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画上的蝈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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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炼回到家就看到小姑娘在认认真真地背医书,春糖坐在她身边做着绣活,他上厨房找了点吃的,吃完出来还在背医书。
这丫头终于知道心疼他了,没学医之前老是要逼着她学,现在不用他看着了,都能乖乖的学了,让他有种我家媳妇初长成的感觉。
蹲在她面前:小雨,我带你出去转转。
怕她看时间久了,对眼睛不好,就想带她出去转转。
小顾雨想不明白了,他不是不喜欢她出去玩吗,怎么又要带她出去,歪着小脑袋:你良心发现了?
春糖掩嘴浅笑,姑娘说话越来越犀利了,自从她学医之后,就很少出去玩了,在张大夫跟前学医。
张大夫还跟她说:这丫头一点就通,学的很快,最主要的是她很上心,他教的也轻松。
什么叫良心发现?难道他平时对她很严厉吗?脸都黑了:去不去?
小顾雨倏地放下课本,抱着他的脖子:去。又回过头来问:春糖你去不去?
不去,我要捣鼓一下药膳怎么做。”春糖撇着嘴摇摇头,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去厨房研究她的药膳去了。
张大夫给她说了几个药膳的方子,她这几天正在琢磨当中。
沈炼拉着她的小手,在路上走着,好像是在往上山走。
顾雨摸摸脑袋:沈炼,我们要去山上吗?
沈炼微微叹息:去永安寺。
他的手下殷澄死了,都怪他酒后乱说话,给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
殷澄是他的朋友,想为他做点什么。
山路两边都长满了青竹,还有不少五颜六色的小花,顾雨蹦蹦跳跳的摸摸这颗,又摸摸那颗,又采了几朵小花拿在手里,一只蝴蝶飞了过来,不一会又飞走了,她急忙喊着:小蝴蝶,你别走呀。
两只小短腿赶忙去追着蝴蝶。
晨钟暮鼓,梵音缥缈,身在此山中,不由觉得心中平静了不少,只有小姑娘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和虫鸟婉转悦耳的鸣声,原本不甚愉悦的心倏然明朗起来。
看小姑娘越跑越远,立马喊:小雨,别跑远了。
顾雨才停下脚步,小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歪着小脑袋:沈炼,还有多久才到,我都走累了。
小手锤着她的两条腿。
才走了多久就累了,揉揉她的脑袋,蹲下身子:上来吧。
小顾雨“蹭”一下就跳上他的背,趴在他的肩窝里,扭了扭小身子:沈炼,你这身官服我不喜欢,你下次再出来就不要穿着它,好不好?
听出了小姑娘话里的嫌弃之意,其实他也不喜欢,今天他出来的急,就没来得及换,就一口答应:听你的。
小姑娘温香软玉,淡雅的体香钻进他的鼻腔,如鸦片般令他欲罢不能。
他这辈子是栽在她手里了,不,从看她第一眼就已经跌进了那双雾蒙蒙的桃花眼里了。
顾雨趴在他肩窝里,小手甩着他下巴下绑着帽子的绳结,一甩一甩的。
走了大概一刻钟,山角上有个凉亭,里面坐着一个和尚,旁边还站着一个和尚,看着沈炼背着小姑娘步子沉稳的一步一步得走上来。
沈炼把她放下来,坐在他身边:净海师父,有个朋友过世,烦请师父帮他超度。
掏出一张纸条,递了过去:他叫殷澄,这是他的生辰八字。
难怪他要带她来山上,原来是来超度亡魂的,哎,每天有那么多人死,这寺庙里的师父好忙。
小顾雨眨巴着大眼睛,扣着他的刀柄玩。
净海师父双手合十,微微颔首,把目光落在小姑娘身上:她是?
我妻子。”沈炼淡声道,知道他在顾虑什么,现在外面风声鹤唳的,一点风吹草动都要死人。
顾雨歪着头一脸单纯,抿嘴一笑:师父好。
明眸皓齿如盈盈秋水,淡眉弯戳又如款款星月,有美人兮,不外乎如是。
看得他呆了片刻,心里默念一句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这么小都这么好看,长大了怎么得了?
