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人与机器（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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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斯特拉雅的一天开始的很早，早于‘墓碑’熔炉的第一声轰鸣。
又是在‘墓碑’中通宵达旦的一个晚上，阿斯特拉雅揉着发胀的脑袋起身环顾四周。周围还横七竖八瘫倒着好几位协助他的金米岛伙计，哦不，现在该叫研究员了。
受苏的委托开始研究dEm组织已经有些时日，也获得了阶段性的成果，但想要赶在长生军预定的出发日期前完成研发，所有的参与者都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分钟掰成两分钟来花。
所有人的感受都是一样的，越是研究就越会对这种上个时代的遗失技术感到震惊，就如同dEm组织的名字一样，deus Ex machina，机械降神，血肉与机械的融合可以以最小的代价使人获得比肩神明的力量，其样式形态则千变万化，可以使用在一切能够想象到的场景之中。
艾斯特拉雅将脚从身下堆积如山的穿孔带中抽出，这些记录0和1的长条带子是他最近最常接触也是最为宝贵的研究材料，其中记录了苏的祖先，尤里乌斯的智慧。
为了解析这些智慧，他通宵达旦的阅读那些关于计算机技术的书籍，直到女神的权柄能够为他揭示这些穿孔带背后数字的含义。多亏了他的这项人肉计算机的能力，否则想要全部解读这些数据，想必是要花上漫长的年月了。
他揉了揉眼睛开始整理桌面上散乱的文件，‘墓碑’的铁幕阻断光线，只有来自上个世代的水晶灯照亮室内，这倒是方便了他们这些昼夜不分的家伙，年轻就是好，累了闭上眼倒头就睡。
艾斯特拉雅的生物钟很准时，也许是商人学徒时代留下的良好习惯吧，不管熬夜多累，他总能准时醒来了，分毫不差。他收拾完东西给自己煮了一杯热茶静静等候换班，这段时间是他最近最为喜欢的，与以前为了生计忙碌窘迫的生活截然不同，这是属于他所独享的时间，能够不被人所打扰，安静的放空大脑。
待到杯中的茶水饮尽，他也等来了森塔芮和换班的研究员，他们带着大包小包，各式各样的扳手螺丝，钉子锤子...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总而言之就是敲锣打鼓般闯入了安静的研究室。
dEm组织的研究目前被划分成了三项，齐头并进同时进行。
首先是这项研究的根本，对超大型dEm组织的研究，这部分主要就是由现在刚到场的这位，精通材料学的爆破大王，起名鬼才森塔芮牵头，目的是在tR计划的后继产品中运用dEm组织。而这项研究也已经渐入尾声，以电力代替神力传入超大型dEm组织以驱动这些庞然大物。至于这个隶属tR计划的新造物是什么，艾斯特拉雅知道的并不多，他只知道那是个巨大的飞行器。
三项研究其二，是长生军的新装备开发，这项研究主要针对的是等身的dEm组织，而主导者则令人有些意外的是萨尔瓦多医疗部门的两位医生。主要是对武器展示出兴趣的加特林医生，他老师李斯顿则是偶尔给些建议。医生将曾经哪怕是提及都要遭受忌惮的人体解刨经验运用在了这项研究中，他们对人体的理解也同时让其他两项研究大大的受益，可以说是幕后的功臣了。而开发出来的产品，则被苏称为‘动力装甲’，现在已经开始由长生军加入进行实际的测试，测试的具体情况艾斯特拉雅同样不得而知。不过最近几天看加特林医生的状态似乎有些奇怪，一会兴奋一会沮丧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下午艾斯特拉雅要和医生见面，在此之前也只能先预祝他们取得成功吧。
最后一项研究，也是艾斯特拉雅花费心力最多的，关于直接将dEm组织与人体组织替换的研究。
如果说超大型dEm组织的研究是对这项技术的延伸，动力装甲是小型化，那么替代人体就是尤里乌斯的遗愿，是几乎未知的领域了。
这其中最关键的问题，就在于dEm组织与人体之间缺少一个分析信号的‘中介’。
在设计之初dEm组织就是为了接受神力这样玄之又玄的力量而诞生，人造的神躯，即便他们现在可以将神力替换为其他能源，但让dEm动起来的信号模式是不会变的，也就是说dEm组织无法理解人类大脑所发出的复杂生物电信号。
