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软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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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那你就来试试好了。”
何羽听了这句话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因为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知道钟镇云指的是自己的正身斜劈。
与其说他意料到钟镇云会试图破解他招式，不如说他期待如此。
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一半了。
因为他似乎成功打破了钟镇云的想法。
钟镇云也向自己的位置走去。
但突然，他停下了脚步。
此时的他，犹如醍醐灌顶。
自己的这个想法，与自己之前所想证明的胜利法则，不是正好相反吗？
置自己不顾于失分的危险之中，只是为了破解对方的一球。
明明只要打出更加贴近球网的前场球，就可以安全地彻底封杀何羽的这一招，而以自己的实力，完全可以轻易做到。
但他第一个想到的方法居然是，在无法掌握结局的情况下破解这一球。
这在他看来，是极其愚蠢的。
但是，这也使他感受到了极致的快乐。
置输赢于脑后，纯粹的，打羽毛球的快乐。
“老子才不在乎输赢。”
何羽的话仿佛在他的耳边回响。
钟镇云又笑了起来。
“试试看吧！”
他再次迈出了步伐，这一次他的气场仿佛又强大了几分。
“太好了，何羽重新开始得分了。”
谢亦含松了口气，宾宛瑶也点了点头。
“但是差距还是好大啊。”
她还是有些担心。
“没关系，这才第一轮呢。”
谢亦含在一旁安慰道。
“发球吧！”
钟镇云大喊道，语气中多了一些豪爽。
看得出他的斗志也十分高昂。
“好！哈哈！”
何羽也同样大喊起来。
何羽发过了球，钟镇云则将球高挑回去，看来他此刻已经完全没有顾虑了。
何羽即刻起跳。
钟镇云也立刻压低了重心。
“来吧来吧来吧！”
他的眼神死死锁定何羽的球拍。
如果这一球是正身斜劈的话......
“找到那个破绽！”
这就是他唯一的目的。
就算失去这一分也没关系。
“你就好好看着吧！”
何羽也在期待着钟镇云的表现。
他直面着这一球，眼神一凝，一且动作仿佛又变的缓慢。
球在他的上方龟速下落着。
这已经是他在这场比赛中第二次进入这种状态了。
这说明他的专注度又一次达到了惊人的高度。
他等待着时机。
这一次，他一定要打出最佳的正身斜劈。
当球到达他的正前上方时，物体的移速恢复了正常。
这正是他的时机。
“哈！”
他用尽全力挥出了球拍，球拍与球托相撞发出了破空的响声。
“轰!”
球托的周围仿佛出现了一圈涟漪。
钟镇云只觉得一道光从他的身旁闪过。
这道光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砸在了自己的左边界线上。
“轰！”
当球的落地声传入他的耳中时，他的头发才被一股气流微微吹动。
这一球的速度，甚至媲美周扬的流星扣杀。
这就是，何羽在气势完全爆发下的真正实力。
钟镇云呆在原地，所有人都呆在原地。
他完全被何羽的这一球震住了。
在这之前，他们一直以为何羽是技巧型选手。
但他在这一球展现出的力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就连周扬都不禁在心中感叹。
在之前自己与何羽的比赛中，何羽就表现出了很出彩的力量，但没想到，他的全力居然如此的惊人。
“赢不了！”
钟镇云的瞳孔微微颤抖。
面对这样的力量，他根本没有办法做出任何反应。
“根本赢不了......他的手法，根本看不见！”
他的身子也不禁开始颤抖。
他根本没有办法，找到任何破绽。
就算找到了，也不可能接住那种速度的球。
“何羽得分！比分5比16！钟镇云领先！”
何羽落地，伴随着几根羽毛缓缓从空中飘落。
“哈......”
他向外吐了一口浊气，之后站直了身子。
这一球对他的消耗，也不小。
钟镇云看着这个落地的人。
“怪物。”
这是他第一个想到的形容词。
此时的他在自己眼中，是比“小怪物”周扬还要怪物的人。
他根本想不到任何得分的方法。
换做之前，钟镇云一定会感受到彻底的绝望。
这是无论怎么思考也无法打破的绝望。
但现在，钟镇云的表情，却是在笑。
连他自己都没察觉，他的嘴角，在抽动着上扬。
“这才对......”
他盯着网对面与自己一般高但是比自己高大不少的身影。
“这才是......真正的比赛！”
看上去，他终于发觉了自己所需要的究竟是什么。
“学长们，一定身处过这样的绝境。”
他脑中浮现的，不再是之前校队成员回校时落寞的神情。
而是他们在球场挥洒汗水时，闪光的眼神,以及由衷的笑容。
但是，他的眼神，还是止不住地向计分盘飘去。
......
