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解毒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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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热站起身伸手在陈不易的头上摸了摸，“你是个优秀的孩子，对于现在的你而言，快乐的生活才是最好的。”
他端起茶壶将茶杯斟满，“喝茶吧，别浪费。经过岁月洗礼的茶才拥有最持久的香味。”他转过身背对着陈不易，“我今天是独自来这里，你的事情我可以不知道，但你记住与怪物战斗的人，要小心自己不要变成怪物。”
昂热离开了房间，留下陈不易一个人默默地坐在椅子上看着那杯茶，徐徐白烟消散，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的天阴了。
傍晚的时候下起了雨，铺天盖地的雨打在小教堂的钟楼上，钟在风里轰响。
“听这声音就像送葬，”昂热坐在马鬃毛的单人沙发上，冲那个趴在桌前摆弄电脑的人举杯，“真不知道那么多年你在这么个小阁楼里怎么住下来的。”
这间阁楼就在钟楼正下方，向阳的一面都是玻璃窗，整整一墙的架子上码满了西部片的DVD，一张乱糟糟的床、一张巨大的投影屏幕、一个堆了无数空酒瓶的酒鬼、还有各种各样封面是泳装美女或者低胸女郎的时尚杂志，全部集中在这个屋室里，比酗酒Party后的学生宿舍还要乱糟糟。
以昂热的审美和身上那件考究的定制西装，根本就不该在这个破地方落座，更别说和主人分享那瓶不知开了多久的苏格兰威士忌。但是昂热进门后很自然地占据了这件屋子里最舒服的位置，他熟悉这里，就像熟悉自己的校长办公室。
这是这个世界上不多的、能让他感觉到安全的地方。
这间屋子的主人是守夜人。
“熟悉一下送葬的钟声，这样在我死的那天我听着钟声会觉得回到了家中。”守夜人哼哼唧唧地说，“在这种下雨天，拜托你能否别穿得像个送葬的来我这里听钟声？”
“黑西装，怎么了？我难道不是一直这么穿么？”昂热无奈地抖抖领口。
“因为这些年你一直在为送葬做准备。”守夜人把转椅旋了过来，盯着昂热的眼睛，脸上有些异样：“这几天我对你送来的血液进行检测，发现它很特殊，已经损坏了我两台检测仪，真不知道你从那搞来的。这次算你有诚意，让你看看成果。”
“哦?”昂热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作为炼金术的狂热爱好者，看来这次发现不小。”
守夜人打开办公桌下的抽屉，轻轻转动隐藏在抽屉里的密码锁。身后的墙壁微微一震，然后出现一部电梯。
大型实验室里所有的东西几乎都是银白色的，显得异常干净、整洁。足足上百名身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员在这里忙碌着。
见到守夜人到来，实验室内的研究人员纷纷恭敬地行礼，守夜人则面带微笑地盯着某些美女的翘臀点头致意。
守夜人带昂热来到里面一个单独的房间内，一进门，他的眼神就动了动，因为他已经感受到了一种异常的能量波动。
在这以金属为大地的空间里，时光像是被封冻，空气也凝结，一切的神鬼妖魔都被某种强绝的力量隔绝在外，一切的入侵都被排斥。
两台占地面积足有一平方米，高有两米的血液检测仪此时都在冒烟，传来一股焦糊的气味。
从密码箱小心翼翼把一个密封的石英玻璃管取出，血样看上去很正常，与普通的鲜血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是隐约有龙形显现。
守夜人神情严肃对着昂热说道：“通常，龙类血统的比例越高，血统优势越明显，但是一旦突破了某个比例，那个比例我们称之为‘临界血限’，一切就全变了。龙类基因强大到能够修改其他种族的基因，突破临界血限的混血种，他们的人类基因会被强行修改为龙类基因，他会完成‘进化’。”
“进化成龙类，更高一级的生物，”昂热顿了顿，“而龙类，是我们的敌人。”
“不错，我们都知道血统纯度的提高，人会产生很强的攻击性，在档案里被称为‘杀戮意志’。”
