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回 寒月夜血染宫墙 刀刃间郾城兵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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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一刻,胡国郾城王宫内,宫婢行色匆匆,人影重重。胡楚男小心翼翼躲在荷亭丛林附近,焦急徘徊。今夜宫人、卫军比平日多了不少,胡楚男隐隐约约感到不安。戌时一刻,他得王妃之约,相邀今夜戌时二刻一见。不料等了良久,却未见佳人至,他不由心泛嘀咕,莫不是滢儿出事了?
一身影细细碎碎靠近,胡楚男疑心佳人至,却见芊儿来,顿生失落,生疑问:“你怎么来了?”
“芊儿拜见将军!将军!快救救我家王妃!”芊儿哭丧下跪,请求对曰。
“到底发生了何事?”胡楚男搀起芊儿,往丛林更暗处带,急切追问道。
“王妃本约了将军有重要事相商,不料戌时一刻,大殿派卫军直接带走了王妃,说大王召见,卫军还把菏泽宫重重包围了!奴婢是偷偷从一处密道逃了出来,才能寻得将军!”芊儿颤抖着将怀中的一封密笺递呈胡楚男,续曰:“将军!这是王妃的亲自密信,她叮嘱奴婢,务必要将此信交予将军!”
胡楚男似有预感,他焦急展信,信曰:“夫君敬启,为妻无能,无法护佑,一家齐整,三口团聚;若有一日,世人不容,招致祸患,阴阳相隔,为妻唯盼,夫君安好!为妻此生无憾矣!”
“一家齐整,三口团聚,这是何意......?”胡楚男逼问芊儿,却见芊儿犹豫沉默,“芊儿,你且一五一十说来,若有欺瞒,本将饶不了你!”
芊儿再跪叩首:“将军饶命!其实......其实王妃,怀有将军骨肉已有两月......”
“当真?”胡楚男半信半疑。
芊儿猛然点头,小声续禀:“是!芊儿如有半句谎言,定遭五雷轰顶!芊儿曾听王妃说,大王似有断袖之嫌,她远嫁胡国至今,只得大王夜夜冷落,鞭笞欺辱......王妃之喜,真真是与将军真心交付之后.......”芊儿说着,不禁心慌颤抖,匍匐垂头。要知道,妄议朝中秘史,是一个小小的女官几个脑袋都不够掉的罪名。为今之计,只能赌一把,赌一把胡大将军与王妃之间的男女情谊。
芊儿此话,真叫胡楚男讶异之余,又多了几分惊喜,可随之而来的便是深深的忐忑与不安。胡楚男思前想后,咬咬牙,拳头紧握,“如今看来,大王定是知道了什么!滢儿既是本将的女人,焉有任凭他人欺辱之理?”
“芊儿恳求将军,救救我家王妃!”芊儿再拜。
“滢儿先前说得有理,与其偷摸一世,不如干脆一些,踏平一切迷障!芊儿,你且设潜回菏泽宫。若王妃回宫,告诉她,本将定会信守承诺,护佑她们母子周全!”胡楚男取出御赐的狮纹黄金铜腰牌,交予芊儿,叮嘱对曰:“若是本将回不来了,你们三人带着此腰牌出宫,无人敢拦!”
“是!多谢将军!一切听从将军吩咐!”芊儿恭敬接过腰牌,再看时,胡楚男便消失了踪影,芊儿暗暗祈愿,王妃此计,定要功成!
“大王!不好了,王妃晕倒了!”公公急忙来报,更叫胡国公懂既急切如热锅之蚁。王妃有孕,本就让胡国公气急败坏,于是乎闹闹嚷嚷道:“如此孽障!传令下去,王妃高烧发病,需潜身静养。没本王令,任何人不得出菏泽宫!王妃养病间,不得任何人探病巡视!”
