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破篮球的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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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尧，你干什么呢？”我在后面询问。
他没有回答。
不一会儿，孟尧抱着一个篮球走了回来。
“谁把球忘在这里了？”我问道。
“不是忘了，是人家扔掉不要的，你看，这里起了一个大包。”孟尧指着篮球上鼓起的部位说。
“既然是扔掉的篮球，要它干吗？”
“我自有用处。”
说着，他抱着起包的篮球，与我往停放电动车的地方走去。
我突然想起之前和孟尧的一段对话，当时我俩刚认识不久，有一天早上练完球，俩人一块回去。
在经过十字路口时，他要继续往前走，而我需要往左拐。临分别之际，他问我家里有没有打坏的篮球，并叮嘱我打坏的篮球不要扔掉，记得留给他。
当时我就在想：“孟尧要打坏的篮球干什么？不能打的篮球，还能有什么用呢？”
可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找到答案。
孟尧把破篮球里面的空气挤了出来，篮球变成了干瘪的一团。接着，他拉起电动车的座位，将篮球塞到下面的储物箱中。
在回去的路上，我实在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于是开口问道：“孟尧，你一定要告诉我捡破篮球干嘛用，要不然我今天晚上都不会睡好觉。”
“有这么严重吗？”孟尧嘿嘿地笑了一声。
“可不，我就是好奇心重。”
“当心好奇害死猫啊。”
“我不管黑猫还是白猫，逮住老鼠就是好猫。”
“我是老鼠？”
“对，你要不说，我就抓你。”说着，我在孟尧的背上抓了抓。
“这是我粘鞋底用的。”孟尧躲了一下，接着说道。
“粘鞋底干嘛？”
“你有没有发觉，咱们所穿的篮球鞋，总是先从鞋底上开始坏掉，尤其是经常在水泥场地上打球，鞋底很容易就会被磨出个大洞？”
“是吗？我还真没留意。”
“不管是在学校的球场打球，还是在咱们村头的球场打球，一双篮球鞋，我穿不了20天，鞋底上便会有一个大洞，有时鞋垫和袜子都会被磨穿。”
“磨坏了，换一双新的篮球鞋呗。”我回道。
说完这句话后，有好长一段时间，孟尧都没有回答。
开始我以为他要专心骑车，随后才反应过来，我是触碰到了他的伤心事。
“孟尧的妈妈得了尿毒症，需要定期去医院进行透析。”奶奶告诉我的信息，浮现在我的脑海当中。
家中有这样一位病人，家庭条件再好，也会受到影响，更何况是在我们这里的农民之家呢。
“怎么粘鞋底啊，孟尧？我也学学，最近我发现自己所穿篮球鞋的鞋底磨得只剩下薄薄一层，估计穿不了几天，而鞋子其他地方还是好好的，扔掉太可惜了。”我近乎讨好地说。
“用502胶水将剪好的篮球皮粘在鞋底上就行了。这样的话，一双篮球鞋能多穿好几个月。”
“那太好了，回头你把今天捡到的破篮球分我一部分，我也粘到鞋底上。”
“没问题，明天早上训练时，我给你带去。”
“这么说，以后我这个篮球打坏了，也有用处了，这才叫物尽其用。篮球完好的时候，可以供我们训练和比赛；篮球坏掉了，又可以粘在鞋底上供我们摩擦。”
“篮球太委屈了吧，要是它能说话，有灵魂，肯定会起来反抗，大声说，你们真是比资本家还剥削，活着的时候，你们不停地拍打我们也就算了，毕竟这是我们的职责，可我们死后，为何还不肯放过呢，我们的尸体也要被四分五裂，踩在脚底下践踏。”
没想到，孟尧这个看似内向的人，也能讲出如此逗趣的俏皮话，着实让人意外啊。
“哈哈哈哈，篮球们是要起义了。”我笑着回答。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早已把在东镇篮球场上被小库里“打爆”的不痛快经历给抛到九霄云外了。
