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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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黝黑的夜晚,安静阴沉,一缕缕微风轻轻拂过,还能够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几万条人命割草般就没了,要想不这么死,就得换个活法。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就换个活法,就换个活法,不想死,就换个活法,就换个活法。

一声比一声凄厉,沈炼猛的睁开眼,急促得呼吸着,瞅了一眼怀里的小雨,双手抱着她,几不可闻地念叨着:郭真,陆文昭早就认识郭真。

他轻轻的起来,把衣服盖在顾雨身上,小姑娘不适地动了动,他轻轻地拍着她,才又安心的睡去。

北斋坐在岸边,听到动静,和他对视一眼,又低下头去,拨弄着草叶。

跟他没话说,一看到他那张阎王脸,什么心情都没了。

忽然一个黑影顺着水流,朝他们漂来,二人赶忙把他捞到岸上。

裴纶。

二人对视一眼,纳闷不已怎么是他,沈炼看到他背上血迹斑斑,还有气无力,明显是受了重伤。

沈炼让北斋抱着顾雨,他则背着裴纶回到家里。

春糖在家急得团团转,都这么晚了还不见回来,去问了衙门的人说沈炼早就回来了,她只好在家等着他们,听见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惊喜的喊:姑爷,你们总算回来,急死我了?

顾雨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醒了,趴在北斋的背上,带着睡意糯糯的说:春糖,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春糖挥挥手:回来就好,快进屋。

几人进到屋里,沈炼解开裴纶的衣服,血迹斑斑是狼牙棒伤的,顾雨拿着药小心的往他伤口撒着,见他疼的皱着眉头,撇着小嘴说:也不知道你到底得罪什么人了,再给你来一下,你就去地府报道了。

她都已经习惯了,每次沈炼出任务回来身上都会带着大大小小的伤,她能有什么办法,只能给他配最好的药,让他不要留下后遗症,就阿弥陀佛了。

北斋瞅了一眼他的伤口,心虚的低着头,她知道是谁伤了他。

裴纶疼的头上冒着汗珠,睁开眼就看到沈炼,吓的一把捏住他,就听到小姑娘的清脆的声音:你别动,再动就血流成河了。

他抬眼看去,春糖和北斋都在屋里,顿时放下戒备,有气无力的喊:沈炼。

沈炼看他松了一口气,目光定定的望着他:殷澄也是我朋友。看了他一眼伤口:多亏穿了甲衣,伤不致命。

裴纶把目光放到小姑娘身上,虚弱的笑着说:丫头,谢谢你。

顾雨给他哂笑一声,继续给他上着药。

裴纶看向北斋,总感觉这个女人不简单,沈炼看出了他的怀疑,就解释道:这位是北斋先生。

我去,他一直在追查的北斋,原来在他眼皮底下,他竟然不知道,这沈炼真该死。

突然外面一声猫叫声响起,“小黑”顾雨转身就要出去,沈炼一把拉住她:待在屋里,不要出去。

把她拉到春糖身边,看着春糖,春糖点点头。

沈炼推开门就看到陆文昭在院里:大人。

陆文昭抱着臂膀,平静的说:郑掌班没死,他说是你,此事我已经压下来了,凌云铠是你杀的吧?裴纶查的,也压下来了,为什么?当初我的命是你救的,我们是朋友。

说真心话,他真的不想失去沈炼这个朋友,每当他无处可去的时候,便会来他这坐坐,才感觉到他还有个性命相托的朋友。

他把他当朋友了吗?沈炼点着头说:朋友?大人八年前便认识郭真,你和他是军中同袍,你让他在宝船上动了手脚,你杀了郭真灭口,再命令我杀北斋烧案牍库,你当我是朋友?

早知道他会猜出来,陆文昭气定神闲的说:你本没有必要卷进来,这个什么北斋啊裴纶,你救他干什么?

沈炼目光沉静:你结党莫逆算什么?要不沈炼去衙门告发你?

都是一群一丘之貉,装什么高尚?

陆文昭走到他面前:看来你连小雨都不顾了?

他有没有想过,他出了什么事,他的顾雨该怎么办?

沈炼倏地眸光一动,已经晚了,他们都已经身陷其中了。

还以为他不在乎了,一说到小雨,他整个人都变了,接着又说:你去吧,六部,三法司,二十四衙门,各州,道,府,处处都有我们的人,我们随便动动手指头,都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你怎么告呢?

沈炼闻言,心里一凉,他们想干嘛,就问出了口:你们想变天吗?

