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跟我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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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有蘅带着段北宥走进富安苑。
“姑母，我回来了。”她抬头看了一眼，罗夏氏板着脸坐在那里，目光中带了明显的嫌弃，“阿衡，是不是你觉得我这个当姑母的太好说话了？”
“姑母，我……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可北宥是我亲表弟，他跟父母走散了，孤苦无依的在街上流浪，我遇着了，若不把他领回来，他就得变成叫花子，我实在不忍心，我知道姑母菩萨心肠，也……”
“哼，我可没你说的那么好！
罗夏氏腾地站起身来，快走几步到了夏有蘅他们跟前，她围着两人转了几圈，眼神如同刀子剜肉般扎进小北宥的心里，他周身一哆嗦，拔腿要往外跑，被夏有蘅拉住了手，紧紧地将他拽回到自己身边。
别怕！
她给了小北宥一个安慰的眼神。
段北宥想起娘亲的话，万事要忍耐，为了能活下去没什么不能忍的。
他又习惯性的咬住唇，缩着脖子，低着头，如同一只被惊吓了的小鹌鹑躲在夏有蘅身后。
“这孩子不能留在府中。”
罗夏氏又重新坐下，冷冷地道。
“姑母，我知道不能再给您添麻烦了，所以想带他出去租房住，这趟是回来谢谢姑母这段时间的照顾，也顺便收拾一下东西，姑母，临走，阿衡给您磕个头吧，谢谢您！”
说着，她跪下恭恭敬敬地给罗夏氏磕了头。
段北宥懵懵懂懂的也要跪下，被她挠了挠手心制止了。
他跟罗夏氏并无瓜葛，而且，罗夏氏如此德行也实在是受不起一个纯良可爱的孩子一跪！
以后她要告诉北宥，男儿膝下有黄金，不可轻易与人下跪。
看着夏有蘅挎着一个小包袱，牵着那个小男孩的手出了富安苑，林嬷嬷有些不解，她看向罗夏氏，“夫人，您不是说要把表姑娘送进公子屋里吗？这么轻易就让她走了，公子那头怎么办？”
“走？她那么容易就走得成吗？”
罗夏氏连连冷笑。
“她怎么走不成？这段时间她往忠义伯府送帕子，也赚了有十两左右的银子吧？在京都，租一个独门小院一年也不过五两银子的租金，她……”
林嬷嬷说到这里，忽然打住，眼睛急速地眨巴，眨着眨着，她猛然一拍大腿，道，“哎哟哟，瞧瞧老奴这脑子怎么就把租房最基本的一条要求给忘记了！”
京都官府早有明令规定，但凡想要在京都城内租房住的，必须有当地三个人或者是一户官员人家做担保，如果有人胆敢没有任何担保就租房给他人，一旦被揭发，那么就要承受三到五年的牢狱之灾！
试想，谁肯为了一年五两银子的租金而去蹲大狱呢！
所以，夏有蘅怎么走的还得怎么走回来？！
一旦她回来了，就是她自己想要住进罗家，那都得看罗夏氏愿意不愿意了！
届时罗夏氏正好提出要她给儿子当妾，她还敢不答应吗？
“她要是不肯放弃那个孩子怎么办？”
林嬷嬷问。
“先答应她，以后再寻机会把他除了，不过一个六岁的小娃儿，管他是被拐子拐了，还是掉进湖里淹死了，谁说得准呢！”
罗夏氏边说，边得意地笑着，“阿衡啊阿衡，你想跟我斗，你还嫩点呢！”
果然如罗夏氏说的，夏有蘅走了一上午，寻了十几家要出租房子的户主，前头说的都很好，只要一听说她没什么担保，那户主当即就变脸，毫不犹豫地向外赶人，哪怕是她咬咬牙，把租金又提升了一成，对方还是不为所动，直呼，快走，快走，你就是一年给我百两银子，我也不租。
眼见着都晌午了，在又被一户人家赶出来后，夏有蘅跟段北宥站在街上，你看我，我看你，两人颇有些灰头土脸的窘态。
“姐姐，你会不会……”
会不会不要我了啊？
段北宥眼圈一红，小脸表情都皱皱巴巴了。
“不会！”
夏有蘅弯腰，捏捏他的小脸，笑着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走，姐姐带你吃饭去，吃饱了咱们再找，实在找不到，咱们就先找个便宜点的客栈住下……”
其他的以后再说。
她在心里也默默地安慰自己，天无绝人之路，一定会有法子的。
他们进了聚香斋。
这是一家包子铺，正是晌午，里头大厅已然有不少食客。
他们寻了靠窗的俩空位，坐下后，小伙计前来招呼，夏有蘅点了两屉包子，两碗粥，想想北宥正是长身体的时辰，她又点了俩茶叶蛋。
这些一共花了她二十文钱。
钱不多，她也心疼，掂量着兜里那十二两银子，要住店，要吃饭，坚持不了多少天，她眉心微微蹙了蹙，等发现小北宥正看着她时，她忙舒展了眉心，给了他一个温暖的微笑，“这家包子可好吃了，一会儿你要多吃，吃饱了才能长大个儿……”
“嗯，好。”
段北宥用力点头，心里想的是，长大个儿了就能去赚钱买房子，他跟姐姐就不用被人赶出来了。
“您的包子、茶叶蛋，粥，齐了，请您慢用！”
小伙计嗓音响亮地报了一遍后，把东西一一放到桌上，又去忙别人了。
夏有蘅拿了茶叶蛋要剥壳儿。
“姐姐，我自己剥……”
段北宥拿了鸡蛋，有模有样地剥起来，他不太会剥，有的地方连壳儿带鸡蛋都剥下来了，他不舍得扔，小嘴凑过去，把蛋壳上的蛋清都啃着吃了。
看着他如此懂事，夏有蘅的心里有点难过，刚想教他怎么剥，就听到一阵嘈杂声，紧跟着从外头就闯进来一帮人，为首的几个人押着一个十几岁的男子，他一身大户人家小厮的打扮，应该是被人鞭打过了，衣裳上血迹斑斑的，看起来很是吓人。
“啊……”
夏有蘅他们正坐在门口，段北宥一眼就瞧见那人了，小家伙手骇然地惊叫一身，手里的鸡蛋也掉在地上，骨碌骨碌滚到了那小厮的脚跟前。
小厮本来正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官府差役推搡得晕头转向，却被突然滚来的鸡蛋吸引，下意识地就朝段北宥他们这边看来，这一看，他就喊起来，“是他，他就是我们府上的小公子刘俊承！”
夏有蘅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再想要把小家伙抱起来撒腿跑就已经晚了，只见俩手持官刀的差役凶神恶煞般就朝他们这边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