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陈皓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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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晚的梦魇将钟灵善折磨得十分疲惫，她开始后悔昨天的冲动。她依稀记得，在快要天亮的时候，最后一个画面是窦莎、陈皓雪与黄小妹，围绕着她笑着闹，这让她在醒来时觉得还不不算太遭。
遇到她们真好。
这之前她唯一的朋友叫杜莹莹，在杜莹莹前，她也有过要好的朋友，但是在初中认识杜莹莹后，钟灵善就没有其他的朋友了。不过至少，杜莹莹陪她度过了人生中最难过的那三年。
在钟灵善转来新兴中学之初，杜莹莹打过几次电话，得知她过得并不适应，杜莹莹好似觉得十分合理而感到放心了，之后的一个月便没了联系。
窦莎等人的出现让她头次意识到，原来友情是可以不排它的，可以这么轻松。
这些日子紧张的学习和诸多复杂的事情，钟灵善觉得的确该适当放松一下精神了，她有些踌躇地，赴了他的约。
申健一早早就到了影院附近，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衣，外搭蓝色格纹外套，一条简单的浅蓝色牛仔裤，肩宽腰窄，配上一米八五的身高，路过之人无不以为是哪里来大牌模特街拍现场。
钟灵善在见到他的那一瞬间——什么梦魇，什么伪装，什么是非黑白，这一瞬间这一切她想统统抛去了。
生活已经这么苦，何不尝试简单地享受一下这一刻的阳光与少年。
她同样穿了一件朴素的白衬衣，浅蓝色牛仔裤。
申健一见到她向自己走来的时候，觉得身边一切都模糊了，棕色的树、绿色的叶、灰色的水泥地、红色的广告牌、蓝色的公交车……全都混成一幅彩色的模糊的画，唯有中心那个女孩是清晰的、浑身散发着熠熠光辉和春日的香。
“你来这么早。”钟灵善先开口。
“嗯，也没什么事。”
“今天有什么好电影吗？”
“怪我没提前看好时间，最近的一场还不错的电影在四点钟，我们去哪里走走好不好？”
“哪里？”
“附近的一家西点店，洋平在那里打工。”
申健一见她迟疑了一下，补充道：“洋平不会去说三道四的。”说罢便有些心虚，他不三八谁三八呢。
“不，我是怕打扰他。”
申健一笑了，“那就作为顾客消费一下。”
两人来到一家名为“三只熊”的西点店中，找了一个靠里的位子坐了下来。
“嗨！”楚洋平站在桌前，并没有问两人一起来的原因，只是亲切地打招呼。
“还没去找你呢，你先看到我们了。”申健一笑着说。
“你们这种级别的帅哥美女，单拎出一个就能炸街了，组合在一起谁会注意不到啊，一进门我就觉得蓬荜生辉的！来，点些什么？”
“有什么东西推荐的？”申健一翻开菜品单。
“别看图，我给你看实物！来来来——”
楚洋平将申健一拉到了后台，终于忍不住了，“什么情况？约会啊？是在一起了吗？”
申健一摇摇头，但是眼里藏不住的温柔，“就是很普通的……一起看个电影罢了。”
“真为你高兴。”洋平长舒了口气，“要说电影院这地方真好，喜剧片就趁着高兴亲一口，恐怖片就吓人的时候揽在胸口，感人的地方给她擦擦泪，无聊的时候爆米花喂一口，黑乎乎的一片，又有气氛，又适合下手。”
“这都跟谁学的？”
“二黑啊！”
“你还要不要招呼客人了？”
“好嘞！挑吧，这几种糕点我都做得出来的！”
“有什么特别推荐的？”
“这个‘暧昧黑森林’怎么样？”
“名字有点怪，听你的。”
申健一端着两杯咖啡回到座位，很绅士地将一杯放好在钟灵善的手边，然后才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微笑着说：“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我点了巧克力口味的，洋平在做了。”
“我很喜欢。”
“那就好。”
说完了这句，气氛便显得有些尴尬。
洋平端着两块蛋糕走来，才打破了冷场，“来，尝尝，这可是我亲手做的！”
“看起来就很不错。”钟灵善说。
“吃起来更不错！两位慢慢品尝，我就去忙了！”
随着两人都动起叉子，终于轻松了起来。
“你现在适应这里了吗？”申健一问
“嗯。”她点点头，“我想，我应该可以好好地度过这一学期。”
“一学期吗？”
“是，高二我就18岁了，我想我可以想办法再回到一中去。”
“……一定要走吗？”