魏忠贤人心丧尽,这天迟早要变,任这群没有用的废物,骑到我们头上,你甘心吗?”陆文昭说的咬牙切齿,恨不得这天现在就变,把手搭在沈炼的肩膀上,声音低低地又说:我们兄弟之间不讲这个,现在是办正事的时候,进去,结果此二人的性命,把宝船监造纪要拿出来,你和小雨就能活。

沈炼看着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一把把他挥下去,含着怒气:你让我卖了北斋和裴纶换活路,你和阉党行事有何分别,一丘之貉,充什么硬货。

屋里的几人都坐立不安,顾雨看好长时间了,沈炼都还没进来,有些不耐的给她们说:我出去看看。

丫头。

姑娘。

裴纶和春糖同时喊住她,裴纶忍着痛,抽着气说:丫头,你别急,沈炼会没事的。

他也忧愁的望着屋外,肯定是有什么人来了,再给他说着什么。

春糖拍着她:你要相信姑爷,会没事的。目光倏地望向北斋,都是因为她,姑爷才惹下这么大的麻烦。

北斋被她的目光一瞪,吓的往后退了几步,她的目光和丁师父好像,让人不寒而栗,忍不住坐到裴纶身边。

裴纶也诧异地看着春糖,明明是个丫鬟,可她的身上竟然有一种杀气,难道她会武?可也没见过她出过手呀。

看到北斋坐在他身边,哼哧了一声,到是会躲,知道他现在拿她没办法。

突然外面响起了□□的声音,顾雨就更加心切了,可她被春糖牢牢的抱着,嘴里喊着:沈炼,沈炼。

裴纶催促着北斋:快扶我起来。北斋赶紧把他扶起来,外面□□声吓的她瑟瑟发抖。

裴纶看她吓的扶他都快扶不住了,心里升起一股保护欲,只能安慰她:没事的,别怕。

北斋闻言,瞥了他一眼,不知为什么竟然不怕了,还有他身上的烟草味晕的她很辣眼睛。

大门被人从外面闯破冲进来,沈炼飞快得跑到屋里,一刀挥掉门脑上的火油,把烛火扔到火油上,“轰”一片火墙烧着了进来的人。

他摸了一把被他救回来的小黑猫,救不活了,小雨知道了又要掉眼泪了,见外面的人已经闯了进来,掀开塌上木板,跳了下去,顾雨他们都在里面。

他抱起小姑娘说了声走,在前面带着路,而春糖和北斋则扶着裴纶。

几人来到郭真公公被杀的酒楼里,听着外面的马蹄声,还有不要放过他们的话语,顾雨坐在他怀里,明亮的眸子瞅着门缝里的影子,其他几人都躺在地上睡着。

沈炼捂住她的眼睛:快睡吧。小姑娘搂着他点点头,乖乖的闭上眼睛,他们又要逃亡吗?

当初从辽东来到北京,那这次又要去哪?

沈炼拿出怀里的宝船监造纪要,在烛火下翻着。

裴纶看见了:宝船监造志。这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册子,还差点搭上了性命。

沈炼闻言,瞅了他一眼,吹灭烛火,向后看了一眼北斋,见她睡着了,才放下心来,把册子又放回怀里,抱着顾雨也躺下睡觉。

到了后半夜,顾雨感到一股凉意,还听到外面下雨的声音,原来是下雨了,难怪这么冷,就往沈炼怀里钻了钻,又睡过去。

沈炼在顾雨动的时候就已经醒了,还感觉背后有人朝他走来,索性就闭着眼睛,那只手从他怀里拿走了册子,他一把抓住,坐起来阴狠得说:拿了就想走。

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册子。

北斋疼的按住手腕,怒瞪着他:是又怎样?

顾雨从沈炼怀里揉着朦胧的睡眼:沈炼,你们不睡觉在干嘛?

春糖一把掐住北斋的脖子,眼皮一掀:我们家姑爷会怜香惜玉,我可不会,再敢乱动,我一刀捅死你。

声音冷的就像寒冬里的风,刮的北斋脖子生疼,裴纶错愕的看看春糖又看看沈炼,只见沈炼知趣的摸着鼻子,谁怜香惜玉了,这春糖说话也不注意点,小心翼翼瞥了一眼小姑娘,她还是似睡非醒的,这才放下心来。

春糖放开了北斋,坐在顾雨身边。

裴纶支起脑袋:要不那册子放我这?

沈炼一个眼神甩给他:你睡不睡?

外面还下着雨,他们还说个不停,吵的顾雨睡不着,没精打采的坐在地上,对着手指,眼角瞄到北斋要走,连忙喊道:周姐姐你上哪?

沈炼连忙回过头,就冲了出去追她。

春糖气的拿着眼刀子剜裴纶,裴纶咽了咽口水,说话都带着结巴:你,你别这样看着我,又不是我,我让他去的。

实在是春糖的眼神太瘆人了,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春糖,你会武?

