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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越狱者与劫狱者(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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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傍晚,监狱又来了一批新人,从深坑中回来的芙库洛与一众囚犯围在食堂外的一侧墙边,死死盯着狱卒和正在被训斥教育的新人。

这是他们短暂的饭后放风时间,活动范围也只有食堂与窝棚区之间的一点点空地。

“太多了...”赫蒙德摇了摇头:“这么多人,奥斯维辛准备把那个坑修成宫殿不成?”

格里姆补充道:“配给的食物也要跟不上了,军团驻地根本没有粮食产出,全靠军赋税支持,现在也仅仅只是勉强保持着饿不死人的程度。很难想象工程结束时会变成什么样...”

“也许他根本没有打算放走任何人,连那些妄图做交易的律贼也一样。”

“将军...?”

古德里安端坐在椅子上,从禁闭室出来后的他依然被严加看管,不用去干活,但除了集合时间都要呆在单人囚室里。

“这么多人也许都是为了邪教仪式而准备的活祭。”

他终于知道了昔日的副手,如今的典狱长在做什么。他曾为了帝都安危,背负罪名忍辱偷生,将自己放逐至这座北境的孤岛,近乎英雄主义的自我牺牲,自我满足,认为将帝国的未来交付给索佛斯与好友们便会平安无事。

但26年的时间还是太长了,足够让人的愧疚变成怨恨,足够让邪教死灰复燃,足够让孤岛化为地狱,足够让复兴的帝国再次衰落。

外界已经改变了太多,他必须再一次站出来,做出改变。

“让你们等了这么久,对此我很抱歉。格里姆,你甚至都不认识我,仅仅只是因为你父亲是我的士兵。像你这样追随父辈脚步的孩子还有好几个,我对不起你们,你们的青春不应该在这样的监狱中虚度。”

“还有你,小鸮,如果不是你...”

“鸮小姐...?”

“嘘!”

芙库洛顾不上对话,依然盯着新来的一众无罪囚。她正驱使着风,收集一切可用的信息,但奈何人员嘈杂,风中只有沉重的鼻息。

“那些人有什么问题吗?还是有你认识的人?”赫蒙德问道。

“少爷...”她有些恍惚:“里面有个人,很像我们领主少爷...”

“?!”

“萨尔瓦多领的现任领主?!他怎么会被抓进来?”赫蒙德有些急迫,萨尔瓦多领是他们逃出去后首要考虑的依仗,现在领主自己跑到监狱里来当囚犯了,这还了得?

“老艾的孩子吗?不要着急,也许他是有自己的想法才进来的,集会结束到回牢房还有一点时间,带他去窝棚区聊一聊。”

狱卒的说辞总是老一套,大嗓门的粗口,没有什么新意,很快‘新人教育’就结束了,无罪囚陆续回窝棚区,真囚犯也抓住这最后的放风时间,多呼吸点新鲜空气。

几个古拉格党的混混缠住了苏一行人,随着阿斯兰与典狱长的交易,狱卒的不作为,监狱里的古拉格党也有了种自己是地头蛇的错觉,愈发嚣张。

就算是条狗,也得上去踢几脚,新来的丹人就更不用说了,自然要趁现在给个下马威,告诉他们罗刹人才是老大。

护卫骑士将苏围在中心,对混混怒目而视。

“放轻松,芬恩。”

“可是...少爷...”

“在这里别叫我少爷,你们这样护着我不反而更显眼了吗?”苏抬手敲了一下骑士长的脑壳:“也用不着我们动手,有客人来了。”

“滚开。”

“啊?小妞?你哪根葱?”

一个眼神不太好的混混扭头看向来者。

“喂,她是那个...二当家嘱咐过的...”

“老子才不管什么二不二当家的,他害老子们被抓的,他负责擦屁股是理所应当!”

说着混混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小妞,你刚刚跟老子说什么?滚...”

赤发的少女再他的视野中消失了,随记一击又快又狠的勾拳瞬间命中!

“唔咳!呕...呕呕呕呕!”

“我说了滚开...”

带着螺旋劲的拳头让混混体验到了什么叫翻江倒海的疼痛,腹部肌肉明显的扭曲,他跪在地上纵情呕吐,别说刚刚的晚饭了,胃都要吐出来了。

“替我向拉西多维奇先生问好,给他带个话,现在是紧要关头,管好手下的人,不然我也很难做。”

“是是...”

芙库洛现在在古拉格党人眼里就是二当家安插在将军派系里的间谍,手里捏着能与典狱长交易的情报,身份自然很高。

混混充满同情的看着地上的同伴,眼神不好脾气还暴,这一拳算是白挨了。

收拾完混混的芙库洛突然有些紧张:“少爷...是苏少爷吗?”

