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神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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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炼掀开眼皮,胸口剧痛无比,他的手被一个人拉住,扫视一眼,是周妙彤,就把手抽了出来。
你醒了?”周妙彤眸光一闪,看着空落落的手,问着他。
二哥,二弟……”靳一川和卢剑星担心的望着他。
他昏迷了一天了,终于醒过来了。
沈炼目光环视一圈,都在,随即轻蔑一笑,果然是君无戏言,沉声问道:我睡了多久?
靳一川把他扶起来,靠在墙上:一天。
天还没亮,锦衣卫就赶着他们出城,出了城就来到卢剑星母亲待的庙里,张嫣找来草药煮好就让他喝了,他们才放下心来。
大悲大惊大怒像烈火一样,把他的心肺烧的滋滋冒烟,已经一天了,小雨也走了一天了,沈炼卷起腿,靠坐在墙边,一言不发地望着门外发呆。
众人一时沉默下来,好半天,却谁都没吱声,都不约而同地坐在一边。
沈炼随意的靠在墙上眯着眼,面色平静地想事情,抿了嘴,声音平静却又不容拒绝:大哥,三弟你带他们去杭州,我兄弟裴纶在那,他会安顿好你们的。
你呢?”周妙彤语声急切地问。
靳一川和卢剑星也殷切地望着他,他们都走了,他怎么办?
沈炼的眼神很柔和像一对深潭,温润的波光下幽深空洞,什么都窥不见,没底,此时冷下来,却像被潭水抽干,露出了底色,不温柔也不可亲,盯着她看了一会,终于开了口,掷地有声:我这辈子就剩下一件事,等她。
周妙彤急喘了一口气,脸上一点血色尽失,晃了一下,勉强撑住墙,低下头去,掩盖了她所有的情绪。
丁修眉眼微动,没理他们,背对着,眯着眼,朝不远处的万家灯火望去。
靳一川抬了抬手,似乎想要拍拍他,却又没敢往上放,蓦地别过脸,为了让自己的声音稳一点,压低声音:好,我带她们去杭州。
只能这么办了,一直住在庙的也不是办法,还是寒冬腊月的,再冻出个好歹来,更是雪上加霜,也不想给寺里的师父添麻烦。
沈炼瞥了一眼低着头的周妙彤,淡漠地说:裴纶的夫人叫周妙玄,或许你们有点渊源。
当初看到她名字的时候,让他很是纳闷,没听周妙玄说她有个姐姐或者妹妹的?按下了心中的疑惑,时不时的就去暖香阁瞅瞅她。
周妙彤听完楞了一会,好半晌,才攥了攥自己的手心,是她的堂妹,比她小了一个月,听说是卖到了扬州,那个时候她已经自身难保了,也没顾得上她,没想到她竟然嫁人了。
凌晨,夜色还未褪去,雪花零零星星地飘落下来,沈炼伸手接着雪花,幽深的目光从迷离的雪花中发散出去,像是在追忆渺茫的过去。
小姑娘的手在他面前晃着,眼神娇娇悄悄的喊着他:沈炼,沈炼,有你的年才叫过年。
沈炼,我好看吗?
沈炼,我不想走了,你背我?
那娇俏的声音像是一把刀割在他的心尖,疼的他后背都汗湿一片。
二哥。”
沈炼听到靳一川喊他,理好情绪,深蹙的眉头也舒展开,神情微变,面容柔和了几分,向他们走去。
卢剑星眼睛湿润着叹息一声:二弟,等我们安顿好,就来接你。
沈炼神色微闪,没吭声,不知是默认还是反对。
靳一川目光悠远的看着丁修:师兄,你跟我一块走吧?
对师兄是又恨又怒,可又不能不管他,他杀了张嫣的父亲,眼下小雨又进宫了,二哥又成了那样,让他进退两难。
丁修低嗤一笑,语气凉凉道:我怕你杀了我。”目光落在马车上的张嫣身上,他可是她的杀父仇人,虽然她现在没有找他报仇,难免以后不会有,还是远离的好,他还要留着这条命等春糖呢。
靳一川气得心塞:随你便。
靳一川和卢剑星架着马车,向他们拱手道:保重。
沈炼和丁修拱手回道:保重。
张嫣不想看到丁修那张嘴脸,静静地坐在马车里,周妙彤掀开帘子,柔柔一笑:沈大人,保重。
沈炼微微颔首。
架~架~卢剑星驱赶着马,向前驶去。
马车渐渐走远,沈炼背着光,站姿有些松散,像一颗向阳的松柏。
一个小男孩跑到他们面前:谁是沈炼?
