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文翁治湔,润泽天府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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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于江晚从小鱼部落的半大少年们口中知道的那些，文党从小鱼部落的族长和族老们这里就知道得更多了。
小鱼部落原本也是有巫师的，就在几年前的一天，小鱼巫师被黑巫请去一起祭祀回来后便有些心神不宁，身体渐渐衰败。
不过，在他死之前召集了族长和族老们，告诫他们族里不需要巫师，也别再信任巫师，大家一定要团结一致，一个部落就像是一家人一样，有什么事情族长和族老们商量着办就好。
小鱼巫师临死前的交代，族长和族老们一直都记着，后来发现没有巫师区别好像也不大。倒是有些信奉巫师的部落却越来越凋零，发展还不如自己部落呢。
小鱼部落是所有部落中和山下人交往最多的，便也深知芙蓉郡郡守这官是有多大。对文党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且对文党吩咐的事情也分外重视。
文党虽然没有江晚这样的屏幕来显示地图和天气，但他有丰富的学识和一些民间收集的生活经验。
到小鱼部落的时候他就看到了许多搬家的蚂蚁，还有那些努力浮上水面呼吸的鱼儿，以及越压越低的云层。
于是，文党估计这几天的晴好天气即将结束，怕又要进入新一轮的雨季。
文党让小鱼部落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疏通流经部落的这条溪流，以免下一场雨覆灭的便是小鱼部落。
小鱼部落的族长和族老们虽然半信半疑，但还是很快召集了人手按照文党的指点将几处河道拓宽，又加高加固了一些防护措施。
不过，文党还是建议了小鱼部落往山下迁徙，若是不愿去繁县的平坝位置，大可在仙居乡往九峰的半坡上安顿。
可以不并入仙居乡，但可以先成为一个村，等日后更多的部落往山下搬迁，再合编成乡。
文党表示，只要小鱼部落愿意成为第一个下山的部落，他会代表朝廷免去他们十年杂税，并征他们三年有偿劳役，使人教他们养蚕、缫丝、织锦、刺绣以及耕种、养殖。
文党给的诱惑可真是太大了！小鱼部落就是发现了山下人不管是耕种还是各种生活技能都远超他们，所以才会想方设法去模仿、去学习。
不过，很多东西没有人专门教导并不是那么容易掌握的，到现在他们都还没摸到头脑，好些人都打算放弃了。
文党抛出的诱惑太大，但族长和族老们并不是独断专行的人，还是表示要和族人们商量了再做决定。
只要小鱼部落的人愿意先按照他的指示疏通山上这条溪流，别的就能从长计议，文党并不催促。
趁着大雨还没来，文党还想去第二个地方，离着小鱼部落半天路程的云中城。
那里有传说中的羌城，是如今散布在繁县和湔氐县百姓曾经住过的地方。所以，其实芙蓉郡大多数的百姓都是逐水而居搬迁而来，只是有些年份太久已不可考。
这个地方也是江晚建议的，因为那里曾经是白石部落所在地，地图上显示，不少白石部落的族民还聚集在那里六神无主，再不去人解救，可就要死人了。
文党做了决定，手下人自然不会违逆。小鱼部落为了表示诚意，还派出了四十位勇士随行。有这些人在前面做向导以及开路，江晚都轻松了许多。
江晚倒是轻松了，文党却是一点都不轻松。越是和山民们相处，他的担忧越重。
山下百姓大多不识字识数，可好歹明理知晓一点礼仪。这山上的山民们却是粗鄙不堪不拘小节，而且对一些伦理纲常视若无睹。
“小碗，你们白石部落不会这样吧？”文党捂住了江晚的眼睛。
其实不用文党动手，江晚都想要自插双目。
真是的！小鱼部落的这些勇士们真的太不拘小节了，随时随地讨论谁家媳妇更带劲，哪个部落的女人漂亮就算了，还因为怕热就随时溜一溜身上的小兄弟。现在竟然还拉着几个身材差不多的族人比大小。
这是她一个二十七岁黄花大闺女不付费能观看的吗！
江晚顺着文党的手闭上了眼睛，默然想了想，小鱼部落勇士们这种情况在别的部落也是常见，有的甚至更严重。
“是本官着相了。”文党叹了一口气，问江晚：“你阿爹和阿娘一定和寻常山民不同吧？”
江晚不知道文党为什么这么问，好在文党自己给出了答案，“定然是不同的，不然怎会养出小碗这样的闺女。可是比我家两个臭小子还聪明机灵呢！”
文党是因为先认识了江晚有些先入为主了，还以为山民里有很多都是和她一样聪慧又懂事的呢。不曾想才一个小鱼部落就把他那些个美好幻想击得个稀碎。
江晚实在是为自己身体的阿爹惭愧。据她脑海里的记忆所知，自己阿爹和阿娘都有别的伴侣，也都有别的子女。
部落里这些男女关系乱得很，所以生养的子女相对也多，原身甚至都数不清楚她有多少兄弟姐妹。
不过，这些事情她是不会主动给文党坦白的。毕竟她想要继续跟在文党身边，做个“傻子”肯定是不行的。一个长在部落的山民小孩能知道什么，当然是推给死去的人最稳当。
所以，江晚厚着脸皮点头附和道：“我阿爹是跟着我们部落巫师学过识字算数的，我们白石部落的巫师是最厉害的巫师。”
这一点江晚没说谎，据她所知，白石部落和岩石部落的巫师都是念过书的，两位巫师以前还经常一起切磋业务技能呢。
只可惜白石部落的巫师也是个短命的，才四十来岁就死于非命，以至于都没教出来一个继任者。
白石部落的巫师是教了部落半大少年们识字记事，只是还停留在甲骨文和结绳这种极其落后的法子上。
“难怪！”听到江晚说识字算数，文党眼前一亮，“那你们部落识字算数的人多吗？”
江晚摇头：“巫师去得早，除了我阿爹，别人都没学会。”就算学了也等于没学。
文党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释然。山民们要都是江晚这样的，那怎么可能还在山上过着原始生活。
不过，和江晚的这一段对话，也让文党心里有了些微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