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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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自己大祸临头，元宝都顾不得自己手肘上的疼痛，迅速磕头认错，“奴才罪该万死，还请督主饶命！”
轿撵上坐着个赤色蟒袍的男人，正闭目敛息，脸上搽了厚厚的一层脂粉，被涂得眉眼都看不太清晰，浓重的妆容在青天白日之下看起来格外诡异。
因着这突然的变故，打扰到男人小憩，他蹙眉睁开眼，眼波往旁边一扫，视线却被帘幕挡住，只看见地上一个瑟瑟发抖的身影。
“何事？”声音阴柔而暗沉，莫名让元宝觉得熟悉，但这种熟悉的感觉促然而逝，她还没来得及抓住。
“回督主，有个小太监不长眼，撞了上来，该怎么处置？”
督主，听到这个称呼的那一瞬间，元宝连自己的死法都想好了，杖毙、绞死、毒杀……怎么凄惨怎么来。
原因无它，在这赵国能被称做为督主的只有一个人，宋黎明，送你命！
此人最初为前朝陈国的一个小总管，后来在宫变发生之时，迅速倒戈，和当时的赵皇勾结，用计调离了南门部分守卫，偷偷将宫门打开，放了赵的军队进入。
赵国其实才建立不过二十余年，上任赵皇其实是陈国的将军，因为不满荒淫无道的陈国皇帝将国家弄得民不聊生，连年战乱，这才发起了政变，推翻了陈国。
而宋黎明因为在这次宫变中立下功劳，便被提拔成了司礼监的总管，但因为上一任赵皇不喜其为人，所以并没有予以重任。
直到如今的赵皇登基，宋黎明这才被看中，并且还颇得赵皇的信任，不仅坐上了大总管的位置，甚至还成为了东厂的督主，掌握着前朝后宫，手握大权。
可以说他与郑信两人，便是这赵国官宦的半边天，宋黎明为东厂督主，郑信为西厂厂公，东厂与西厂互相牵制，表面还算过得去。
宋黎明为人古怪，两面三刀，睚眦必报，手段以阴险毒辣著称，死在他手下的人不计其数。
无论是忠臣良将，还是阴险小人，但凡得罪了他，通通都被他找由头送进了东厂的大牢。
这些宦官可能是因为身上少了点什么，心理大都扭曲，见天的，净琢磨些恶心的东西，发明出折磨人的刑罚也是花样百出，进去的人，不死也得脱层皮，下场都无比凄惨。
元宝想到她师父平日里说的那些东厂发明的刑法，顿时便脸色惨白，心里想着要是她现在自己一头撞死，那可能还更干净利落点。
想到这里，元宝抖得更厉害了。
被打扰了休息，宋黎明有些烦躁地捏捏额角，半晌后才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杖毙。
好熟悉的语气！跪在地上的元宝听到这一句话猛地抬头，望向轿與的那个身影，赤色蟒袍与记忆中的人逐渐重合。
同样的居高临下，同样的视人命为草芥，带着造物主肆意生杀予夺的冷漠感。
元宝的手猛地收紧，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一张小脸涨得通红，眼里满是恨意。
而一直站在宋黎明身旁的那个太监领命，朝着元宝走去，准备抓起这小孩儿便去处理。
元宝此刻还陷入了回忆之中，竟然没有挣扎，被那太监一使劲儿便给提着衣襟给揪了起来。
宋黎明本来百无聊奈，正准备侧身倒向另一边，结果前方没了阻碍，一下子便看见了那个犯事的小太监。
他半阖着的眼睛，在看清元宝脸庞的那一刻猛地睁开，原本随意靠坐的身子也挺直了，手指开始饶有兴趣地敲打着椅背。
“等等。”
那正准备将人带走的太监闻言一顿，随即听话地将手里的人放下，立在一旁不动。
宋黎明的目光落在元宝的身上，仔细地打量着。
嗯，这模样儿倒是不错，长得符合他口味，幼嫩且可口的样子，光是现在想想便兴奋。
特别是刚刚那孩子盯着他的眼神，痛恨又带着不甘，视线毫不胆怯地直射入他的眼底，没有丝毫退缩。
呵，还真是朵带刺的花儿，娇艳又危险。
不过……一想到若是这孩子在某些时候用这种眼神看他，宋黎明就更热血沸腾了。
这般露骨的视线聚集在身上，元宝当即便感觉到了，就像一条毒蛇的信子在她身上游离一般，恶心而致命。
在刚刚那一瞬间，元宝突然记起关于宋黎明的另一个传闻，那就是他喜爱小童，特别偏爱还未发育的、稚嫩的类型，因此有人讨好他这变、态的喜好，便收罗符合他要求的孩子送与他，以此谋取自己的利益。
落到这变态手里，这些孩子的下场如何，可想而知。
想到这里，元宝只感觉到一阵恶寒，她捏紧了自己的袖口，倔强地立在那里一动不动，若是……便是鱼死网破，她也要拉此人陪葬！
“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元宝，在……东宫当差。”元宝只犹豫了一瞬间，便脱口而出。
“东宫？”宋黎明微微勾起嘴角，涂了红色口脂的嘴唇在苍白的脸庞上看起来格外瘆人，如同一个死人一般，“若是撒谎可要被割了舌头的哟！”
元宝努力控制住自己颤抖的手臂，脸上没有丝毫异样，“奴才真的在东宫当差，方才回来。”
她自然说谎了，可如今……也只有搬出太子来，才能让这人忌惮些。
在这宫里，能让这变态忌惮几分的人，可能也只有皇上和太子了，毕竟一个是当今的天下之主，另一个是储君，未来的天下之主。
她不信这人敢明目张胆地动东宫的人。
气氛一时僵住，元宝的心都悬在了嗓子眼。
宋黎明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珠子，盯着面前的小孩子看了许久，久到元宝都差点以为自己要必死无疑了之时，这才笑着放过她，“也罢，既然是东宫的人，可不能这么冒冒失失的，若是遇见其他人，可没这么好说话了。”
他笑得阴恻恻的，仿佛刚刚那句“杖毙”不是出自他口中一般。
元宝松了口气，低头应是。
又淡淡看了眼地上的身影，宋黎明勾唇笑了笑，掩去眸子里的觊觎，这才吩咐人离开。
等那轿撵从她面前缓缓离开之后，元宝浑身瘫软在地，一直绷着的那根神经才算松懈下来。
不行，看来她必须得想办法进东宫，否则等谎言暴露后，她可真的就是得死无葬身之地了。
回过神来，她感觉掌心有些刺痛，张开手一看，竟是方才太过用力，指甲都陷入了肉里……
擦去手上的血迹，元宝绷着一张小脸，垂下头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如同振翅的蝴蝶，忽而蹁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