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双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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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钟响了两遍之后申健一才朦朦胧胧睁开了眼——七点整，是一个要纠结起床还是逃课的时间。
他闭上了眼睛，想接着清晨的梦做下去，却无论如何连不上了。待三四分钟后清醒了些，不免觉得自己有些猥琐，竟梦见那一刻他吻了下去……申健一暗暗想，这还如何去正视钟灵善？随后笑了笑，决定还是猥琐地面对吧。
才从小区出来，正遇上楚洋平骑着单车路过，冲他喊道：“一哥，要迟到了，上来吧！”
申健一蹦在他破旧的老式自行车后座上。
“哎，你说这样——我骑车带着你，让人看到了怎么想？会不会以为我们同性恋啊？我的性取向已经攀登道【新兴中学十大未解之谜】第二位了。我觉得你要对我负责，赶快找个女朋友给我洗清谣言！”
“我觉得和你传绯闻的话还是我比较吃亏吧？”
“你要这么说就快下去！”
申健一笑了笑，却突然蹦下了车。
“喂喂……你还真……”
楚洋平看见前面不远正疾步走着的钟灵善，突然明白了过来，赶快蹬了两脚溜了。
“早！”申健一跑了两步到钟灵善的身边。
“早。”
钟灵善眯着眼睛，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
“这么困？不如回去再补个觉吧。”申健一说。
“不了。已经起来了。”
又到了八字胡同的路口。钟灵善还在犹豫走哪条路，“走，这边快些。”申健一直接拉着她进去。
这是他们第二次一起穿过这里，没有初见的忐忑，只像两个要好的朋友一样，匆匆而行。钟灵善也没了那些怦然心动的想法，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件事：第一堂是化学课，别迟到了。
到校门口时，申健一见到停在路对面的早餐车，便问钟灵善：“早饭没吃吧？要不要？”
“不了，来不及了。”
“那快去吧，我买些东西。”
钟灵善还未上楼时铃声已经响了，到了班门口，见班主任刘长江已经站在了讲台上。
她在门口喊了句“报告”，本以为会遭到一顿批评，谁想刘长江竟笑呵呵地说道：“快进来快进来，坐好！哎呀，昨天那歌可真给我长脸啊，旁边几个老师都问我，这学生是谁啊？我说，钟灵善，那几个老师都夸个不停：（学着某女老师的声音）‘哎呀就是这次月考年级第一的学生嘛！学习好，长得好，还多才多艺！’夸得我都不好意思啦！”
“切，夸人家又不是夸你！”窦莎在最后一排嘟囔道，但还是被刘长江听到了。
“窦莎！给我站起来！我表扬你同桌你吃醋了是吧？看看你写的这个卷子！我正准备说呢！‘硫化氢的性质：有臭鸡蛋的味道。’我说过多少次了不是硫化氢有臭鸡蛋的味道，是臭鸡蛋有硫化氢的味道！还有，你用氢氧化钠治胃酸，想胃穿孔啊？钟灵善，告诉她，胃药的主要成分是什么？”
“是……碳酸盐或碳酸氢盐。”
“看看，看看！人和人的最大差别就是脑袋不同！成绩好的同学，上课老师说的话百分之九十都能进入她的心田，融入她的血液，在她的灵魂深处奔腾！像你这样的，怪不得每次考每次倒退……”
“拜托，我这次进步了好不好……”
“还狡辩！”
“老师，她真的进步了……”钟灵善说。
“你看看你把我气得！进步怎么了？骄傲使人落后，所以进步了也不能骄傲，人家考了年级第一也没骄傲啊！坐下吧！耽误我讲课时间……”
刘长江走回了讲台上开始例行正课前的人生哲理。
窦莎既无奈又气愤地趴在了桌上，小声骂道：“妈的，好学生就什么都好，迟到了也应该，差生就差一辈子！老娘好不容易进步一回！傻逼！”
钟灵善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知道说什么好，觉得有点尴尬。
“我这可不是冲你的啊，你成绩好，我服气，就是看不惯他这么明显的偏心眼儿！”
“我知道，刘老师这么说我也觉得不对。咱都别去理他，学自己的，下次考试再进步给他看！”
“不学了不学了，有什么用！反正也考不了第一。”窦莎说完一头栽进手臂里，说：“我睡了，下课叫我。”
钟灵善知道她这时正在气头上，还是等气消了再去劝劝吧，又想到，这里的学生成绩不好，和老师的教育也不是没有关系，像这样，有学习的心思也许也会被老师打击到。
钟灵善拿起笔来，准备听课，见刘长江还在讲哲理故事，她决定，现在睡一会儿，也没关系吧。
下课铃响了，窦莎伸了个懒腰从桌上爬起来，一转头见到还没睡醒的钟灵善。
？
窦莎以为自己在做梦，她揉了揉眼睛——没错，钟灵善睡了一节课！
