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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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凄凉，微风哀嚎。
银月之下秦凯静静的跪坐在阳台，他的女友就躺在他的怀里，那安详的面容在月光的衬托下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湿热的暖流从僵硬的面孔掠过，乌黑的秀发如精灵般轻舞。
他抬起手轻轻的拂过她的头发，那小心谨慎的动作还带着一丝的颤抖。随着他的手掌从她肌肤缓缓离去，胸口突发的一阵绞痛，伸展开的掌心顿时攥紧了拳头。
手臂上的人脸纹身也因他用劲握拳的举动，由松弛变的绷紧了起来，人脸看上去也更加的严肃了。
都是那些丑陋的玩意。秦凯怒视着底下的丧尸，但他不屑多看一眼，便把视线重新定格到了女友的身上，眼神中一时间充满柔光，仿佛时间也在这一刻静止。
“原本打算今年年底就带你回去见父母的。”秦凯说着就将她抱的更紧了：“见完我的父母之后，我就去把纹身给洗了，然后再去见你的父母。说真的，其实我不是舍不得这纹了五六年的纹身，是我实在是怕痛才不敢去洗的。真的，真的，我不是故意找借口，真的只是怕痛。”
“前两年工作我都没存下什么钱，你的生日也都过的很随意，看你嘴上不说的样子，但我知道从你看别人的目光中是充满了羡慕的，对此我真的很愧疚。不过偷偷告诉你，其实今年我存了不少钱，全靠打两份工赚的呢，虽然很辛苦，但只要一想到你那开心的笑容我就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
秦凯说着话，不知不觉就湿了眼眶。女友在这一刻也像是听到了他的话，身体渐渐开始有了“反应”。她在不停的抽搐，秦凯除了抱的更紧以外，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所有的痛苦都写在了脸上，那种不甘令他的五官扭曲到了一起。他紧闭着双眼，脸上紧绷出一条条的沟壑。他在绝望中反复的挣扎，一时间全身的血液都开始倒流。
最终，他卸下了所有的防备，怀里的女友也不再抽搐，他抽出了攥紧拳头的手，手中反射月光的水果刀已然染上了一抹刺眼的鲜红。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嘴角时不时的抽动。
活着到底还有什么意思。他大手一挥，水果刀的寒光从夜空中闪光。却没有如他预料的刺入身体。他抬头愕然的看去，叶瑶就站在他的面前，两手正顶着他的手臂站着。
“为什么？”叶瑶眉间紧锁的问：“难道死一个还不够吗？”
“没了她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你的人生意义就在于一个人吗？”
秦凯似笑非笑的看着叶瑶过了良久他才摇了摇头说：“这种感觉你不会懂得。”
叶瑶一把扯下了他手中的水果刀，然后镇定自若的靠在阳台边，说：“我当然懂了，因为我们有着相同的经历，只不过我比你提早了一天。”
叶瑶说这话时显得是如此的自然，只有她自己才能感觉到，心跳有强烈的加速感。
“这。。。怎么会。。。”秦凯张着嘴看着。
“我承认一直到今天早上之前我都难以接受这个事实，难受过也绝望过。“叶瑶凝视着月亮，然后将目光缓缓落向了楼下的草坪中，失落的眼神中反射着月光。
”但我始终相信所有的痛苦都是暂时，只要活下去一切都会有变好的那一天。”她低着眼帘说。
“你还真是乐观。”秦凯哂笑道。
“这不仅仅只是乐观！”叶瑶突然抬起头，坚定的看着他，说：“这更是勇气的体现，那种抛下一切，选择死亡才是最懦弱的表现。”
“毒鸡汤。”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难道你就不想等到真相的一天？或许还会有解药呢？还有你的家人呢？这些难道都不能成为你活下去的理由吗？”
这时屋外的微风开始变得焦躁，但空气却显得有些僵硬。秦凯静止的跪坐着，眼神始终没有脱离怀中的尸体，沉默支配着如漆般的黑夜，只有叶瑶的长发在随着微风肆意的舞动。
已经躺在床上的马瑞静静的看着舞动的窗帘，虽然窗户只留下了一条缝隙，但还是经不住微风的挑拨，持续不下的作响很快就让床铺另一端的苏伊皱起了眉。
“你不觉得有点吵吗？”
“是有点。”马瑞继续望着窗户的方向，迟疑了一会儿才站起身，他先是看了一眼楼下，寂静的犹如坟场。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把窗户给彻底关了上。
回到床上，他并没有直接躺下，而是坐靠在床头。身边的苏伊睁大着眼睛疑惑的看着他，说：“坐着干嘛，请神阿？”
