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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徐哥和徐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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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黄梅天气,照例闷热潮湿。葛潇如坐在办公室,一整天都没什么正经事可做。从桌上抽出一册《中国国家地理》,随意翻阅起来,对着几幅摄影作品发呆。

这是他钟爱的刊物,图文品质上乘,很多照片确有很高的水准。他也曾试着投寄过几帧照片,可惜未能见用,对此他深感遗憾,并为自己不能拍出满意的作品而苦闷。

前些时候,他给《国家地理》编辑部发过一封邮件,对上一期杂志中的两幅照片提了点意见,但一直没得到回音。也难怪,像这样的知名刊物,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读者自然会耍大牌,想必不会搭理的。他只能自我解嘲。

只是,对自己作品的不满却始终折磨着他。自己对美的把握总是游移不定。比如近一段时间,他苦苦思索“真实的虚幻”和“虚幻的真实”,并为之苦恼不已。

办公室的一位同事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信封,对他晃一下,问:“有没有去领?”

“没。又发什么钱了?”

“管他呢,有钱就好。这个月好像多些,哈哈,双休日可以出去玩一趟了。”

葛潇如笑笑,想起了自己的出行计划。这时,筱娟打来电话,催他去财务科领钱。

是所里统一发放的二季度津贴,领取现金。他在视觉中心的名册里签了字,从筱娟手里接过信封,也不点数,塞入牛仔裤后袋。

“喂,这次你拿的可不少,怎么样,是不是又该请客了?”

“没问题。只是你有人请了,还不知足?”

“哈哈,有人请客,自然越多越好。怎么,小气了?是不是计划攒钱装修新房啊?”

“哟,在讨论装修的事了?”虞一清正巧也来财务科,听到这话,很感兴趣地问。

“你听她的,尽瞎猜。昨天就说了,暂不想考虑装修的事。早着呢。”

筱娟将报表递给虞一清,笑道:“这次他拿得最多,我正要他请客呢。”

“你呀,就会敲竹杠,这次该让杜嘉林请客才对啊。”

“哟,这么帮他说话?也不知道避嫌。”筱娟一撇嘴。

“鬼丫头,我避什么嫌?对了,下周出去自驾游究竟定了没有?若需请年休假,周五前就要登记备案。”

“当然定了,谁都不许反悔哦。”

“四个人一块儿请假,没问题吧?”葛潇如问一清。

“没问题,又不是同一科室的。杜嘉林他确定有空?”

“确定,我跟他说好了,请事假也得去。”

“好嘛,听语气像是他女朋友了,可别太霸道哦。”

“怎么,你以为谁都能像你这么温柔啊。”筱娟撅着嘴。“对了,他问车子怎么安排,要不要他也开车?”

“这些就由潇如定吧,他有经验。”

“好的,我会考虑周到,后天我定下详细出行计划,大家再一起看看。”

“郑思齐那边就由你做工作,昨天他好像不是很积极。”

“行,应该没问题。”他代郑思齐签字领了钱,径直去办公室找他。

郑思齐正在电脑前收发邮件,是顾海婴发来的,在义乌做市场调研的事,有些问题向他咨询。

葛潇如掏出信封交给他,“二季度的补贴,我刚去财务科,顺便帮你领了。”

“谢谢。”

“你好像有心事?”

郑思齐微微一愣,抬头笑道:“没有啊,刚有两项工作要处理。”

“那你忙吧,待会儿给我电话。”

“没事,大致处理好了,坐会儿吧。”郑思齐拉过一把椅子。

“刚才和虞一清她们说起自驾游的事,想定下来,你可得一块儿去啊。”

“好,没问题。是去三清山吧,约了几个人?打算去几天呢?”

“是的,就昨天说起的五个人,可能要三天,请一天年休假,虞一清会统一办理。具体我会定个方案,后天我们再商定。”

“好的,到时通知我就行。”郑思齐边说,边抽出一支烟递给葛潇如。

“不了,你忙吧,我回办公室了,想早点走。”葛潇如站起身,接着说,“今晚有空吗?要不到我那儿喝点酒?”

郑思齐略一迟疑,说:“晚上要赶个材料,下次吧。”

葛潇如回到办公室,上网浏览了美术学院视觉艺术中心的研究动态报道,也没什么新鲜内容。四点一过,就提早下班了。

车子经过延安南路,望见花鸟城,忽然想起水族箱的鱼食快用完了,而且好久没跟老徐碰面,就驱车来到他的水族店门口。

老徐一身黑色短衫,正坐在竹椅上喝茶。一见他来,高兴地起身招呼:“老弟,今天怎么有空,这么早就下班了?”

“好久没见徐哥,过来看看你。”

“好,快坐,陪我喝茶。”老徐说着,从架子上拿了个瓷杯,取出一个锡罐,“这是千岛湖的野山茶,一个淳安朋友送的,你喝喝,味道不错。”

葛潇如品过后,连连点头称好,“徐哥是老茶客了,才懂得喝茶真趣,不像一般俗客,只会认品牌商标。这茶叶,粗看不起眼,汤水颜色也不见佳,但滋味清爽,回味久远,是好茶。”

“你徐哥喝茶都三十个年头了,从不妄谈品茶,但不谦虚地说,对喝茶还真有点值得说说的门道。一句话,喝茶是自个儿的事,怎样的茶叶好,得自个儿回味,喝着嘴里觉得清爽,心里觉着舒服,就成,甭管人家怎么评价,更无须在意什么品种、价钱的。”

“徐哥说得在理。小弟也是只重茶味,不问品种价钱。”

“对了,刚进了批鱼,品相真好,你来看看,挑几条喜欢的带去。”

葛潇如走到一排鱼缸前,看到几条黒燕,通体乌黑,果真俊俏别致,又见旁边缸中有橄榄绿的菠萝鱼,也是难得一见,很欢喜,就蹲下身子细细观赏起来。看了片刻,从包内掏出相机,选了角度想拍几张照片。

“拍什么呀,喜欢的话,我替你捞几条,带回去好生养着。”

“算了,我那口缸水体不够宽大,别委屈了这好鱼,还是来你这儿看看吧。”

“我说你呀,别光顾着玩这些啦,可别耽搁了正事。这玩意儿,挺费心思的,你这年纪,忙事业要紧。”

“我玩儿这些个,不会误了正事。昨天跟一位熟悉的网友联系,上海人,玩陶艺可是出了名的,为了自己烧窑,还特意在郊区租了别墅呢,人家生意照样做得兴旺。”

“人家多大?结婚没有?”

