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话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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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旬日刚刚升起，四处鸡鸣不时响起，路上来往的行人虽然不多，但已有不小的规模，小贩的吆喝声与鸡鸣声，吵醒了这座城市。
洛阳巷的深处，一间普通至极的宅子里，一个只有十岁的女孩站在板凳上，望着锅里翻滚的米粥发呆。
这户人家是十年前搬来的，只有一对母女，但偶尔会有一个穿道袍的男人拜访，这也就在街里邻坊传出不少流言。
有说是那男人金屋藏娇，也有说是那男人志在四方，不愿顾家。不过当家的妇人性情柔和，与街坊相处挑不出毛病，长相虽是可以说貌美如花，每个礼节性拜访的邻居无不夸其美貌赛神仙的。但她深居简出，很少露面，街坊妇女对她也就说不了什么流言。
至于那个女孩，虽然一头白发令人看着触目惊心，但遗传了母亲的美貌，小小年纪便瞅着令人怜爱。平时坐在门槛上看书，见着人了还会打招呼问好，不跟着其他孩子们嬉闹。在街坊眼中，这孩子懂事的不像话，自然对这个与娘亲相依为命的孩子打心眼里疼爱。
女孩望了眼窗外，撇了撇嘴。
窗台上站着一只白猫，同样盯着她。
“绘然，早上好。”白猫旁忽然露出一张漂亮至极的脸蛋。是私塾里唯一的女先生，鱼初冬。
“早上好，鱼姐姐。”女孩礼貌性打招呼。
“在做什么，好香啊，我可以一起吃么？”鱼初冬眉眼舒展，看上去十分高兴。
“只有不再让我去私塾，就可以。”女孩认真说道。
“哎呀呀，那我就进来咯。”白猫一跃而下，给主子留下空间，鱼初冬双手扒住窗台，奋力翻动，她腰肢纤细，但无奈两座高峰让她有些力所不逮，但还是很利索地翻了进来。期间双峰微颤不断，好一个赏心悦目。
“为什么不能从大门进呀……”女孩扯了扯嘴角，心中默念，大好风光啊。
“从大门走要是被看到了，我先生的形象可就要没了。”鱼初冬认真地说道。
要是被看见你翻窗，你的先生形象才会真的崩塌的一干二净吧。女孩默默在心中吐槽。
“我去喊娘起床。”女孩跳下板凳，一路小跑。
鱼初冬抱起白猫，走向饭桌。
女孩正是洛绘然的转世，正如树下枯坐的男人所说，她保留了前世的记忆，同时不知为何，这一世的名字依旧是洛绘然。不过可惜的是，她没能保留住自己的二弟。这一世的她，是个女孩。
洛绘然跑进房间，窗帘已经拉开，床上一片狼藉，棉被被踢得远远的，她的娘亲，洛苏语像个小女孩一样侧躺着，睡颜端庄，但可惜睡相不太行。
“娘，起床吃饭了。”洛绘然用手摇了摇床上熟睡的女子。
“嗯姆姆……我还想再吃一块……不会胖的……这才几块蛋糕……”她的声音含混不清，似乎还是梦话。
洛绘然继续摇晃她，回应是不时响起的东一句西一句梦话。
洛绘然叹口气，附在她耳边，像是要说出一个天大的秘密：“徐萧墨来了。”
这句话话音刚落，原本还在和周公洽谈的洛苏语骤然醒来，迅速爬起坐在床上环顾四周，在没有看到那个身影后，神色暗淡。
洛绘然轻声说：“娘，吃饭了。”
“嗯。”洛苏语伸手捋了捋头发，微笑道，“我马上来，你先去吧。”
洛绘然应了一声，离开房间，留下一个略显萧然的身影。
徐萧墨是她这一世的亲生父亲，但她从未见过他。洛苏语也从未详细介绍过，只是一个人时，会看着两人的合照发呆。洛绘然对这个父亲的印象，只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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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弃母女的混账。
木桌上，拜访着简单的米粥和几份小佐料。但鱼初冬吃的津津有味。洛绘然吃饭时也不怎么说话，于是两人相顾无言。
“哎，绘然，你将来准备做什么呀？”鱼初冬放下碗，擦了擦嘴开口问道。
“没想过。”洛绘然想了想说道。
“诶，按照正常来说的话，应该就是找个好人家嫁了，然后相夫教子吧。”鱼初冬说。
这个世界的文明并不像本征世界那么发达，依旧停留在封建社会。但洛绘然分辨不出这究竟是哪个朝代。有皇帝有宰相有科举，说明在明清左右。但是年号符祥，并不是明清时候的年号。同时，女子的地位也并不是如封建社会里那样低，女子和男子的权利几乎相同。女子也有获得教育的权利，就像现在的鱼初冬，她便是稷下学宫的女祭酒之一。而且，女子也可从官，只有从二品以上官职不向女子开放。
“我可不嫁人。”洛绘然撇撇嘴。
“若是不学习，可是只有嫁人一条路了哦？”鱼初冬笑嘻嘻说道，“学习能改变人生，要是不想以后只能在家里相夫教子，现在还是乖乖来私塾学习比较好哦。”
“不是说好不说这个的么？”洛绘然皱了皱眉。
“我已经吃完啦。”鱼初冬向她展示了自己的空碗，一脸得意。
“读书人都是这般无赖么？”洛绘然满脸黑线。
“哪里无赖啦？真的，绘然，你在学习上真的很有天赋，将来也能像我一样当上祭酒。”鱼初冬很认真地说道。
“没兴趣。”洛绘然无奈道，“而且我家里也没有那么多闲钱来供我学习。”
娘亲虽然会些女红，可以赚点钱，但那也只够母女两日常生活，根本不允许有其他开支。而且洛绘然最近食量越来越大，日常生活需要的钱越来越多。洛绘然都在思考要不要出去当店铺伙计维持生计了。