这项研究所要做的就是测出所有驱使人体运动的信号，再将其编译，输入进dEm组织的设计程序中。这难坏了艾斯特拉雅，首先测量信号的仪器就无从入手，现实中是绝无可能，只有在苏的梦境图书馆魄利格里努思中可以做到，再者就是分析信号的难度，打个比方就好像‘在合唱团的齐声演唱中寻找特定的一位歌者’，人体光是肌肉就有639块，而这639块肌肉之间传递的信号数量又如同天上繁星数不胜数。
可以说这是只有他才能做到的绝技了，在魄利格里努思和现实中往返不断试验，将得到的庞大数据记录在脑海之中，找寻，测算，试错，调整，再次找寻。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半年前作为商人学徒都不算合格的男孩该做的事，不知不觉间他早已完成了自己的转变。
虽然困难重重，但艾斯特拉雅并不着急，身有残疾不能言语的他已经习惯了与这种不便作斗争，选择为领主大人工作是他做过最正确的选择，在这短短的半年时间中他已经吸收了曾经连想都不敢想的知识，而dEm组织替换的研究又让他看到了重新发声的希望，剩下所要做的就是握住这只递来金币的手。
今天会是忙碌的一天。
走出‘墓碑’，在牧羊老者的接引下重新回到萨尔瓦多，艾斯特拉雅要开始他新一天的工作了。
艾斯特拉雅的一天开始的很早，早于萨尔瓦多的第一声鸡啼。
在昏暗的‘墓碑’中研究只是他工作的一半，他还有另一半身份——萨尔瓦多市政厅财政负责人。
“早上好！义先生！”
“义先生早安。”
其他的职员见到他都热情的与他打招呼，明明他在这的年纪最小，但所有人都尊敬的称呼他为义先生。那是因为大家早就见过他的手腕，知道这位无言的少年被自家领主看重是有缘由的。
在冬天重建萨尔瓦多镇时，苏的手中几乎没有可用之才，没办法，领民里识字的都不多，精通计算的就更没几个了。是阿斯特拉雅一肩挑起了整个领地的数字信息，从受灾情况的统计到人口普查再到物资调配，现在萨尔瓦多已经逐步进入正轨，他的工作重心也转移到了财政管理和对外贸易上。
他每天只有一个上午的工作时间来处理这些市政厅的工作，也只有他能做到这样。提前堆积在他桌面上的报告表飞快消失，每串数字只消扫一眼便能做出决断，这便是命运与正义女神——艾斯特拉雅.朱斯提提亚的权柄，凡是人之智慧所能企及的数字，必能给出准确公正的答案。
了解过状况他便开始奋笔疾书，一张张字条被传递给相关的职员。
‘与多尔多涅商会的例行物资订购账目无异，已批准。’
‘帕斯拜男爵订购大棚数量与其田产不一致，有转卖嫌疑，需要注意。’
曾经只能在纸上写衬衫价格的笔如今已经能够决定一个伯爵领的财政运作，在全学院那些毛头小子学成出师之前，这样的景象还要持续很久，无人不对这台精明的人力电脑感到钦佩。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正午。
下午的事很重要，尽管市政厅提供的午餐，苏的招牌咖喱十分诱人，但艾斯特拉雅还是有节制的浅尝辄止。
结束午餐的他重回后山的‘墓碑’，今天他和两位医生约好，要进行dEm组织替换的人体实验。
迎接他的是萨尔瓦多今日来少见的全明星阵容。
刚结束古拉格之行的辛贝蒂姆首先迎了上来：“我不在的时候市政厅的工作辛苦你了，实验加油。”
“眼神不错，在下会在此洗耳恭听你的声音。”格拉汉姆抱刀靠墙而立，先前一口气劈碎了十四把刀，有些时日没摸到新刀了，他还在跟这把新刀培养感情。
“啧...这是要干什么？我有必要呆在这吗？”
“吼呜...？”
不高兴小姐芙兰肯斯坦百无聊赖半躺在蒙斯特的臂弯中，晃着双脚。
“不会讲话就少说两句，老是惹少爷不高兴，大不了等结束了我出去陪你练就是了。”芙库洛训完这俩新小弟后也转头给艾斯特拉雅提供建议：“气息有点重了，别怕，我们都在，深呼吸。”
在不远处等待动力装甲测试的长生军众人没有言语，只是对着他默默点头。
听从风中猛禽的建议，艾斯特拉雅深吸一口气推开大门，这是一间新建成的手术室，为了今天的实验特地准备的。
映入眼帘的是金米岛的头儿，身上的白大褂下摆拖在地上，古灵精怪的森塔芮小姐和她手中一人高的大锯子。
“嘿嘿嘿嘿！准备好被我这把挫骨扬灰锯砍断切开剁碎了吗~？”
阿斯特拉雅倒抽一口凉气，摇头如拨浪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