“而‘杀戮意志’龙族特有的一种精神力量，这种东西从生物学上说就像是野兽会因为血的气味而兴奋，这是基因决定的，被称为‘嗜血基因’。而龙族在愤怒状态下有攻击一切目标的冲动，这种冲动会大幅提高他们的能力。”
“而现在，我们找到了‘解毒剂’，可以消除这种副作用，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守夜人举着那份血样赞叹，“真是炼金技术上的奇迹，混血种时代的幸运。”
昂热震惊一会，冷静下来，想到之前在拍卖会上那个叫汉高的年轻人，‘解毒剂’对于这种混血种家族不言而喻，尤其是那些老不死的家伙更是救命良药。而等待陈不易的只有无尽的折磨和痛苦。
人都知道龙族不仅仅拥有强大的力量，更重要的是悠久的寿命。
“这事有多少人知道。”
“原本只有我知道，现在再加上你。这是最近才研究出来的。你给我的血液样本只提取出这么多。如果我没猜错，这血液就是那个孩子的吧。”
昂热叹了口气，“我们确实养了一支不错的狗仔队，校董会对于学校情况的了解很多都出于我们自己在内部网上放出的新闻，他们应该能觉察出陈不易的表现异常。”
“不仅仅如此吧”？守夜人皱眉，“他们把那份中国警方的资料看得如此重要，可能会对陈不易的身份和那起事件有怀疑了。”
“‘解毒剂’、‘过山车’这两件事中的任何一件都能叫陈不易完蛋。”昂热说，“你必须帮我把他从这件事里抹去。”
“说得好像我欠你的一样……”
“我不信任校董会。”昂热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守夜人愣住了，室内本来已经不高的空气温度在这寒霜的一句话间好似冰凝了，两个人默默地对视。
守夜人对校董会的态度也说不上好，他一直都说已经是新时代了，什么密党元老会这种机构已经没哟必要存在，家族的老家伙或者新继承人什么的就当好自己的幕后投资人，校董会不该干涉校务，校务是执行者的事，他们这群人才是执行者……如果他在阁楼上喝了几十年酒看了几十年美女杂志也能称“执行”的话。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目标。大家就像是同性的伙伴，暂时目标一致的时候，就会同行，但是应为最终的目标不同，总会在岔道口分道扬镳，我不知道还有多久我会和校董会分道扬镳，但我觉得隐约看见了那个岔路口……”昂热轻声说。“这么多年来，密党对抗龙族的战争是无私的么？”
守夜人沉默了片刻，摇头，“虽然在有些年代，我们曾经涌现过英雄，为人类或者世界这样崇高的主题付出过惨重的牺牲……但我不敢说密党是无私的，组成长老会的每个家族都是财阀，我们从龙族文明中获得了巨大的好处，介于纯血龙族和人类之间，龙族比仇恨人类更加仇恨我们，因此我们被逼上了与之决战的路。”
“那么如果有一天没有了龙族呢？有一天这世界上所有的龙都死了。”昂热从守夜人手里拿过‘解毒剂’，对光观察那份血样，晶莹剔透。
即使过了三天，里面的活性依然很强。
“你觉得……那一天快要来了？”
“神话中‘诸神的黄昏’，黑龙复活，从死人之国来的军队和恶魔们一起发动对生者的战争：玛雅文化说2012年第五个太阳纪的尽头，将不再有新的纪元，因为一切彻底结束；佛教神话说三场巨大的灾难之后，三界之中，自无间地狱至第三禅天，全部毁灭，一切如尘埃飘散。这是从太古时代开始人类世代相传的‘毁灭主题’，我相信有这样一天，命运三女神的丝线纺织到尽头，迎接生命线的只能是一柄剪刀，那一天就是决战之期。”昂热深深地吸气，“我并不害怕决战，从我知道这场战争自太古时代已经注定，我只怕自己没有那么长的寿命，赶不上它。如今我看到了希望，四大君主轮次苏醒，死人之国的门重新打开，路明非、恺撒、楚子航这样血统精纯的年轻人出现，最后的战争临近了。”
“不如说是毁灭临近了。”守夜人对于这个悲观的语言显得很淡定。
“不！我会和我的学生砍下龙族的脑袋。”昂热猛地扭头，那对铁灰色的瞳孔里，炽烈的金色光艳吞吐。“我们也不需要这种东西”没有丝毫犹豫，捏爆手中的‘解毒剂’。
守夜人愣了一下，大叫道：“我靠，昂热你这个老不死的，我这么多天的心血全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