“不是，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马瑞神情严肃的将头撇向一边，苏伊也抬起头警觉的去仔细听。
“哪有什么。。。”
“嘘！”马瑞将食指竖在嘴前。
“救命！救命！着火了阿！”嘶声力竭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强挤出来，不过似乎是在很远的地方传来，声音细小到不注意听完全不会注意到。
“应该是火灾吧。”苏伊放下心的躺了下去，现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有人关心别人的生死。马瑞也是不以为意，只是稍加调整了一下姿势就躺了下去。
这时，屋外传来了踢踢踏踏快速跑动的响声，下一秒钟叶瑶就闯入到了房间里。神色慌张的说：“大楼着火了。。。”
“什么？是我们这栋？”马瑞惊坐起来，急忙扑到窗边，仰头朝着楼上看去。
虽然楼层较高，但还是可以看到火焰已经蔓延到了窗口，浓滚滚的黑烟直冲天际，空气中都飘浮着一层黑色的碎末，还带有着一股焦味。
狂风这时候反倒成了助燃剂，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大火就像失控的疯狗一般无情的吞噬了两层楼房，火势没有丝毫衰减的意思，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止它了。
“我们要离开这里了。”马瑞缩回头，拿起了放在床头的唐刀。
“去哪里？”苏伊一脸茫然的看着。
“去哪都行，反正不能待这里了。”
“不如就去学校吧，那边正好是避难所。”秦凯站在门口，神色中没有透露出一丝的慌张。马瑞与之对视了一眼，会意的点了一下头。
“就去那！”
马瑞快步走出房间来到阳台，一阵带着恶臭的风迎面吹来，这时从他眼前快速的掠过一道黑影，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楼下紧接着就响起了重物落地的响声。
马瑞一怔，探出头一看，就如他预想的一样，底下平躺着一具已经烧焦的尸体，黑化的皮肤和焦化的衣物黏连在一起，头发成稀状的蜷缩着。
他的身上还在冒着细丝的烟，僵硬不动，看样子已经死透了。但令马瑞没想到的是，尸体只是短暂的平躺了一会儿，很快就缓缓的站起身，那空洞的眼神在黑夜中显得尤为的渗人。
四人在阳台停顿了片刻，按照临时商量的计划，秦凯将女友的尸体放到房间里的床上后，第一个顺着绳子爬到了二楼，紧接着就往大巴的车顶翻去，身后的三人是紧随其后。
每个人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在爬着绳子，对于以往所畏惧的高度，现在他们更加担心楼下的未知。以至于才刚上到大巴车顶时，马瑞已经可以感受到全身血液在加速的流淌，他相信其他人也和他现在的感受一样。
那种感觉就像参加学校运动会时，听到发令枪响前的那几秒钟的准备时间，是如此的漫长如此的煎熬，心脏始终在负荷的跳动。
一点点将人逼向崩溃的边缘。
在准备翻下大巴车时，马瑞一手搭在了秦凯的肩上，他略微颤抖的手将唐刀递了过去：“感觉你带着作用会更大一点。”
“你为什么连自己都不相信。关键时刻可没有人会救你。”秦凯咧嘴轻蔑的一笑，他没有接过刀，而是抽出了腰间的水果刀，踩着大巴车上已经出现裂痕的挡风玻璃一口气跳了下去。
马瑞回首望了一眼大楼，楼层中升腾起的火焰已经开始染红了头顶的天空，甚至高温的压迫已经使得眼前的画面开始变的扭曲。
“BOOM”一阵爆破声乍然响起，巨响震耳欲聋。马瑞被突如其来的响声吓的一个抖动。
他眼见着高层大楼的玻璃飞裂出去，细锐的碎片如剑雨般从空中落下。
他这才晃过神连忙抱头跳车逃窜，等跳下车后，不知何时四周已经涌出了一大批的丧尸，马瑞随之就慌乱了手脚，他快速的在马路上逃窜，紧接着就看到了秦凯逃跑的方向，他的身边还跟着那两个女人。
该死！自己竟然掉队了。
马瑞奋起直追，双眼死盯着三人的背影，距离是如此之近，却无论如何他也追不上他们的脚步。
眼见三人拐进了一个路口，眼前的道路还被突然出现的两只丧尸所拦截。
之所以说是突然出现，是因为他的注意一直在前面三人的身上，一时间忽视了周围的情况，直到丧尸站定在眼前不足三米的位置时他才恍然反应过来。
马瑞别无选择，他本能的攥紧唐刀，朝着丧尸迎面挥砍，刀刃闪烁着夜晚的寒光，黑红的血液如果酱般飚满身躯。
这一刀，他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眼前的两只丧尸同一时刻被削去脑袋，身体笔挺的跪到在了他的眼前。
他从未有过如此想活下去，看着两只丧尸倒地，他竟然浑身散发着如释负重的感觉，回首再望向那些行尸走肉，握紧唐刀的手臂似乎也不会再颤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