“哼，小不点居然会打这种球，还真不像他呢。”
苍浩瑞看着他这球，不禁笑了笑。
施跃杰想起黄江文之前也说过相同意思的话。
“何羽之前真的很暴力吗？”
他好奇地问道。
“哦吼吼，你看这个。”
苍浩瑞指了指自己额头上的那道伤疤。
“这就是他‘送’给我的。”
施跃杰看着那一道斜跨额头的伤疤，不禁瞪大了眼。
这下他总算具体地看见了之前何羽的暴力程度。
“那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不再如此暴力呢？”
他咽了口口水。
现在的何羽虽然态度决定不算好，而且性格绝对可以称为混蛋，但似乎也有着自己的底线，这样暴力的事他大概是不会再干出来的了。
“正如我说的我上次见到他，他才五年级，分别时他依旧没有任何改变，这几年他身上发生了什么，我一概不知。但他的成长，一定是我父亲的功劳。”
苍浩瑞这样说道，脑中又浮现出以前一起和小不点以及弟弟训练的日子。
“教练，您这几年，都在干什么呢？”
施跃杰再次问道，他发现他对这个男人依旧一无所知，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苍浩瑞抬着头想了一下，之后做出很认真，但却带着一丝悲凉的表情说道：
“什么都没干。”
......
“咚！”
羽毛球再一次砸中了钟镇云的左边界线。
又有几根洁白的羽毛飘在场地的空中。
这已经是何羽打坏的第三个球了。
“何羽得分，比分10比17！钟镇云领先。”
何羽在这段时间已经得了5分，而钟镇云只得了一分。
他们之间的差距在不断缩小。
何羽依旧用听声辨位的方法对付着钟镇云的欺诈幻象，而钟镇云却对何羽的正身斜劈完全没有办法。
“哈......哈......”
二人都在喘着气，额头上也都铺满了各自的汗珠。
“球拍的拍面根本没有翻转，这个角度究竟是如何实现的？”
钟镇云撩起左边界线上的羽毛球，将其抛给了何羽。
“就连挥拍时的手腕与手臂也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冷静，钟镇云，你肯定可以察觉出来的。”
他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面对何羽紧追而上的分数，他不可能没有压力。
他再次看了眼记分牌。
“丢了好多分啊。”
他又开始紧张了。
“不行，不能再在乎这个了。”
他摇了摇头，想把这种想法甩出脑海。
“要怎么才能得分？”
但是他做不到，看起来早已培养出的信仰并不是那么轻易能被完全打破的。
“难道，继续打网前球？”
这个念头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脑海。
他盯着已经站好位置的何羽。
“网前球的话，他就无法使出那一招了......我的思考没错！这样才是得分的方法！”
“这才是，我打这场比赛的初衷！”
他咬紧了嘴唇，似乎下定了决心。
“嘿！”
何羽却在这时大叫了一声，他看出来自己对手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如果你继续打那种无聊的球的话，你就给老子滚出这个球场！”
他愤怒地大吼道。
虽然对学长十分无礼，但众人这一次并没有说话。
“这个世界什么时候需要你来证明这些有的没的？你算个什么东西？”
他的吼声回荡在整个场馆。
也回荡在钟镇云的脑海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沉默许久之后，钟镇云突然奇怪地大笑了起来。
“我算个什么东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边笑边大喊着，众人见他这幅奇怪的模样都不禁担心起来。
“怎么钟镇云突然发疯了？”
许凯杰捂住耳朵，钟镇云的笑声实在刺耳。
“难道他也和黄江文一样失心疯了？”
他想到了之前的场景，不由得担心起来。
但接下来的事情打消了他们的担忧。
“说得好！”
钟镇云停止了大笑，反而夸了何羽一句。
“你说的对！我什么都不是，我根本没有任何资格来证明这些东西。”
“什么思考，什么得分，只是在掩饰我的软弱罢了。”
“我害怕丢分，害怕失败，我甚至害怕自己的招式被破解。”
“我根本无法像你们一样在面对强敌时还能保持兴奋和斗志，我根本无法做到像你们这样一直犟下去。”
“我根本不是想赢，我是在害怕输。”
他将自己的心声全部吐了出来，在众人面前彻底卸下了内心的伪装。
什么思考才能得到胜利，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逃避与软弱的借口罢了。
“但是现在，我不会再怕了！”
他向前踏出一步。
“赢也好，输也好，我也不会再去在乎了。”
“我将会抛弃自己的软弱，好好地，跟你打一场！”
他向何羽，以及众人宣示着自己的想法与决心。
就这一次，他想看看不再软弱的自己，究竟能到什么地步。
“轰！”
又一股气场从钟镇云的体内爆发。
“哗......”
新的风暴在球场上开始形成。
何羽感受到自己的气势风暴受到了强烈的反抗。
当钟镇云的新旧两股气势完成结合时，整个场馆都被凛冽的气场笼罩。
二人的气场重新形成了势均力敌的对峙。
钟镇云的气势，在这一刻增长了。
其强度，完全不输何羽。
“这才对！”
何羽再次兴奋道。
二人各自站在自己气势风暴的中心对视着。
周围喧闹的两股气流不断地激烈碰撞。
所有人都不由得退后一步，就连无法感受到气势的虞小露都不禁抓住了高群林的手臂。
二人白热化的对决，在此刻，真正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