小小的骚动引起了狱卒的注意,格里姆也走了过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将军和大队长已经在等候了,请随我来。”

离开食堂进入广场中的窝棚区,众人走进一间帐篷。

气氛有些尴尬,苏和古德里安径直对视着,谁也没有率先开口。

囚犯们的越狱计划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在不知道对方来意之前,他们不想节外生枝,自己人逃出去就够呛了。

“时间过的真快,老艾的孩子都这么大了,说起来当时见面我还来不及知道你的名字呢。”

古德里安率先打破沉默,像寻常老人那样唠起了家长里短。

“伍德沃特.苏.萨尔瓦多。戎将军,久仰大名。”苏鞠躬致意:“我想您当时见到的,恐怕不是我,我今年25岁。”

“你是次子...?”

“这个问题现在并不重要,我的父亲似乎还有其他事情瞒着我,所以暂且不谈。我就不兜圈子了,我是来救人的。”

“救人?你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吗?再者说你现在自己也在牢里,说救人未免有些滑稽吧?”赫蒙德站在将军身后,双手抱胸,有些不满。

“我不允许你侮辱少爷!请立刻道歉!”芬恩以同样的姿势站在苏身后,两个壮汉对视,空气中都快要产生电火花了。

苏抬手示意芬恩作罢:“我再重申一遍,我是来救人的,没开玩笑。至于我知道些什么,不多,也就是你们知道的和一些你们不知道的。”

“嚯?”古德里安也示意赫蒙德噤声,对苏的话很有兴趣。

已故旧友的孩子,自己孙女的上司,苏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有必要用眼睛鉴定一番。

“让我猜一猜,戎将军26年前不幸成为邪教仪式的关键钥匙,作为他的副手,临阵脱逃的奥斯维辛不但没有遭受处罚,还官升半级,成为了军团长。其实这亦是对他的惩罚,在今后漫长的岁月里他要在这座天寒地冻的孤岛上,尽自己所能看守将军。漫长的时间和那场火灾造成的耳疾,让他对将军仅存的一点愧疚也消失殆尽,但每年来自皇室与特搜队的压力让生性胆小的他不得不压抑住自己。直到最近,陛下身染重病无力管理朝政,邪教对他的诱惑与腐化也终于到了最顶峰,按捺不住的奥斯维辛开始了行动。”

讲到这苏微微停顿,似乎是在征求古德里安的意见。

“请继续。”古德里安微微点头,赫蒙德为首的囚犯们这才意识到,眼前侃侃而谈的青年,可能真的有点东西。

“名为静滞教会的邪教与他产生了联系,哦,将军那时候他们还不叫这个名字吧?说是光明圣教的分裂派您应该就能理解了。起初他们是想要将军身上的秘密的,当时参与仪式的邪教徒在将军的奋战与后续特搜队的努力下全都被灭口了,静滞教会一方也不知道为何仪式会失败,于是寄希望于将军,他们多半对您进行了严刑逼供吧?”

“呵,的确,但不值一提,我从没有开口透露过半个字。”

古德里安说的轻描淡写,但所有人都知道,实际上绝没有那么轻松。

“您是正直的军人,吾辈楷模,像您致敬。”苏再次行礼,继续说道:“也多亏了您拖住了他们,去年冬天静滞教会在帝都再一次重新进行大规模的仪式,依旧因为准备不当,被我与特搜队所击溃。其实到这里,将军的秘密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我在帝都射杀了他们想要通过仪式唤醒的天使。”

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是知情人,消息一个比一个重磅,这一老一少可真了不得,弑杀君主,射杀天使,说的都很轻巧,但知情的人才知道这有多么震撼。

苏继续道:“不知道是什么不幸的巧合,静滞教会在鹈鹕洲也有所发现,他们想必是许诺给了奥斯维辛治愈耳疾的机会,要在这座岛上举行邪教仪式。仪式相当浩大,监狱里这么一点重刑犯根本不够用,于是乎,早已上了贼船的奥斯维辛开始想方设法掠夺人手,先是插手古拉格领的领主与律贼之争,又趁乱将手伸向了萨尔瓦多和凯撒里昂殿下的监辖地。”

“奥斯维辛和静滞教会那点小算盘就说到这,再来看看如今监狱中的情况...”苏把目光转向芙库洛:“很抱歉我不认得你的样子,但你叫我少爷,说明你是萨尔瓦多的领民。只消看你一眼,我就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了。”

“诶...?我?”

芙库洛有些发愣,指着自己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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