净海师父赶紧点点头,把桌上的几副画作推到二人面前:大人,有喜欢的尽管拿上。
顾雨眼睛一亮,见沈炼拿开了上面的画作,露出了下面的画,小手指着念:北斋。
沈炼揉揉她的头发,拿起北斋那副画作展开一看,原来是一只黑公鸡,怒目圆睁地盯着一只蝈蝈。
净海师父看二人都盯着那幅画看,不疾不徐道:大人还是专好北斋先生的画,这黑公鸡画的确实很传神。
顾雨看到那只蝈蝈就一眼喜欢上了,摸着那只蝈蝈说:不是他喜欢,是我喜欢。
净海师父一愣,原来是这么回事,爱屋及乌呀,没想到杀人不眨眼的锦衣卫大人也有这么柔软的时刻。
顾雨拉着他的大拇指:沈炼,我喜欢这只蝈蝈,等回家了,我也要去捉一只来玩,你看还有这只大公鸡,好肥呀,如果是真的就好了,让春糖把它炖成汤,就可以给我们三个人补补身子了。
奶萌奶萌的声音柔软且清净,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哭笑不得,问题是她说完还砸吧了一下嘴,还特别响。
旁边的小和尚“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净海师父瞥了他一眼,他赶忙捂住嘴巴,憋着笑。
这小施主看到画,竟然想到了吃,天才!
沈炼好笑地揉着眉骨,人家本来是一副很有意境的画,竟然被她说成口腹之欲,这丫头眼里除了吃的还有其他的吗?
沈炼眉眼弯弯地捋着她头发上的海棠色发带,黑色的眸子里透着满是温柔和宠溺。
净海师父温和地笑着,也只有孩童看画看的这么直白,换成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
二人告别净海师父,顾雨拿着手里的画一跳一跳的走着,突然感到脸上一凉,伸手一摸是雨水,接着就听到了一阵雷声,连忙跑到沈炼身边,把画紧紧的抱在怀里,晃着他的手:沈炼,要下雨了,画湿了怎么办?
看她如此紧张那副画,唇角一勾,蹲在她面前,捏捏她的脸:你只担心画,怎么不担心我们也要淋雨呢?
顾雨淡淡的眉眼拉耸下来,小脸纠结了一下,还是画重要:沈炼,你快想想办法?
沈炼只好把她抱了起来,小顾雨把画严严实实的抱在怀里,雨越下越大了,顾雨把画藏在怀里,伸着小手给他遮挡着雨,他拉下她的手,把她整个人都藏在怀里,飞快的跑着。
雨下得太大了,他只好停下来,看看哪可以躲雨。
突然眼角的余光闪过一道黑影,他目光微移,神情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瞬间凌厉的气势从他身上泻了出来,他一手抱着小雨一手拔刀利索得转身,就看到一个身穿青衣的姑娘撑着雨伞,撑在他们的头顶。
顾雨眨巴着眼睛,好漂亮的姐姐,于是甜甜地笑着说:谢谢姐姐。
青衣姑娘抿嘴一笑,嘴真甜:小姑娘很在意这副画,要是淋湿了就可惜了。
顾雨一听就不高兴了,噘着小嘴:姐姐,难道我淋湿了就不可惜吗?
沈炼一看是位姑娘,就放下拔刀的手,打量着她,这么偏僻的地方,怎么会出现一个姑娘?
