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越狱者与劫狱者（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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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初还保留着——也许奥斯维辛与静滞教会没有直接关联的天真想法，即便是在浊贤子爵领，见识到了静滞教会对沉睡之地的渗透之深，在没有明确证据的时候，一切假设都不可轻易抛弃。直到我刚才见到了你，我便确定了这座监狱与静滞教会有所勾连。”
“少爷，我不明白...”芙库洛第一次见到自家领主侃侃而谈的样子，被正在装腔作势的苏搞得一头雾水。
“鼻梁上有明显伤痕但却笔挺，肌肉量在罗刹人里也就平均水平，年纪轻却有些驼背，手指也比较粗糙，没有拳茧，反倒是左手虎口有茧子，右手食指中指较为细长，同样有茧。”
芙库洛红着脸把手放到背后，努力挺起脊梁，全然没有最近那一副在狱中称霸的样子。
“抱歉，我不是在评判你的容姿。这么说吧，一名女性一拳将一个健壮的混混放到，再有天赋不经过训练是很难做到的。而你怎么看都是个乡村女孩，估计在进监狱之前架也没怎么打过吧？最多就是擅长弓箭，用来对付野兽的。那一拳实际破绽百出，完全没有拳架子，但那混混却隔夜饭都吐出来了，让我想起了某人...”
苏的眼前浮现那只特搜队的蝴蝶，那只煽动翅膀可以撼动大地的红色蝴蝶。
“有什么东西让你的拳头带上了螺旋的劲头，比方说...气旋，风？”
“？！”
芙库洛和身边一同战斗过的囚犯都睁大了眼睛。
“猜中了是吗，真是好像啊，还偏偏都是红头发，改天让蝶姐收你为徒好了...”苏脸上露出微笑：“能够在律贼与将军两方势力中来去自如，说明你被双方所需要，至于你真正站在哪一方也很明显，现在你能在这里听我的长篇大论就是最好的证据。律贼其实非常的单纯，他们想从这里得到的东西我也能猜得到，无非就是身份的清洗，拥有司法权的鹈鹕洲只要为他们开具证明，那便可以一瞬间从罪人的后代变成大大的良民，与领主的斗争也就有了名目。为此他们需要捏住将军的把柄，同时掌握囚犯中的大权，以此为条件向典狱长谈判。”
古德里安扬了扬眉头：“一眼能够看出这么多东西，确实厉害，但要怎么从这联系到监狱与邪教的关系？以及监狱内现在的状况，你才来几个钟头？如何确定？”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还得再确认一件事，这位...怎么称呼？”
“芙库洛，芙库洛.鸮.帕夫柳琴科。”
“鸮小姐，请问这份能力是不是来自一个脑海中的声音赐予？”
“是，是的！”
“好的，那么我来回答这个问题。在我多次与静滞教会交手之中，我发现有另一股势力在与其抗争，这势力十分特殊，从不露面，而是选择某些陷入邪教危机却有极强反抗意志的人，赐予他们力量，鸮小姐想必也是被选中的一员。”
从伊丽丝精神中诞生的鸢，没头脑与不高兴，到今天的芙库洛，巧合连续发生三次便可称之为必然。
“这些超越魔法的特殊能力，更像是所谓的神明赐福，这位背后的神明看来是相当讨厌静滞教会。不过也拜祂所赐，我确定了这次事件与静滞教会有关，也判断出了监狱内的状况，基于我在外面经历的状况，甚至可以判断你们遇到了什么样的麻烦，与植物有关，对吗？。”
结合在浊贤子爵领的所见，苏猜测那颗怪异如同活物的橄榄树葡萄藤起源便是鹈鹕洲监狱。
“喂...他连这都知道？！”
“太厉害了...”