直到我走进家门，才想起今天我遇到困境时，科比并没有显现。
以往，我在打球的过程中遇到不好应对的情况，科比都会出言相助，帮我渡过难关。可今天，我们那组被小库里和小詹打成那样，他却一句话都没说，这有点反常。
“科比，你在吗？”我将跨进院门的脚收了回来，看四下没有人，对着天空用英文问道。
等了两三分钟，科比都没有回应。
我本打算再问一次，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像科比这样有个性的人，他要是愿意回答我，自然会回答，要是不愿意回答，我问上一千遍一万遍，也是没用的。
大概他看到我与孟尧跟小库里之间的差距过大，认为就算他支招，也未必有用，便干脆不开口了，省得支招了也不管用，反而败坏他的名声。
若果真如此，我们所能做的，就是不断地提高自己，才能不让科比对我们感到失望。
“记住，黑曼巴精神，永不放弃，奋斗不息！”我激励自己道。
说完，我推开了大门，走回家中。
昨天晚上，我一直在犹豫，究竟该将哪一双球鞋送给孟尧呢？
在和我爸第三次斗牛取得胜利后，他践行了承诺，待国内的快递恢复运营后，立即下单给我买了两双科比的球鞋：一双是正代系列第一款球鞋，代表着科比疯狂拿下81分的荣誉；另外一双是正代系列第五款球鞋，代表着科比拿下了职业生涯的第5个总冠军。
昨天下午，听到孟尧给我讲述往鞋底上粘篮球皮的事情后，我就决定要送他一双科比战靴了，但我不知送他哪一双好。
我对于这两双球鞋同样爱不释手，我爸已经买给我一个多星期了，除了试穿外，我一次都没舍得穿呢，甚至连球鞋上的标签都没去掉。
尽管我心疼这两双鞋子，但相对于我与孟尧之间的感情，我还是觉得后者更重一些。再说，将我心爱的鞋子送给孟尧，才足以见证我的诚心和两人间的感情。
最终，我实在取舍不下，便掏出了一枚硬币，让天意来抉择。
要是抛下的硬币是数字面，给孟尧第一款球鞋；要是国徽面，则给孟尧第五款球鞋。
硬币落下后，朝上的是国徽面，我才决定将科比的冠军战靴送给孟尧。
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是美梦。
在梦中，我穿着科比的第一代战靴，孟尧穿着科比的第五代战靴，我俩带领着湖人队打进了nba的总决赛，经过一场近乎肉搏的战斗，在球队落后2分、比赛时间还剩5秒的情况下，孟尧给我做了一个挡拆，之后我利用极限的转身后仰跳投，完成了一记左侧底线的三分球绝杀，从而夺得了nba的总冠军。
而最后时刻防守我的球员正是谭耀，他在被我绝杀后，怔怔地愣在那里。他们的球队中还有穿着30号球衣的库里，他痛苦地掩面而泣。
这时，激动不已的解说员大声吼道：“孟科用库里的方式绝杀了勇士队，断送了勇士队的连冠之路……”
我还沉浸在喜悦和兴奋当中，有一阵嘈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接着，我便醒了过来。
是我定的早上起床的闹铃响了，把我的美梦给硬生生地打断。
“唉，谭耀，小库里。”我嘟囔了一声。
就目前而言，他们是横在我面前最强大的两个对手，竟然同时在我的梦中出现了，而且他俩还成了队友。当然，梦中的库里就是小库里的化身。
“我这是做梦都想打败他俩啊，可梦是梦，现实是现实，要想打败他俩，需要的还是刻苦努力的训练。”想到这些，我的头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迅速地穿衣起床，准备往球场去。
昨晚挑选好的篮球鞋放在卧室的书桌上，收拾好后，我一手提着篮球，一手抱着球鞋，便离开了家。
按照以往的规律，一般都是孟尧早一点到球场，但今天我到的时候，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原来他也会偷懒啊。”我笑了笑，没怎么在乎，便独自训练了起来。
原以为孟尧会晚点到，可直至太阳从东方升起，直至我练完了早上制定好的任务，他都没有出现。
“这是怎么回事？”我自问，“莫非他生病了？”