“奴才遵旨!”公公与一众宫奴蹑手蹑脚,在卫军的护送下偷偷摸摸将王妃抬出大殿,移至菏泽宫。宫墙暗处的胡家亲军见状,速速赶回胡府汇报,对曰:“回禀将军!末将亲眼所见,王妃被宫奴和卫军偷移出宫,应是禁足无疑!”
“岂有此理!大王不仁,便莫要怪楚荆不义!”胡楚男怒火中烧,问:“今夜宫内守军布防如何?”
亲军作揖回曰:“回禀将军,守军由武仆系数换成卫军,军力较昔日多了三成!”
胡楚男续问:“我们的人,有多少?”
亲军纳闷生疑,探问道:“两百有余,将军莫不是要.......?”
胡楚男肯定回曰:“是!”
亲军跪而劝曰:“将军请三思啊!眼下正值生辰宴,且需提防外族势力!若是大王联合外族反攻,届时腹背受敌,可如何是好啊!”
“请将军三思!”左右亲军同下跪作揖规劝。
“王宫内只有诸国的使臣代表,其余御林军、车马队伍均在客栈内,我们的人马在王城外十余里,还怕了这些所谓的‘内忧’和‘外患’吗?”
胡楚男的坚定不移让亲军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反驳。
“这么多年为大王出生入死、马首是瞻,足以还了当日那知遇之恩了!可这么些年,他背着本将偷偷收拢卫军,广征纳税,却独独军备武器歪钝缺斤!正因如此,在前几次边陲战事中,战力不足折损了不少我朝将士!”胡楚男忆道,不忍痛心疾首,难过却又失落,“最让本将失望的是,是他当日的背信弃义、矢口否认!如今的大王,已不复从前!从前与我义结金兰的兄弟,已经死了......”胡楚男转头,号令对曰:“胡国公懂既德行有亏、天命不佑,为了胡国百姓,为了天下平,理应由有识之士取而代之,尔等便是!众将士听令!随本将潜入王宫,将懂既拿下!”
“末将听令!”一众亲军随首将胡楚男一般,豁出性命。
菏泽宫内,芊儿焦急徘徊,她在等待着主子的醒来。姬王妃在御医的螫针下,促醒。芊儿见之,心疼落泪,跪伴左右,唤道:“王妃!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姬王妃侧头,探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王妃话,已是亥时三刻了!”芊儿回话。
姬王妃附耳,小声再问:“本宫交代你的事,都办妥了吗?”
芊儿用力点头,将怀中的狮纹黄金铜腰牌递呈至姬王妃之手,回禀:“王妃,这是将军的腰牌,他说.....若他回不来了,我们可带着此腰牌出宫,无人敢拦!”姬王妃整理呼吸,小心翼翼,起身端坐,坚决摇头,回曰:“既然是殿下和子懿哥哥的计谋,那他绝不会死!本宫也绝不允许他出事!”
姬王妃思前想后,还是忍不住要见胡楚男一面,“芊儿,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们被困在寝宫不得出,便是大王用来要挟将军的筹码!不行!本宫要走!芊儿!快带本宫走!”
芊儿点头应和。
亥时五刻,王宫大殿安静异常。胡国公的一众卫军严防死守、彻夜不眠,忽而闪过敏捷的黑影,从卫军身后亮出了明晃晃的匕首,卫军几人应声倒下。随后黑影一波接一波地涌入,发现异常的卫军高声大喊,“不好!是荆楚军!”宫门的守军瞬间与荆楚军扭打成一片,刀光凛凛,血溅宫墙。霎时间,鲜血点缀了黑夜,暖了寒风凛冽。
“大王!大事不妙!大王!”宫仆奔走救喊,颤颤巍巍。
“又怎么了?吵吵嚷嚷的!没看到本王正头疼着么?”胡国公正坐殿内,正为姬王妃身孕之事大发雷霆,愁容满面,却见宫仆着急忙慌,更叫他心烦意乱。
“胡将军带着一众荆楚军直逼大殿来了!”宫仆上禀。
胡国公拍案而起,“什么?”胡国公讶异之余,却又意料之中,“原来他,早有忤逆之心!幸亏本王早做准备!任凭他的荆楚军多厉害,也抵不过本王的守卫军!”
