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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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您别生气，我这就拿出去，这就拿！”
景历赶紧把东西攥到手里，想着赶紧飞出去。
“你记着，林棠她身份本就尴尬，出身让她饱受争议，我也知道即便是在衙门，也要听许多不应该有的声音，要是你也这样揣测我和她的关系，那就是伤了她的心，更让本官寒心了！”
景历小声解释道：“大人，属下从来没有说林姑娘不应该有什么，也没有觉得林姑娘出身如何，恰恰相反，属下是觉得林姑娘她值得。”
“你说什么？”陆辰一愣。
“林姑娘她……她真的很好，无论是对大人您的私交，还是她对衙门办的事情，都是没得挑的，大人，您要是选了林姑娘，属下觉得大人您选得对！”
陆辰没有说话，景历吓得也不敢直接走，只能僵着。
过了片刻，却见陆辰摇了摇头。
“不成。”他否定道。
等景历去小厨房的间隙，陆辰走到了床边。
昨晚他睡得很浅，生怕自己翻身会压到旁边这个身量纤纤的姑娘。
他心中极其清楚，自己不应该和她躺在一张床上的，即便是只躺着，也是不应该的。
那些诗书礼易，都教过他，也让他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这些年，他也严以律己，不应该做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他更是不会去做。
可昨晚，是万不得已吗？是不得不吗？
不是，都不是。
甚至是他自己的不应该。
景历进来的时候，窗外打探的人已经走了，这就意味着一切都结束了，不是吗？
他应该让林棠走的，哪怕她已经睡着了，他也应该叫醒她，让景历引着她从小门偷偷离开的。
而他呢？
当时的他摆了摆手，否了景历的方案，还冠冕堂皇地找了理由。
“不必了，太危险，要是门口有白大人的人在，那么今天的事情就算是白做了。”
陆辰说道。
于是，没有人叫醒熟睡的林棠，陆辰也没有让人送她走。
她就睡在这里，睡在他的床榻上。
他应该离开的。
房间里孤男寡女，又不是演给别人看的时候，如此，就应该离开的！
陆辰心里何尝不明白？
可是当景历离开房间的时候，他看着睡梦中的林棠，她一脸乖巧的样子，闭着眼睛看着是那样的温柔可爱。
他没有走，他一步都没有迈出。
他坐在她身边静静的看着，仿佛看见了小时候。
那时候的自己并不是无忧无虑的，虽然他知道自己也是陆家的公子，但是母亲没有任何的名分，连带着他也是没有任何资格的。
他过得也不是衣食无忧，可他身边有这个小丫头，这个小丫头让他觉得或许一切都是可以期待的。
那时候的她还是小小的，脸也是，但眼睛却是大大的，看着十分可爱，眼神也是那么清澈。
她平常和其他的孩子也打也闹，身上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所谓“江湖气”，可她累的时候也会睡在自己怀里，变成小小的一个。
她也会安静地在自己的怀里，睡得很沉。
他也会抱着她，低头看这个平时耀武扬威的小丫头，此刻对他充满了依赖。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想让她对自己充满依赖，可时过境迁，他知道自己已经不是一个值得依赖的人了。
甚至，事到如今，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如果自己抱她入怀，那自己无法保全自己的事情，势必也会连累她。
而她，却因为睡一个安稳觉而如此高兴。
只一床柔软的被子，就可以柔软她的心啊，她怎么还和以前一样，外表看似刚强，内心却依旧这样不堪一击。
或许，不堪一击的人，是自己。
陆辰没有离开，整个仁园有太多他可以住的地方，但是他没有，甚至连从前他睡前要读的书，这一天他都没有读。
或许是换了香的缘故，他只觉得香气十分好闻，但所谓安眠的功效，倒是半点都没有感觉到。
他静静坐着，看着眼前这个姑娘，心中一时间不知道该想什么了。
是从前吗？从前的事情因为回忆的次数太多，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想想以后吗？
可……或许并不会有以后。
没有以后，理智告诉他，他更应该将林棠送走，让她回去，回到她自己的生活。
可他即便是手已经紧紧握成了拳，也做不到。
这或许是最后一次了吧。
陆辰缓缓躺下，却紧紧贴着床边，隔着林棠远远的，生怕自己翻身会压到她。
可最后依旧是他多虑了，因为他根本就睡不着。
这一晚，他想了太多的事情，从前的事情，以后的事情，还有……
当下的事情，如今他不想去提及，但是不得不考虑的。
从布行，到钱庄，到巡抚，到四方客栈，一桩桩，一件件，还有他想要达成的那个看起来越来越难的愿望。
其实这些按照预期，并不是多么难的事情，可是，他看着身边呼吸匀称的姑娘，他忽然就不想了。
如果不按照预期，又会有多少难处在等着自己呢？
陆辰不愿意多想，可是这些事情总是往他的脑海里钻。
没了办法，陆辰只能连连摇头，可事情没有少，睡意也没有多。
剩下的，都是长夜漫漫。
钱庄已经来了几次了，之前有私下来的，也有如此这样来的，可这一次，陆辰脸色尤为难堪。
新开的钱庄又出了新的花样，说是什么存钱送粮票戏票，弄得淮州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只能吸引些散户，可更可怕的是，生意人的钱即便是存在那里，流通性极好，利率又涨了。
陆辰随手看了看账本，便直接合上扔到了一边。
“大人，这些东西越看越烦心，您不必看了。”
“账面都快空了，还有什么好看的？！”陆辰厉色。
“大人，大人恕罪啊，小的实在是没有办法，那边的钱庄给的利息太高，咱们要是也跟着涨的话，不光不挣钱了，还得赔钱。”
“现在就挣钱了？”陆辰脸色很是难看。
“就……就挣一点了。”
“是啊，现在就只挣一点了，你就等着赔吧，本官也真是没有想到，这赚钱的买卖到了你的手里，怎么就能赔钱了！”
“大人恕罪。”
看着面前跪成一片的钱庄管事和伙计，陆辰显然是更加烦躁了。
“你们一个个的，何罪之有？本官看你们都好得很！”
陆辰转身边走，景历跟上去，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从前的陆大人对待这些平明百姓都是十分亲切的，如今却在钱庄发了好大的火，而且是当着好几个伙计的面。
景历不免有些担心。
这消息自然是很快就传到白大人耳朵里。
巡抚一阵轻笑后，更是连连摇头。
“大人，这陆知府还是年轻了，这么沉不住气。”
巡抚白大人看了那人一眼，脸色讳莫如深：
“他哪里是什么年轻气盛，不过是发现自己走到了死胡同里，气急败坏罢了。赔钱的买卖他乐意做便做，但是炭火的买卖，可不能肥水流了外人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