但像他那样健壮的身体，即便生病，最多是发烧感冒，用不了两天就可以痊愈，到时便能见到他了。
我望着没有送出去的科比篮球战靴，心中有点小小的遗憾。
可两天后，孟尧还是没有出现。
第三天，第四天同样如此。
第五天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住了，便向我奶奶问了孟尧家的位置，专门去他家看看。
但他家的大门从外面落了锁，根本没有人在。
之后，我又去了一趟，大门还是紧锁着的。
后来，我从他家邻居那里得知，孟尧的母亲犯病了，去了县城的医院。
没有孟尧的陪伴，周末即便不用上课，我也不愿去东镇的野球场打球了。
其实，这几天来，我一直在研究对付小库里的方法，并向科比请教了如何更有效地防守投手，就是为了周末时，再去和小库里大战几场。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和孟尧一起，如今孟尧去不了了，我一个人去也没什么意思。
希望孟尧的母亲没有大碍，他在医院待一段时间，就可以回家了。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4月份，天气暖和了起来，由于应对措施得当，防控日益放松。
学校已经打来电话，告知4月7日，也就是清明节后正式开学。
为了回到天中市的家中提前准备，我爸在清明节（4月4日）这天祭拜了祖先后，当天下午便开车离开了孟家庄。
在老家生活了将近一个半月，逐渐适应了这里的节奏，一想到要回到城市当中，反而觉得不太自在。
在我16年的生命中，从来没有像这次表现得那么依恋老家，以前回去时，过了前几天的新鲜劲，我便急切地想要回到城里。或许，是因为篮球的缘故吧，我在乡村的日子被篮球给充实了、丰富了。
另外，我还记挂着孟尧，自从那次去东镇的球场打球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算起来，得有两三周了吧。
我爸在前面开着车，我妈坐在副驾驶位上，我坐在后座上。
他俩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我懒得说话，便将目光放到了车外，看起路边的风景来。
家乡的油菜花已经开了，田野里，沟壑中，林地旁，一片一片的，黄橙橙地盛放着，特别秀美。
就在我盯着一大片油菜田欣赏时，有个熟悉的身影映入我的眼帘。
是孟尧，他正走在油菜田和路沟之间的小路上，而且是孤身一人。
“孟尧，孟尧……”我边打开车窗，边对着油菜田的方向喊着。
他应该听到了我的声音，四下里寻找，却没有找到声源。
“孟尧在哪呢？”我爸问。
“在油菜田那边，爸，你停一下车，我对他说几句话。”
我爸依言将车子停在了路边，我迅速从我的行李中翻出要送给孟尧的球鞋，然后下车，翻过路沟，朝孟尧跑去。
孟尧对于在这里碰到我，也颇感意外。
“孟科，刚才是你喊我吧？”他问道。
“是，你怎么一个人呢？准备去哪？”
“我回家啊。”
“这些天你干啥去了？”
“我妈生病住院了，我和我爸得轮流照顾她。”
“她好些没有？”
“好些了，我回来给她带些东西。”
“从这里到孟家庄，还有三四公里的路程呢，要不让我爸开车送你吧？”
“不用，你忘了，我们是打篮球的，走这点路压根不算啥，还可以锻炼体能。”
“我要回城了，学校通知了开学时间。”
“我们也是，等两天就开学了。”
“好。”
说到这里，两人不知道说啥了，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孟尧看到了我手中的塑料袋。
“啊，这是我送你的东西。”
“送我的东西？”
“对啊，还记得我和我爸斗牛吗？我赢了他，他便给我买了两双科比的篮球鞋，送给你一双。”
“科比的篮球鞋？”孟尧的眼中放出了光芒。
“是科比正代系列第5款篮球鞋，科比就是穿着这款篮球鞋夺得自己的第5座总冠军奖杯的。”
第22章 破篮球的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