“报!”一守卫军将士急切进殿来报,“大王!荆楚军气势汹汹,我军已损失过半!末将恳请大王,速速调兵驰援!”
“传令下去,命城外守卫军即刻进宫护驾!”
另一守卫军匆匆至,报曰:“大王!城外守卫军正被三路荆楚军围困,战事危急,恳请大王决断!”
“郑国呢,郑国兵马呢?”胡国公气急败坏。
守卫军上报道:“城内外并未见任何郑国兵马!”
胡国公踉踉跄跄,跌坐正殿,怅然若失,“莫非是天要亡孤?”
一盏茶的功夫,待胡国公回过神来,才发现乱臣贼子已持血刃闯进了大殿内,胡国公心力交瘁,在恍惚间见昔日好友身披墨铠,刀尖滴血,他害怕了,腿脚止不住得颤抖哆嗦。
胡楚男与亲军几人入,见殿内只剩四人,规劝对曰:“大王!你已输了!受降罢!”
“将军就如此渴望这王位么?”胡国公不可奈何,起身回看这冰冷的宝座,对问道。
胡楚男摇摇头,回曰:“莫不是大王贪恋权势,又怎会变了心,失了义?大王,臣再问你一次,先前那些供给微臣及兄弟们上战场的武器,到底是不是大王亲自动了手脚!”胡楚男忍泪质问。
胡国公这才明白,原来他们兄弟二人早就心生嫌隙,便长舒一气,答曰:“原来你早知道了.......”
“为什么?他们可都是与大王共同经历过生死的兄弟啊!”胡楚男说着,热泪挂两行。
胡国公沉默不语,“既然你知道了,你打算如何做?替你死去的兄弟们报仇么?”
胡楚男流血的手臂已止不住颤抖,他那颗渴望复仇的心愈发强烈,可当他看着与他称兄道弟的懂既时,却又心生矛盾,于是乎慨叹,回曰:“只要大王肯交出玉玺,臣定放你一条生路!”
“罢了!取玉玺来!”,胡国公正欲受降之际,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处暗箭,径直射中了胡国公胸膛,胡国公应声倒地,惶恐讶异:“你......”竟一命呜呼。
“谁?”胡楚男四处观察,却听殿外有踏步声,是翟兰!他带一众郑国御林军团团围困,见胡国公中箭倒地,暴毙身亡,于是乎大声质喊道:“大王!.......来人!将这群乱臣贼子拿下!”
还没等荆楚军反应过来,几人又和郑国御林军打斗起来,不过几个回合的较量,荆楚军已筋疲力尽,伤的伤,死的死,胡国公的守卫军,也在混乱间,被御林军剿灭。公公吓得魂飞魄散,怒斥对曰:“翟兰!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勾结外邦!”
翟兰问心不愧,理直气壮,回曰:“翟兰本是郑国人,何来的勾结外邦?到时你们,处处羞辱我郑国公主,实乃欺人太甚!”
“刀下留人!”说曹操曹操就到,芊儿搀扶姬王妃自殿外入,撞见胡楚男一双深情炯炯的眼,她似有闪躲,不忍对视,径直命令翟兰曰:“翟将军,他的命,交由本宫处置罢!”
“若不除他,他便会成为公主一统胡国上下的绊脚石啊!”翟兰苦心规劝。
胡楚男突然明白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他开始不住痛恨自己的愚蠢的感情用事,竟中了郑国公主的套?
姬王妃渐渐走近,难掩心痛,却又故作陌生,从胡楚男的眼中,她看到了他对她的怀疑与恨意。“将叛军,收押天牢候审!”姬王妃转头下旨。
“是!一切听从王妃旨意!带走!”
翟兰气闷不解,但碍于殿下的密信旨意,他不得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