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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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宁不知其意，但这也不是什么好隐瞒的行程，便说了一句等事了就回去了，镇上也没有落脚的地方，蔡大还帮忙说了一句等下还要去见蔡老爷，这样若真是这张掌柜打了什么歪主意，也能顾忌一二。
也不知道是不是徐宁多心，她总觉得今天这个掌柜有些不对劲。
那张掌柜听见蔡大的话之后也没多说什么，反而略微有些局促，放在膝盖上的手抓了抓那里的布料，不过他很快就放开了，应和着说道：“那是那是，蔡老爷向来好客，自然是要留饭的。”
说了这句话，他又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徐宁说道：“瞧我这记性，我们店里的规矩，月头厨子们是有一天假可以轮流休，怕是人手会不足些，不如还请小娘子两日后再送来。”
这话说得也有些突兀，刚刚厨子在的时候也没听说这个事，但这是他们店里内部的事情，徐宁便是有心打探这一时半会儿的也找不到打探的地方，因此即便她觉得有些古怪，只能先应下了，接着两方在蔡大的见证下立了字据，约定什么时候送，送多少，哪家违约分别怎么处理，蔡大和张掌柜都牵了字，徐宁则是按了手印，文件一式两份地保存，这便是类似后代的合同了，这样若中途出了什么事，也好有个追究的凭证。
见事情都说完，蔡大再客套几句便带着徐宁等人告辞离开，张掌柜仍热情地将人送到了后院的门口，只见他和蔡大及徐宁说话时仍时不时地看向徐二林，或许他还有什么话要跟徐二林说，但他好几次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没有将那话讲出来，直到他们三人都上了马车，张掌柜撩起袍子擦了擦头上的汗，步履匆匆地往院子里走去，正好被撩起马车帘子的徐宁看到。
“宁儿妹妹，我觉得……那掌柜好像有些问题。”
便是最迟钝的徐二林都察觉到了张掌柜的不对，可见他今日的失态，可问题是问题出在哪里，这车上两个是乡下来的，还有一个是外地路过的，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好猜测。
蔡大沉吟了一会儿便说道：“徐小娘子请放心，回去后我会将这件事情汇报给我老爷，若是小娘子不放心，我家老爷再留三日也是无妨的。”
这事情是他家老爷牵线搭桥的，按说有他那友人的关系，再加上这立下的字据，鸿运酒楼家大业大的自然不会出什么问题，但为了小心起见，蔡老爷若是能多留几日，多少也是一个威慑，万一要真出了什么事，蔡老爷也能兜个底，既然当时蔡老爷应了话，自然不会让徐宁无功而返。
蔡大这番话让徐宁很是感动，原本她和蔡老爷也好蔡大也好，都只是萍水相逢，他们愿意伸一次援手她已经十分感激了，没想自己还连累他们一起担忧，甚至愿意推迟行程。
尽管这事最终还需要蔡老爷拍板，但蔡大是蔡老爷多年的心腹，既然他敢这样说，蔡老爷八成是能同意的。
于是徐宁便说道：“如此小女子真是感激不尽了，还莫要耽搁了蔡老爷的行程才好。”
既然人家愿意伸出这个援手，徐宁这时势力单薄得很，自然不会拒绝，那蔡大便也笑笑，说道：“无妨，是小娘子来地早了，原本就计划再等两日的。”
见蔡大表态，方才张掌柜带给徐宁的那种诡异感，也多少消散了一些，回去的路上三人说了些闲话，很快就回到了那个院子。
仍是在上回的那个葡萄藤下，如今那上面的串串葡萄多半都已经熟了，正东一串西一串挂着，还有一串被一粒一粒摘了下来，洗干净装在盘子里放在上回徐宁与蔡老爷对弈过的那张石桌上，见徐宁他们回来，蔡老爷脸上笑眯眯，像个和蔼又亲切的长辈，朝他们招了招手，说道：“快去净下手，来吃些葡萄，刚刚才摘的，新鲜着呢。”
徐宁先行了礼再应了“是”，徐二林跟着也有模有样地学着，不过他行自然不会是跟徐宁一样的女子礼节，而是徐宁之前教过他的揖礼，旁边便有小厮引导他们，往一边屋子里去。
“如何？”
见两人都走了，蔡老爷脸上的和气也没减分毫，一边摆弄着摆果盘边上的茶杯，一边问了蔡大一声。
回蔡老爷的话时蔡大仍躬着身子，显得恭敬极了，脸上的笑也多了两分谄媚，身体也往蔡老爷那边亲近着，答道：“字据都签下了，一切都很顺利，不过……”
他这一不过，蔡老爷自然听出显然还是出了意外，他耐心地听蔡大将张掌柜异常的行为仔细说了一遍，不用多想便答道：“那听你的再留几日，反正我如今就是个闲人。”
“老爷哪里的话……”
听蔡老爷这样说，蔡大嘻笑着，又顺着拍了好一会儿马屁，才对蔡老爷说道：“老爷，不如让老奴……”
“得了吧你，”
蔡老爷将茶杯一扣，脸上笑容倒是没变，和气中却掺杂了些许锐气，打断了他的话，说：“你可别老想着这些招惹麻烦的事，他沈奇道可没那么大的心眼，任凭我们在他地盘上撒野。回头给那丫头备块牌子吧，若是日后能找来，倒是个有难耐堪用的，若是找不来，便是她自己的命吧，与我们有何关系。”
这便是将跟徐宁有关的事盖棺定论了，往后不用再谈，蔡大自然知晓他的意思，便应了一声“是”，正好这个时候徐宁和徐二林将手洗过了，仍由小厮带领着往这边来，那蔡老爷脸上又成了一团和气，再也没有旁的异样。
倒是蔡大望着那老老实实跟在徐宁后面走的徐二林，暗自点点头又摇摇头，他自己没有孙子，这半大的小子纯朴如一张白纸，正好让他有些兴趣，可若跟着那丫头光学也不是件坏事，只是那丫头是颗明珠，注定会发光亮的，不是什么纸啊土啊能捂住，不知道要是下回有缘再见，这纸上会添些什么样的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