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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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下课后，申健一一伙男生们商量着放假前一起去网吧通宵打游戏。到学校门口时，楚洋平认出了白富所说的那两个男学生。
“一哥，是他们。”
“兄弟们，放假前先活动活动筋骨吧。”
申健一说完，捏捏拳头，走向两男生，楚洋平、史泰龙、苏哲、吴艳在后面跟着，一行五人杀气腾腾。
那两男生刚在路边买了两个煎饼果子，被申健一从身后同时锁住二人脖子拖在了地上，还未来得及看见动手的是谁，楚洋平一个侧踢将一男生踢到了旁边的树干上，另一人则直接被史泰龙的过肩摔重重摔在水泥地上，紧接着苏哲又将两人从地上揪起来重拳出击，不过几秒的时间两个男生的鼻血喷溅一地，周边的学生吓得尖叫着远离开。
吴艳：“我们是不是有点欺负人了？”
申健一：“那就一个一个来，今天别手软，账都记在我的头上。”
恐惧中的两个男生忍着疼、挣扎着起来要逃跑，被楚洋平又是两脚踹在了地上，“那我先不客气了！”
随后几人分别对俩伤员轮流暴揍，打得二人跪在地上满眼流泪，哭着求饶。
史泰龙搓了搓手：“知道我们为什么打你吗？”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
“知……知道……不该惹……钟灵善。”
史泰龙、苏哲、吴艳都转头看着申健一，疑惑中带着好奇，夹着八卦，混着想笑。
“一哥，是……这事儿吗？”史泰龙问。
申健一点点头，说，“知道就好，明天起不要再让我在学校里看见你们。”
“一哥你原谅我们吧……我们都是……”
“让你们滚就滚！”楚洋平上去又揍了这人一拳，生怕他们说出昨晚的事。
申健一说，钟灵善不想让人知道，那么她自己说出来这件事之前，还是暂时对兄弟们隐瞒比较好，洋平是个明白人。
“我们滚……”
两人拖着一身伤从地上爬起，而此时钟灵善、窦莎、陈皓雪、黄小妹四个女孩正从校门走出来。
钟灵善一眼便认出那二人。
“这两个人之前在学校欺负钟灵善我和洋平看到了，当时让他们跑了。”申健一说。
史泰龙：“哦，那他们活该！以后还是让钟灵善多和我们一起玩，要不然长得漂亮又柔柔弱弱的样子，总容易被人欺负的。”
苏哲：“对，以后遇到什么不怀好意的人了，报我们的名字，这个学校没人敢欺负你。”
“嗯……”钟灵善其实到现在还不太适应他们这种中二的团体荣誉感。
“他们说的没错，”申健一看着钟灵善，说，“如果遇到什么事，记得告诉我，别一个人消化。”
陈皓雪看了看申健一，又看看钟灵善，突然觉得心里一揪。
“一哥，明天就放假了，有什么打算吗？”皓雪问。
申健一这才把眼睛从钟灵善身上移开。
“明天……今天晚上我们去通宵，明天再说。”
“对啊明天就算了吧，我也要通宵，我明天要睡觉！二号我们去新开的商业街逛吃逛吃逛吃……姐妹们怎么样！”窦莎说。
“要去哪逛吃啊？带我一起！”楚洋平连忙说。
“都说了姐妹们，你是姐妹啊！”窦莎翻了个白眼。
校门口分别后，皓雪与小妹一道回去，其余人除了钟灵善都表示要在网吧通宵，窦莎刚知道钟灵善被人欺负过的事情，表示不放心，要先送她回家去。
“我去吧。豆沙包，你也是女孩子，你跟着大史。”申健一说。
窦纱想问什么，但是忍住了。
申健一随着钟灵善一路到了小区的门口，期间谁也没有说话；
离开时，又彼此都有些失落。
申健一独自回到家门口却没有进去，觉得心烦意乱，又返回了网吧。
他看着苏哲完全沉浸在游戏里的样子，突然好奇问道：“你和咱班那个女孩，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我对她不太有兴趣。”
“就没想过好好谈一段吗？”
“说没有你信吗？可是纵然身边的女生前仆后继，总没有个能长谈下来的。”苏哲说这话时，七分装逼，还有三分真情。
正好一局dota刚刚结束，苏哲又向这边靠了靠，说：“谁会谈恋爱啊？看起来洋平最会，但是他到现在女孩的手都没拉过呢！想那么多有什么用？谈恋爱，图个开心嘛，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了，哪有那么复杂的。”
楚洋平突然插话说：“我还是那句话，不要负责任的吗？”