青衣姑娘掩唇轻笑:我还没说完呢,要是小姑娘淋湿了,大人可要心疼坏了。
看他如此宝贝他的小姑娘,明明穿的一身朴素,可远远瞧着,却有种如名贵瓷瓶般,放在地上怕倒,捧在手心怕碎的脆弱精致感,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顾雨嘚瑟地说:那是,我是他的媳妇,他不心疼谁心疼。
沈炼瞥了她一眼,可真不谦虚,拍了她一下头。
青衣姑娘给他们撑着伞,一个老伯看到沈炼穿着官服,吓的摔了一跤,还不忘行礼说:小人眼拙,没看见大人,大人饶命。
顾雨见了闷闷不乐,不喜欢他们看见沈炼跟看见毒蛇猛兽一样,趴在他肩窝里,糯糯地说:你下次出来,不要穿着这身官服了,我不喜欢他们看你的目光。
沈炼淡淡的“嗯”了一声,瞥了青衣姑娘一眼:人家都怕锦衣卫,你倒是胆子大。
青衣姑娘浅浅一笑:你又不是妖怪有何可怕,正如你的夫人所说,他们怕的是你这身官服。
你说什么?沈炼突然停下来问着她。
他冷脸,他本就生的冷硬,身姿高大健壮,如今凶狠起来更叫人害怕。
顾雨怯怯地喊:沈炼。
沈炼把她按在他的肩窝里,抚摸着她的秀发,轻柔得说:别看,听话。
不想让她看到他的另一副面孔,怕吓着她,只想把最好的都留给她。
小顾雨乖乖的抱着他的脖子点点头,只要听到他的声音,她就不慌了。
他肩背异常舒展挺拔,身上有种凛冽的禁欲气质,小姑娘一声沈炼,把他身上凌厉的气势瞬间就冲散了。
青衣姑娘对上他清正冰冷的眼睛,好像被人兜头泼了盆冷水,从头顶凉到脚底,心里感叹道,还真是: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抿了抿嘴又道:大人不信,大人脱了这身官服上街走走,怕是走不了两步,就会被人打得……她突然住了嘴,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
沈炼冷着脸问:你姓什么,住哪?
大人这是要抓我吗?青衣姑娘下巴一仰反问道。
顾雨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凶巴巴的虎他:沈炼,你不要见谁都是犯人,好不好?
抓犯人抓上瘾了他,有完没完。
沈炼拉下她的小手,无奈的说:我只是随便问问。
竟然当着外人的面揪他耳朵,他不要脸面了,胆子越来越大了,回去再给她算账。
顾雨一脸不高兴,嘀咕着:明显就是公事公办,还随便问问,谁信?
青衣姑娘淡淡一笑: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这小姑娘就是他的缰绳,可以拴住他的心。
顾雨摸摸下巴: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长得蛮好看的,身上还有一股书卷气,温温柔柔的。
我姓周,你喊我周姐姐就好。青衣姑娘温柔得给她说着。
瞧着她那粉糯娇软的模样,还有一双灵气逼人的桃花眼,顿时就被她吸引了。
顾雨甜甜地笑着说:周姐姐,你叫我顾雨就好。
她的声音,就像裹满糖浆的山楂球,清脆中带点酸甜。
忽然雨小了,天上的乌云也散开了。
青衣姑娘收了伞,浅笑着说:小顾雨,我走了,下次上山记得要带伞。
小顾雨挥挥手:周姐姐,再见。
人都走远了,还看。”沈炼掰过她的小脑袋,才刚见一面,就对人掏心掏肺的,傻丫头。
顾雨抱着他的脖子:沈炼,周姐姐长得好看不?
他刚刚还一直看周姐姐哪,别以为她没看见。
沈炼望着她柔嫩的小脸,真的是肌肤赛雪,就往她脸颊上亲了一口,轻轻软软的就像是梦一样,鼻尖微凉,触到她脸上,就像羽毛从心尖划过。
他的心漏跳了一拍,回过神来,干咳了一声:我的小雨好看。
他说的是真心话,在他眼里她就是最好看的,谁也比不上她。
顾雨娇嗔道:沈炼,你胡子扎疼我了。
伸着小手在脸上揉着,他的胡子给针一样,扎的她脸又疼又痒。
哪?让我看看。沈炼掀开她的小手,果然有几个小红点,伸手在她光滑的小脸上摸了摸,心里竟起了渴望,还想再亲一亲她,又往她小脸上亲了几口。
虽然现在不能吃,但他要讨点利息回来,不然就对不起这么多年,为她守身如玉。
小姑娘被他胡子扎的痒痒的,他还一直亲她,讨厌,讨厌,气得用小手拍打着他。
沈炼被她不疼不痒的打着,笑得乐呵呵的,黝黑的眸子里映着整个她,那是他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