申健一讲话一向不太容易流露情绪，这句话钟灵善却听出了明明白白的惋惜。
“我喜欢大家。可是在一中更容易考出高分来。我想要考个好大学，找一份好工作，多赚点钱。”
“经济独立是吗？”
若面前坐的是兄弟，申健一就要脱口而出“我可以养你一辈子”了。
“不，人格独立。当然……经济是基础。”
这话说完，钟灵善自己就没了信心——人格独立，她可能连人格健全都算不上。
申健一有些明白她给人的距离感来自于何处了，是一种区别于同龄人的早熟使她格格不入，这种感受他自己也有深刻的体会。
“女孩子……或许不需要这样。”
“我不觉得女孩子有什么不同。”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抱歉……”
钟灵善摇摇头，她知他不是那个意思。其实与申健一交流，她觉得舒服很多。很多话，不需要特别地解释，他们知道彼此都能听懂。
“那么或许下学期你就离开了是吗？”
钟灵善没有回答是或否，转头去看墙上的画，久久才说了一句：
“我有些……舍不得。”
一路上两人又都沉默着，不是尴尬的沉默，是默契的不需要太多话。到了影院内，申健一正要买两张票，钟灵善却拿出了钱包，坚持要付钱。
“拿回去。”申健一说。
“刚刚是你结的帐，电影票该我来了。”
“那怎么行，是我约的你，我买单。”
“你对所有的朋友都是这样吗？”
钟灵善语带微笑，这句话却让申健一放下了手，没有再坚持。
“钟灵善。”
“嗯？”
“你对我来说从来不是一个普通的朋友。”
她没拒绝，没反驳，迟缓地点了下头。
“我去买两杯饮料，在这等我。”
“嗯。”
钟灵善看着他转身的背影，她能明白为何学校里那么多女生为他疯狂，申健一的外形、气质、谈吐，即使苛刻如她也找不出一点的毛病。
“善善？”陈皓雪和两个同班女生也走进了电影院大厅中，皓雪一眼便看见了她。
“皓雪……”
“你也来看电影啊？和谁？难道是你们那个班长？嘿嘿，他人呢？”
“我……”皓雪一连串问了四个类似的问题，钟灵善却一个都没回答，只是说了句，“不是他。”
“好啦我就先不八卦啦，时间不早了，我得快去买票了！”
钟灵善暗自庆幸，也十分紧张，就在这时，申健一正提着两杯果汁走来，看见陈皓雪，诧异程度不异于钟灵善。
“这么巧。”申健一打了个招呼。
“一……一哥。”陈皓雪勉强挤了个笑。
“今天人好多，有什么好电影吗？你们是要看什么？”皓雪的朋友说。
“《叶问2》。电影快开始了，我们就先进去了。”申健一说。
他看看钟灵善，钟灵善没说话，也没有打算进场。
“人好多，有好多小孩子，我……突然不太想看电影了。我们去我朋友的店里坐坐吧，就在附近。”皓雪仍旧尴尬地强笑。
“是你的帅哥学长吗？比申健一还帅吗？”皓雪的朋友很兴奋。
她们离开了影院，钟灵善却迟迟没有进去，站在原地。
申健一也没了看电影的兴致，只是说：“今天你想干什么，我都陪你。”
“我想去看看她。”
两人又回到了西点店中，皓雪在最里面的座位，趴在桌上，两个女同学和楚洋平都与她坐在一起。洋平见钟灵善来了，拍了拍那两个女孩，一起起身出来。
“你们聊聊吧。”楚洋平说，“不要有负担。”
“皓雪……”钟灵善轻声地叫。
皓雪抬起头，眼圈有些红红的，显然刚哭过。
“你们没有去看电影吗？”
钟灵善摇摇头。
“对不起。我不该打扰你们的，可是我真的控制不了情绪了……善善，我好喜欢一哥，好喜欢，好喜欢……
我本来不该来这个学校，可是家里突然做生意破产了，没人顾得上我，我觉得我的人生已经完了，在我最绝望的时候，在校园里碰见了他，我以为，这就是上天安排我来到这里的原因。可是，我渐渐发现，我们的距离太遥远了，他是我触不可及的梦啊……
可是，善善你不一样，我早就应该知道的，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在想，你这么美的女孩，要怎样优秀的男生站在你的身边才不显得突兀呢，在那时候，我就该早早死了对一哥那点不切实际的念头啊……”
皓雪哭着，钟灵善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是说：“我们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你不要因为我就放弃他，我会自己慢慢断了念想的……他的眼睛，就从未从你的身上离开过！”
皓雪这才抬起了头，
“你知道吗，申健一但凡有像看你那样地看我哪怕一秒钟，我都不会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