“比我大不了多少。好像结婚了,还没孩子。”

“这不?我说你呀,别只想玩这玩那的,也该收收身心了,人生大事你可别耽误喽。等事业家庭稳定了,回头再玩这些,也不迟。那样,心才踏实。你就听哥一句。”

“嘿,这话听着倒像是我老爸了,可不像我徐哥。你不能自己多姿多彩了,就劝我安分守己呀。”葛潇如笑着耍起油嘴。

“没错,你徐哥年轻时是闯荡过,但最终一无所有,如今复归平淡。所幸的是,有你大嫂一直跟在身边,风光也好,潦倒也罢,风雨同舟,不离不弃。潇如啊,今天我就说句托老的话,男人不管如何,总得有一个自己喜欢的,也真心爱你的女人,这辈子,生活才会幸福。”

葛潇如听他说得诚恳,神情也凝重,不由得收敛起笑容,点头道:“徐哥过来人的知心话语,我听得懂。”又走回里间,坐下喝茶。“但有些事,可遇不可求啊。说真的,我是很羡慕徐哥,有那么好的嫂子,又漂亮又贤惠,还那么体贴。”

老徐开心地笑起来,“这倒不假。有时我想,婚姻这东西,没准真是命中注定,是你的,就是你的,爱情是这样,生活也如此,恩恩怨怨,是祸是福,全由命运作主。但是,不管顺境逆境,不管你遭遇如何,你都得珍惜身边的人。”

“只是,身边的人,一定就是你想要寻找的那个吗?”

“这话问得好。年轻时,我们总是那样想,总是不停地去寻找,似乎心里想要的总不是身边已经拥有的。其实潇如,上苍早就帮你安排好了,缘分早就注定了,你想要的,你能要的,自会来到你身边,就看你是否发觉,是否珍惜。远在天边的东西,本不属于你,你花再多心思,费多大精力也追不到。”

“这话我也明白,很有道理。”葛潇如顺着他的意思。对这位长他十七八岁的忘年交,他是带些敬慕的。老徐年轻时从部队转业回乡,在萧山一家镇办企业跑业务,后来自己办厂,属于先富裕起来的一批。后来投资失败,严重亏损,潦倒时连房子都卖了,搬回乡下老家住了两年。再后来,承包过花圃、鱼场,最终在花鸟城经营一家水族店,用心经营,生意红火。难得的是人缘好,在圈内小有威望,为人和善随意,懂得生活。葛潇如自结识他后,一直以长兄视之。老徐夫妇对他也极热忱,常有过从,相处很投缘,对他的人品、才气赏识有加,也常劝他关注现实,早些成家。

葛潇如口中应承着,但心里却依然反诘:不寻找,怎么遇见属于自己的呢?正因得不到,所以追求啊。

“哟。潇如在啊,好久没见你过来了,我和你徐哥昨天还说起你呢。”徐嫂进来,一见葛潇如,很亲热地招呼。

“哦,怪不得我昨天耳根发热。这不,我也想着要过来看看嫂子。”徐嫂虽已年过四十,但身材相貌依然姣好,神情顾盼间自然流露出成熟女性的风韵,气质也佳,是那种善解风情而不流于轻佻的温存女性。

“嫂子你是越来越漂亮了,我看着都会心动,难怪大哥整日守着你。”

“油嘴。你就别费苦心来安慰嫂子了,快拿这番甜言蜜语对人家小姑娘说去,下次再不带女朋友来,我可要帮你介绍了。”

“好啊,那就有劳嫂子了,就寻像大嫂这样的,让我也跟徐哥一样享享福。”

徐嫂听了,妩媚地笑着,“你呀,就会在嫂子这儿油嘴滑舌,正经见了人家姑娘小姐,却是笨嘴笨舌的,一副书生气,如今的女孩子家可不喜欢哦。”

老徐在一边却正经说道:“你是该热心着点儿,看看有没有适合潇如的,这老弟不会追女孩子。”

“呵,那你做大哥的该多传授经验啊,你年轻时可是追女孩的高手哦。你呀,还真以为潇如找不着女孩子啊,他是挑剔,选不中如意佳人,对吧?”

“行了行了,别当着小弟的面打情骂俏,存心刺激我是吧?”

徐嫂得意地笑着,“就是要刺激你!我说潇如,你也快三十了吧,是该成家了。赶紧找个喜欢的女孩,熟悉了你就会觉着她的好。”

“潇如,本来今天该请你一块儿吃饭,但我和你嫂子约好了去看电影。你呢,快去见你想见的人。你老实坦白,现在心里想见谁?赶紧约她,好时光可是很快溜走的。”

“好,我想想,能约谁。”葛潇如笑着站起来,“嫂子,记得帮我留意一下哦。祝你们玩得开心。”

“等等。”老徐起身叫住他,“你不是想要鱼食吗?顺便带两条鱼去,这批黒燕不错的,下次想买还不一定有。”说着,替他装了几条,连同两包鱼食、一瓶水质稳定剂,一起放进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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