖恳请天帝做主,出谋划策。
天帝不可置信,于是乎他施法张开了天境,窥探到冥府有一异兽,形似共工的臣属——相柳,此异兽为蛇身,青色,九头挂人脸,面目狰狞,瞳泛金光。异兽所踏之处,遍地沼泽河溪,生机颓然、消失殆尽。人面蛇身......九头......天帝定睛再看,恍惚间,忽而想起了他与婉妗之子,九婴?
镜中之兽叫众仙哗然,“那是何物?”
文曲星君揉了揉眼睛,“莫不是远古异兽——相柳?”
“文曲星君莫不是老眼昏花了?”文昌星君施法变出天命册,翻查考证,对曰:“天命册记载,相柳早在几千年前被舜帝诛杀,”文昌星君愣了愣,回过神来,推测对曰:“莫不是这异兽死而复生?”
“啊.......那该如何是好啊?”众仙顿时惶恐不定。
天帝不忍再看,转身,徐徐走向宝座,若有所思,旨曰:“既如此,值符、腾蛇、钩陈、九天四位将神带百名天兵,替朕前去冥府查一查何方妖孽?另,太阴、白虎、玄武三位将神分别带百名天兵,替朕到凡间、妖界、魔域镇守,若有妖邪肆虐作祟,可镇之!”
几位将神列位,作揖领旨即出。
“陛下,如今三界并不太平,还请陛下早日寻回王母娘娘为宜啊!”文昌续谏。
“小仙附议!”众仙家齐声劝谏。
天帝无可奈何,太息回曰:“既而王母有意掩盖仙气行踪,朕就算派人寻她,她也未必肯回!由得她去!”天帝转而吩咐文曲星君、文昌星君,宣曰:“两位星君,既而得空,不妨给赤乌、广寒、三垣四象二十八宿等等修一修灵气,补一补屏障罢!”他对望姮娥,再曰:“当然,姮娥仙子、吴刚将军辅佐之!”
“是!小仙领旨!”几位仙家出而作揖。
晨殿散,姮娥、吴刚随文曲星君而行。云霞仙子见之,心悦作揖,激动问安:“仙子回来了!可曾有清河仙子的消息?”
姮娥执手同行,小声回曰:“仙子随本宫回广寒宫,再细细相谈!”
广寒宫内,姮娥携云霞仙子下坐,一五一十告诉了她清河仙子的消息。云霞仙子听得难过不已,莹泪垂珠,“那该如何是好?”
文曲星君捋了捋银须,对曰:“为今之计,只能找到王母,才能找到解救之法!”
“王母德不配位、心狠手辣,如果让她施救清河,岂不是要她承认了她是祸害清河之元凶么?”吴刚将军疑惑对问。
“或许此计可行,毕竟她先前的所作所为,我们虽未全知,但联系所有,便能推导一二,”姮娥皱眉徘徊,续曰:“本宫总觉得,今日殿上所议之事,与王母也有干系!你们看,九面蛇身的异兽,除了像共工仙神的坐下骑兽相柳以外,与百年前出现的凶兽——九婴,形神相似!”
文曲星君点头附议,回问道:“对了,徒儿,宗布神现下如何了?”
“承蒙星君挂念,宗布神一切安好!虽然他被政事缠身,但一直找寻轩辕弓和赤羽箭的下落!自从上次河内除水妖,他又重新拥有了法力!”
“如此一来,甚好!”文曲星君掐指一算,眉心一皱,续曰:“此番浩劫,与宗布神回归有千丝万缕之干系!”
动荡的胡国郾城王宫兵变,在黑夜漫漫下结束了。晨光下的郾城,依旧那般光景,仿佛雁过留痕一般,那些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也会在历史的长河中逐渐埋没消散。郾城城内的喧闹,即可按下了快捷键。一夜之间,郾城大街上,有胡国兵马,又有他国兵将。官差高声喝令百姓归家闭门,没有命令,不许出城。
王宫廷尉大牢内,胡楚男颓然恍惚地静坐着,一切的一切,发生得过于巧合和突然,以致于他还没来得及好好分析,便沦为了阶下囚。闻到牢门外的脚步声,他偷瞄一眼,原是翟兰,便闭上了双眼。
“胡楚男,你也有近日!”翟兰随即走进牢内,得意地观察着失败者的落寞与凄凉。
胡楚男默不作声。
“怎么?哑巴了?你不是很能说会道么?”翟兰努力压制着胸中怒火。
胡楚男噗嗤一声,回曰:“既是成王败寇,我也无话可说!”
翟兰怒,忽而转身,揪起胡楚男的囚服,逼问道:“笑话!你还记得郑胡之战时,那个亲手被你杀死的将士翟季菊?”翟兰的话,勾起了胡楚男的回忆,他睁开了眼,认真对望此人。
翟兰咬牙切齿,“是不是很熟悉?没错!他便是我的三弟!”想起已故的亲人,翟兰忍不住盈眶热泪,续曰:“既然你都是快要死的人了,不妨告诉你,我原名翟仲兰,原胡国舞阳人,家父翟志成乃任舞阳县县令。早年为官,因政见不合得罪了太子懂既及其党羽,被迫流放边陲。我们在边陲苟活了十余年,我爹积劳成疾、郁郁寡欢,落得个客死他乡的结局。”翟兰起身,望向牢内仅有的一扇窗,深吸一起,续曰:“原以为我们都快要饿死时,是当时的郑国太子,先王郑武公,在视察民情时,救了我们!而我,也才有报效郑国朝廷的机会......”
翟兰的一席话,叫胡楚男明白了各种缘由,于是乎仰天长叹,回曰:“要我死,我也要死个明白!翟将军,你且告诉我,姬王妃的骨肉,到底是谁的?”
翟兰讶异,呵斥对曰:“大胆!贬损王妃清誉,其罪当诛!”
胡楚男不信,摇头质问对曰:“不可能!是芊儿告诉我的!不可能有假!”
“胡将军还真是愚蠢天真,”翟兰嘲讽道,“没想到女官的三两句便能引你入局!”翟兰附耳小声对曰:“如果我是你,我便没有脸面继续活下去了.......呵呵......”话落,翟兰留下了一把匕首,随即,他听到了胡楚男嘶声裂肺的哀嚎。
“大人!”一狱卒作揖回禀道:“犯人已自戕,这是在他身上找到的证物!”
翟兰定睛看,原是一块碎成两半的鱼白翡翠玉佩,断面沾染了鲜红的血。
虽大仇得报,但却留下一地的凄凉!可是转头一想,翟兰突然发觉事有蹊跷。胡楚男为何心系王妃?
不过半晌,翟兰便收到了菏泽宫的传召。
“翟将军!”姬王妃紧张对问道,“方才本宫听到下人说什么,荆楚......胡楚男死了?是真的吗?”
翟兰点头,作揖请罪道:“属下无能,未能看管好犯人,请王妃降罪!”
姬王妃顿时吓得三魂丢了七魄,瘫软无力欲倒,吓得芊儿与翟兰合力搀扶至绒榻上。芊儿见姬王妃目中无神,心急欲哭,“王妃!王妃!快传御医!快传御医啊!”芊儿一边服侍着,一边怒目责怪,对曰:“翟将军,若是王妃和龙嗣有何闪失,太子殿下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翟兰万万没想到,阴差阳错间,他竟成了残害龙嗣的元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