沈炼眸子一动,淡淡地说:我是。
给。”小男孩举着一个信封递到他面前。
沈炼接过信封,那个小男孩一蹦一跳的走了,他摊开信一看:想要救她,子时,城南听雨楼。
他表情冷漠,眸光森凉,眼眸中一丝阴冷扫过,把信递给了丁修。
丁修一看,两个男人的视线只在空中交汇了一瞬,有些事情自然就懂了。
黝黑的夜晚,安静的阴沉,外面的风雪阴冷的嚎叫着,时不断能够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沈炼和丁修乔装打扮一番,顺着夜色偷溜进了城,直奔城南而去。
夜已深了,人们都已经沉睡,除了风雪轻轻地吹着,偶然一两声狗的吠叫,冷落的街道是寂静无声。
沈炼蹑手蹑脚地来一座茶楼下,往上一看,三个大字“听雨楼”清晰地映入他眼帘,和丁修对视一眼,他上前轻轻地敲了几下门。
门被打开里面黑漆漆一片,一个男人眼神凌厉的扫视了他们一眼,手一摆,示意“请进”的意思。
沈炼微微挑眉,眸色渐暗,无所畏惧地跟着那人走着,小雨都不在了,他还有什么好可怕的。
那人带着他们进到一个房间里,转了下青瓷花瓶,一个黑暗的角落里缓缓地出现了一个门,接着他们就进到了那个门里,里面灯火通明,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背对着他们,慵懒地坐在椅子上打盹。
那人弯腰行礼道:主公,人已带到。
白发老人挥挥手,那人就出了密室,缓缓地转过身来,笑得肆无忌惮:沈炼,好久不见。
瘆人的笑声,听起来让人顿时起一层鸡皮疙瘩,还真是杀不死的千岁大人。
丁修端详了他片刻,嘀咕了一句:又是个公公。接着就像没骨头似的靠在墙上。
沈炼倏地回过神来,轻微地抽了一口气,眼神毫无波动:要我们做什么?
魏忠贤坏笑了一声,他脸上沉静的笑颜裂开,露出阴鸷的底色,说话的语气阴冷又凶狠,带着浓浓的压迫感:杀了赵靖忠,带着他的头来见我,我就帮你救小姑娘。
沈炼目光如夜一般黝黑,轻言讽笑道:他可是东厂提督,身边高手如云,如何杀?
他的武功连丁修都打不过,简直就是去送人头,他还要留着命见小雨呢。
魏忠贤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眉眼瞬间就阴沉下来,周围的气场已经不同了,哼笑了声:大明的气数快被崇祯折腾没了,赵靖忠要的荣华富贵也快没了,你们只需要盯着他,就能找到下手的机会。
崇祯皇帝以为杀死他,大明就有救了,恰恰相反,他简直就是自毁长城,他要亲眼看着他如何把大明折腾没的,如何去见他们朱家的列祖列宗。
皇帝还是要从小培养的,半路出来的,如果不磨炼一番,终究害人误国。
沈炼心一紧,什么叫大明的气数快没了,难道要变天了,瞥了眼丁修,只见他微微点头,回道:好。
魏忠贤见他答应了,勾出一抹冷邪的笑意,语气如薄纱般轻凉:平日里要不动声色,藏好你们的踪迹,毕竟你们是不能进京的人,出了事我是不会捞你们的,因为我也是个死了的人,杀赵靖忠,出手便要打蛇七寸,否则一击不中,必遭反噬,有时候做事太正派,反而坏事,要学会变通。
丁修的脸上牵扯出几分似有似无的笑,心想宫里的人可真是心机万千,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尤其是面前这位,曾经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都杀不死,他们跟他一比,只配跟他当个打手。
沈炼墨黑的眸子垂着,神色明显掺了肃然,压了压胸腔里的一团气,极冷的质问语气:那里是皇宫,你怎么救?
魏忠贤哑然失笑,笑容里透着一股阴沉可怖,看他就像是在看蝼蚁一般:我虽然不在了,宫里的人脉还在,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听说过没?
他魏忠贤八年大权独揽,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最擅长的就是看人和驾驭人心,若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早就去见先帝了,还能活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