苏把手往下压了压：“总之这样就梳理完了，希望举行大型祭祀仪式的邪教与典狱长，希望与典狱长谈条件获利的古拉格律贼，希望保守秘密逃出生天的将军，以及被夹在其中无辜的平民，我的领民。”
“啪啪啪！”
古德里安鼓掌。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老艾的儿子比他可强出百倍。居然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将整个事件看得通透。”
“您过奖了，这一切并不是我个人的功劳，您低估了自己的人望，不止这些自愿入狱忠心的旧部，在外界如今也依然有很多人关心您的动向。”
“一个信息闭塞的老头子，还有那么多人惦记着，我很荣幸。但很抱歉，我们也有自己的越狱计划，暂时没有附庸于任何人的打算。”
“一位名声显赫的将才，我和凯撒里昂殿下的确很想要。”苏扬了扬眉毛：“但这不是我来这的目的，我的目的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救出我的领民，捣毁邪教的计划。至于您，说句不好听的，只是看在您孙女的份上，顺带的。现在你们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信任我，将你们的越狱计划告知于我，也许我们可以共商一个更好的方案，至于出去之后各位的去留，交由将军自行判断。”
“你...！”
“赫蒙德！”古德里安呵斥手下，随后陈恳的低下头颅：“我很感激你对安妮莫涅的照顾，我会将我们的计划告诉你，如果这对你有帮助的话。也谢谢你的理解，我效忠的对象是馥灵而不是个人，你带来的信息的确非常重要，但我需要亲自判断如今的馥灵站在谁一方。”
片刻过后，苏便知晓了他们的越狱计划。
“原来如此...不仅仅只有植物...植物和音乐...也就是所谓的双生天使么...”苏托着下巴喃喃自语：“可以供小部分人先行出去的地道，这倒省事了...”
“我们的计划就是这样了，喂，轮到你了，我倒想看看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负责解说的赫蒙德依旧是那副看谁都看不惯的样子。
“说实话，没有鸮小姐的协助，你们这个朴实的挖地道冬泳计划胜算不过一两成，现在也就勉强五成吧。你真的是将军带出来的吗？还得好好学学啊...”
“你！我...”赫蒙德也是有苦说不出，原本将军甚至都没打算从这出去，他们要长时间的准备还需要说服将军。可谁知道异变突生，典狱长与邪教勾结，发生了先前的一连串事情，就这个计划还是众多囚犯拿命拼出来的，实在被逼的走投无路罢了。
“少爷，别叫我什么鸮小姐了，怪不好意思的...您打算怎么做？”
“那我和将军一样喊你小鸮吧，你应该更自信一些，你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强，无论是这被赐予的能力或是内心的坚强。至于我的打算嘛...可能也需要你的帮助，你愿意帮我吗？”
“我当然愿意，只要能把同胞们都救出去。”
苏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芙库洛的肩膀：“让你们受委屈了，请接受我作为领主诚挚的歉意。”
“少爷...您不需要道歉的，这又不是您的错...”
苏的手很温暖，这让身处冷酷的监狱中，强迫自己坚强的芙库洛感到安心。无论何时，萨尔瓦多人都相信着他们的领主，他们都是这个大家庭中的一份子，此时作为家长的苏已经来到，于是一切都会好起来了。
此时的芙库洛眼眶都有点泛红了。
“我们终于能回去了。”
“可能不是全部的人都能活着回到属于他们的地方，但我保证这座监狱与静滞教会必定会为此付出代价。”
时间不多了，在这座四处漏风的帐篷，昏暗摇曳的烛火中苏交代了自己的计划。
风中传来他断断续续的声音。
“奥斯维辛受凯撒里昂殿下之邀，出兵清缴山贼，如今已经离开驻地...”
“以她的脚力，他们此时应该汇合了，我在埋藏点做了记号...”
“赫蒙德，将军，你们的计划照旧不变，只是...”
“没错，从天而降...你别管，说了你也不懂...”
“如此一来便会有数日的时间差...可惜看不见他回来时候扭曲的脸。”
“登陆...我相信将军能很快掌握，届时我不会出面，全权交由您指挥。”
夜晚已经降临，狱卒的叫喊伴随尖锐的哨声催促囚犯回到囚室去。
最后苏说道：“以上，就是计划的全部，怎么样？是不是比打怪挖洞游泳的铁人三项要强？我还特地给它起了个名字，这次作战的名字就叫做——永别了！牢笼！”
“不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吗？越狱罢了，什么怎么样...？”赫蒙德还是有些不屑。
“他的意思是，这个作战计划的目的，不仅仅只是逃出监牢，只有彻底打碎镣铐，毁掉这座已经被邪教和罪恶侵蚀的监狱，才能称之为真正的永别。不是我们在向牢笼告别，而是牢笼在向我们告别。”
“不愧是将军，一下就读出了我的意思。对此您有什么异议吗？毕竟奥斯维辛也是您的旧部...”
古德里安摇了摇头：“他从一开始便是个短视胆小之辈，我与他之间已经没有任何情面可言。你提出的计划，如果所说的那些东西都是真的，我们的确可以与牢笼道一声永别了，我没有意见。”
“那便这么决定了，两日之后，朱诺满盈之时，冲破牢笼，外面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