“窦莎——”讲台上的刘长江喊道，“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又睡了一节课！出来谈谈！”
窦莎心里暗暗骂道：“老刘你眼瞎吗！又不是我一个人睡。”但毕竟是自己姐妹，还是别说出来了。
前排一个女生一脸八卦地跑来钟灵善的桌前，将她叫醒：
“钟灵善！门口有人……学长……大帅哥……找你！”
钟灵善揉揉眼，抬头看见竟是申健一。
她从座位上走到门外的一路上，全班都惊呆了。这大概是整个高一生涯头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的人物站在自己班门口。
“给你买了点早餐。嗯……粥不是很热了，你尽快喝掉。”
可以看得出，申健一在尽量忍着不露出那害羞的笑。
“谢谢……”
钟灵善接过早饭，一转头正看见又惊又喜地瞧着这里的窦莎。
刘长江又大喊了一声：“我这批评你呢你往哪看呢！别嬉皮笑脸的！”
“她又犯了什么事了？”申健一问。
“上课睡觉。”钟灵善有些不太好意思，“其实我也睡了一节课。”
“可是你成绩这么好，老师不会骂你吧。”
“是，我们老师很偏心。”
“快进去吧，把早饭吃了，下节课再睡会儿。”
“……不了吧。”
钟灵善又礼貌地道了句谢，回到班里，捧着粥喝起来。
第二节课的铃打响后，数学老师董建城走进教室，窦莎这才被班主任放了回来。
董建城：“又被老刘骂了吧？所以大家一定不能在课堂上睡觉，如果实在困了，就在语文课上补一下嘛……对了，窦莎——”
窦莎才放回来，又被点名，有些激动：“我又怎么了！我可刚坐下！没说话也没睡觉！”
“别激动，我只是单纯地想夸夸你。这次数学进步不小，值得表扬，看来和年级第一坐在一桌可没浪费。要继续努力啊，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我可看好你，你的脑袋瓜很聪明的！”
“哦……哦。”窦莎有些意外，这可能是幼儿园以来头一个夸她成绩的老师。
“看，你的进步老师是看得到的，别灰心，继续努力。”钟灵善说。
“还是董老师好啊……”窦莎觉得受伤的心灵得到了安慰，“哎对了，刚才什么情况？一哥……专门给你送早饭来的？你们俩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早上碰到了他，我说要迟到了，来不及买早饭……他只是关心朋友。”
“我们可都是他朋友，也没谁有过这待遇啊！哎呀呀……这里面有猫腻儿，我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呢……”
“听课，我不理你了。”
“哎呦，还傲娇了？”
“豆沙包——”董建城投来一截粉笔正中靶心，“刚夸了你，做好榜样作用啊！”
“是！”
“课代表，来，把习题发下去——”
此话一出，下面牢骚声一片，“又是题啊，累死了……”“真烦，每天都要做题……”“还那么难，都不会……”“都做恶心了……”
“你们学生啊天天放假还嫌累，别人一考试你们就放假，而老师就得去监考，天天监了这个监那个的，我们也累……”
“老师你体力真好……”某男生小声说。
“瞎说什么呢！……现在这些学生啊就是太早熟了，想当年我上高中那会儿可比你们纯洁多了！”
“那老师你早恋吗？”
“跟你有什么关系！分数不高，管得倒多，这样你要是下回数学能考60分，我把我的情史写成小说给你阅读！不过话说回来，谈恋爱这种事，太影响智商，要谈就早谈，千万别等到高三谈啊。”
这话一说，全班都笑了。
“我见你们有些女孩子，因为感情哭得梨花带雨的，我不是嘲笑你们，学生时代的感情是最真实，最纯粹的，我也很羡慕你们，但是千万不要把恋爱看成你们的主要生活了，要知道，人生每个阶段都有该做的事，顺序很重要！”
这几句话让下面的同学都听得认真，董建城笑了笑，又说：“什么时候你们听课能有这效率就好了。对了都知道放假的事吧？”
“三天？”“我听说一天……”“五一不是七天？”“小道消息，五天！”
关于放假的事永远是大家最关注的话题之一。
“我可是知道内情的人！”
“老师你快说啊——”
“想知道？”
“想！”
“真想？”
“真的！”
“那就快做题，最后一个人交上来了我就说。”
“太奸诈了！”窦莎说，“哎，还是做题吧……善善，不要打扰我啊，我要自己做！”
她一扭头，发现钟灵善已经睡着了。
“……”
距下课五分钟时，董建城将练习题收上来，并发布了放假信息：
“听着，五一假期从明天开始，一号至三号放假。另外，四号五号高三模拟考，你们就继续歇两天吧，我又要去监考了……”
“耶——”班里一片欢呼。
董建城收上来的习题唯独少了钟灵善一份，他走到最后一排，看着趴在桌上熟睡的钟灵善，有些费解，久久说了一句：
“大概是学习太辛苦了吧……窦莎，你别吵到人家。”
“我靠！你怎么比老刘还双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