苏哲：“负责任……想负就负得起吗？谁能一开始就知道未来怎么样？不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负责任的人也做不到一辈子就爱一个妞吧。”
“别这么说啊，我这辈子就喜欢我家豆沙包一个！”史泰龙说。
苏哲：“你现在是这么说，以后……”
吴艳连忙打住他：“哎哎哎哎哎……说什么呢！”
“那承诺又是什么？”楚洋平又问。
“所以我从来不承诺，我知道我做不到。就算承诺的那一刻是真心的，以后可能也做不到。不废话了啊，开始了开始了——”
苏哲又全心全意投入到了游戏中，并向申健一敷衍道，
“一哥，我不知道你发生什么疯呢，但是不管什么决定，兄弟们都支持你啊！”
“……”
申健一难以投入，被苏哲抢了许多人头。
他打开手机通讯录，盯着那个在里面安安静静存了一个多月的名字，不知是不是受了朋友们的影响，一时情绪上心头，竟拨了过去。
钟灵善才洗漱完，手机铃声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钟灵善吗？”
“是……是我。”
“是我。”
“我知道……”
随后是很长时间的沉默。
“你先不要挂电话——”
伴随着阵阵急促的呼吸声，申健一隔了一阵儿突然说：“我……在你的楼下。”
钟灵善惊讶地打开卧室阳台的窗户，果真看见小区路灯之下，申健一的身影。
他正向上招了招手。
“你不用下来……明天去看电影吧！你方便的时候。我全天都等着你。”
“……为什么？”
申健一从来不知道，
邀请一个女生还需要一个具体的理由吗？
他庆幸她在七楼，看不清自己此时如此不淡定的表情，才能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
“我想要见你。”
“好，明天见。”钟灵善也没想道自己答应得这么快，没有经过任何思考。
申健一向窗户的方向摆了摆手，便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他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通畅的呼吸如同在闷热的午后突然开车驶进了山林，石间的小溪叮叮簌簌地滑过□□的脚底，释放出他当下心底里的那最单纯、简单的秘密。
月光真好。
另一边钟灵善却有些后悔，而后是感到害怕。
那一瞬间的幸福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恋爱吗？竟是这样果不其然地蛊惑人心，让自己都变得不像自己。
仿佛前方就是一个虚幻的极乐世界，一秒天堂，一秒致死。
她对一切幸福感都产生彻底的怀疑，深深地厌恶这个黑白颠倒的世界。
那些被伪装的幸福是最危险的东西，她自觉看不明白。
可，申健一的脸，他的身影，他的声音，他的冷漠和微笑，实在难以拒绝。
就连同他左眼角下的那颗痣，已经深深烙刻在她的心底。
这天，钟灵善数不清楚自己做了多少个梦。
每次梦醒好像都身处不同的地方，躺在不同的床上，身边的陈设摆放永远不一样，窗帘从深蓝变为米白，再一次醒来又是幽阁府的深灰色，印着几只蓝鸟的花纹……
她转过头，枕边那模糊的、男人的俊朗的脸，清晰的痣，没有温度的手抚摸着她的面，向下滑走……
她的衣服被褪去，与他交织缠绵，温暖的怀抱是她最心底的渴望，附着着罪恶感，愧疚感，在崩溃与快乐至死的边缘……
一个巴掌将她拉回上一重的梦境。
“滚出去！”
骂她的是爸爸，在这之前他都是慈爱的爸爸，是完美的丈夫。
那一巴掌将生活虚伪的画皮撕开，□□的真相如同情人的身体毫不掩饰地展示在这个十二岁少女的面前。
【2004年10月8日
我们搬进了新装修的大房子里，一切都是崭新而昂贵的，感谢爸爸这些年辛苦的工作，给我和妈妈创造最好的生活。明天是爸爸的生日，可妈妈却在老家照顾生病的姥姥无法回来，我决定自己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我的计划是这样的：我要请一天的假，去亲手做一个蛋糕，蹲在妈妈卧室的柜子里，等爸爸下班回来时，就捧着蛋糕和我三科满分的成绩单，祝爸爸生日快乐。
这个计划太棒了，我能提前想到他最满意的笑容。那么现在我要早早睡觉了，保证充足的睡眠和精力，明天不要再柜子里睡着才好，毕竟我近期的学习实在是太累了……
晚安，我爱的世界。
晚安，我爱的爸爸，和我最亲爱的妈妈和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