春糖给他个白眼,不屑一顾得说:只要没伤到我家姑娘,别人的死活都跟我无关。又看了裴纶一眼,笑着说:我一般不出手,一出手非死即残,你要不要试试?

她的武功是老爷亲自传的,不然在辽东的时候,老爷怎会放心把姑娘一个人丢在家里,有她在,谁也别想伤她分毫。

裴纶闻言,往旁边挪了挪,讪笑道:还是不要了。

就凭她平常不露声色,让人看不出丝毫的破绽,旁人还以为她就是个丫鬟,就这份掩饰之功,不用试就知道是个狠角色。

沈炼从外面回来了,顾雨忙迎上去,眨着眼睛问:周姐姐哪?

他抿着嘴唇很是窝火,头脑一热就把册子扔给了她,就是想到她一个女人家不容易,就不想为难她,揉揉她的脑袋:她走了。

裴纶问:走了是什么意思?

追丢了。沈炼倒了一碗水喝着,给看白痴一样看着他,想着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册子呢?给她了?”裴纶看他不说话,气的伤口疼,恨铁不成钢得说:你我的性命都在那册子上,你给她了。指着顾雨说:你想要让她陪着你死吗?

顾雨一愣,但也听懂了他们说的话,见裴纶捂着伤口,安慰他:裴纶你不要着急,沈炼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我们要相信他。

裴纶没好气的说:你到是挺相信他的。又看了看春糖一点都不在意,哎,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沈炼把顾雨拥入怀中,眸光微微闪动,绷紧的表情也温和了下来。

天渐渐亮了,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沈炼抱着顾雨躲在柱子后面,春糖扶着裴纶也躲在一边,门缓缓打开,是北斋又回来了,顾雨欣喜地跑过去,欢快的喊:周姐姐,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北斋笑盈盈的摸着她的秀发,不能因为她一个人,就让他们陷入险境,那样就太自私了,她也会良心不安的。

沈炼望着她:你怎么回来了?

救你,还有裴大人。北斋平静的说,从她回来的那一刻,她决定要去找他。

顾雨摸着肚子,一晚上没吃东西了,好饿,拽着春糖,小声说:春糖,饿。

春糖不想听他们掰扯:我出去弄点吃的,姑娘,你不要乱跑,我去去就回。

沈炼欲言有止,见顾雨饿的蔫巴巴的,只听北斋说道:外面只贴了你们二人的画像,她没事。

春糖听完,就毫不犹豫的出门去了。

顾雨饿的坐在一边不想动,隐隐约约听到有小猫细弱的叫声,就顺着声音跑了出去,果然一只小猫趴在路边叫唤着,她走过去把小猫抱在怀里,突然一只柔软的手捂住她的嘴巴,抱起她就走,她急得双脚蹬着,也挣脱不了。

正在屋里说话的三人,沈炼一扭头就没看见小姑娘,急得团团转:小雨,小雨。

北斋也连忙找着:小雨,小雨。

三人把屋里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人,突然一支箭从窗□□了进来,沈炼拔下箭摊开纸条:想要救你的妻子,拿宝船监造纪要来换,不然你就等着收尸吧。

沈炼沉着脸,阴冷的瞪着北斋:把册子给我,我要去救小雨。

一把夺过北斋手中的册子,北斋被他阴冷的目光吓的躲到裴纶后面。

裴纶理解他的心情,替北斋挡住那吃人的目光,干巴巴得说:你知道小雨在哪,就去救?

我知道,你看好她。说完把册子揣到怀里,就出去了。

春糖买完吃的回来,姑爷和姑娘都不在,就问:我家姑爷和姑娘哪?

北斋吓的死死拽住裴纶的衣服,她真的会杀了她,上次被她掐住脖子的窒息感至今记忆犹新。

怎么忘了她,只好硬着头皮说:小雨被人绑走了,沈炼去救她了。

虽然没见她出过手,但她身上的气势真的跟沈炼很像,戾气极重,他不得不重视几分,也不敢轻视她。

春糖倏地将目光直射到北斋身上,不笑不怒的问:是不是因为她?

裴纶赶忙挥着手,好像想到了什么:不是,还有你不能杀她,她是人证,她死了,我们都得死。

他要不这么说,春糖肯定会一刀捅了她,到时候都得完蛋。

春糖憋屈极了,气得坐到一边,看了看手中的包子,背着手递给他,裴纶赶忙接住,这丫头凶是凶了点,不过心底还是善良的,吃着包子说:春糖,你不要担心,沈炼会救小雨出来的,你也吃。

见没人接他的话,只好尴尬的吃着包子,先吃饱,才有力气打硬仗。

三人都默默得吃着包子,谁也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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