“钱不是问题。”鱼初冬见洛绘然有所松口大声说，“稷下学宫有专门为贫困学生设立的救助金，我会为你报备的。”
“我得问问娘的意见……”洛绘然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对柔软的重物压顶。
洛苏语趴在洛绘然头顶，双峰正好压在她脑袋上：“读书挺好的，小然，既然鱼祭酒这番好意，就别推辞了，你爹当年就输在了没读多少书上，现在有机会，一定要好好读书。”
“好、好吧。”洛绘然感受着头顶的重量，心中却毫无杂念，看鱼初冬翻墙时的风光，她也只是心中评价一番，但要说有什么别样的想法，这还真没有。
难道老夫终究还是身心都变成一个女孩了吗？洛绘然心中泪流满面。
“那就这样说定啦，明天就要来听课噢！”鱼初冬眉开眼笑，站起身，双峰微颤，“那我先走啦，多谢款待。”
“嗯……鱼姐姐我送你。”洛绘然拍了拍娘亲的手，随后跟着站起身。
“要改口叫鱼先生了。”鱼初冬伸手戳了戳洛绘然的脑袋。
“鱼先生。”洛绘然老老实实地喊道。
“别送啦，我走啦。”鱼初冬站在路上，对门口的洛绘然挥挥手，转身离开。
洛绘然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有些入神。
“初冬这孩子可厉害了，才二十四就当上了祭酒，刚来那段时间，她才这么高。”洛苏语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比了一个高度，“那时候呀，她可喜欢你了，三天两头就往咱家跑。”
洛绘然点点头，她自然是有记忆，印象里的鱼姐姐一有时间就给自己带好吃的，还会给她送书。她对洛绘然来说就像是亲姐姐一样。
“当然，我们小然肯定不会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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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差的想，最年轻的祭酒从今以后就是小然啦！”洛苏语发表豪情宣言。
“快去吃饭啦！等会就冷掉了！”洛绘然没有回应她，反而推着她回屋子。
“哎呀呀。”洛苏语露出幸福的笑容。虽然他不在身边，但有女儿在身边，也足够了。
收拾好饭桌后，洛绘然依旧坐在门槛上看书，而洛苏语则在屋内做手工。
啪嗒！
一颗石子从门外滚进来，随后陆续又有石头滚进来。
洛绘然撇了眼，不太感兴趣。
于是石头源源不断地混了进来，不知不觉地竟然有了上百颗，洛绘然终于忍不住了：“宋阳明！你给我出来！”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黝黑的脑袋从门扉处探出。那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他对着洛绘然喊道：“喊你相公作甚？”
“滚。”洛绘然合上书，吐出一个字。
这个名叫宋阳明的少年，是一家渔民的儿子，因为经常跟父母出海，所以被晒得黝黑，这人的嘴皮子功夫相当了得，方圆十里每户人家的小孩都曾被他的嘴祸害过。几个月前经过这里时偶然看见了坐在门槛上安静看书的洛绘然，那之后他便对外宣称是洛绘然的相公，非洛绘然不娶。
但实际上那个时候他们连正式见面都没有，只是宋阳明远远望见了她，而洛绘然不知道他在看她，说白了，就是少年无厘头的单相思。
而洛绘然对这个自称自己相公的家伙毫无好感，相反，还有些厌恶。因为两人的第一次见面，是宋阳明趁洛绘然走开的时候，把书放到了她够不到的地方，然后在一旁嘲笑她。
当时洛绘然狠狠地揍了他一顿。
虽然那时候她十岁，宋阳明十七岁，但她还有着上一世的格斗技巧，打宋阳明跟打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一样。
那之后宋阳明在床上躺了一天，就又来她面前瞎蹦跶了，洛绘然怎么赶都赶不走，差点郁闷死。
当被人问起是谁打的，宋阳明会很自豪地说是洛绘然；然后问起怎么连十岁女孩都打不过，他又厚颜无耻地说哪有男人舍得打自家媳妇。
对此，洛绘然很严肃地思考了要不要把他打到一个月下不了床。
不过被洛绘然打过之后，宋阳明就学乖了，不再近身作死，而是在远处蹦跶，洛绘然动了他就跑，边跑还便喊来追相公呀，洛绘然不追了，他就又回来。把洛绘然气的七窍生烟。
“得嘞，媳妇儿！”在洛绘然说话后，他便夸张地变换一个高兴的表情，然后撒腿就跑。
洛绘然心中默念，不跟傻子计较不跟傻子计较不跟傻子计较。
晚上吃饭的时候，洛苏语也提起了那个一直来捉弄洛绘然的少年。
洛绘然一脸不爽：“就一傻子！”
“噗~”洛苏语替洛绘然挽了挽鬓发，“花香自会有蜂来，女孩子长得好看自然会有追求者。”
洛绘然撇撇嘴，不想和娘亲斗嘴，因为也说不过。
“虽然他的做法是有点……嗯，特别，但那也是他表达喜欢的一种方式，等到哪一天呀，小然你也有了喜欢的人，你就会明白那种无论如何都想见他的感觉的。”洛苏语轻声说道。
洛绘然用心想了想，前世十八载，现在十年，她可以说是有了二十八年青春，然而在这些年里，她一次恋爱都没谈过，所以她不懂娘亲所说的，但娘亲说的都是对的，就算不对，那也要当做是对的。洛绘然也只得点头赞同，娘亲又絮絮叨叨地说起了她和那个混账老爹的故事，洛绘然不愿听，只是随口附和着。
窗外，青梅已结果，但还未成熟，依旧青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