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死生契阔 第七节 冰霜凛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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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萧暗暗叫苦,自废经脉岂不是以后都不能练武,沦落成为废人?可这女子受此打击还能冷静若斯,可不是能够随便糊弄的。萧萧觍颜道:“端木姑娘,不幸既然已经发生,天意使然,你就权且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端木愚脸色更冷,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结成冰,她一字一句地说道:“自废经脉,或者死!”对于卑微的萧萧,她简直不想浪费一个语气词。
萧萧眼睛贼溜溜一转,猛地跪倒在地,对着端木鱼不停磕头求饶:“端木姑娘,不,端木女侠饶命啊。我无心之失,不应得此下场啊。”
端木鱼气得簌簌发抖,心里对萧萧鄙夷痛恨到极致,夺去自己童贞的,是个多么没有骨气的男人啊,他痛痛快快的承认,任自己宰割的话,自己或许对其高看一眼。端木鱼不知道,萧萧并不需要她高看,他要的是保全性命,所以他趁端木不备之际,双掌击地,借势而起,迅猛如扑食的野狼,双拳夹杂着灼热地火焰气息向端木小腹攻去。
端木鱼的武功已臻化境,猝不及防之下,依然抬起右腿,以小腿格挡住萧萧全力以赴的一击。劲风四射,飞沙走石,端木鱼向后倒退一步站定,右腿下半截裤管化为灰烬随风散落,露出的雪白小腿只留下淡淡的红印。她不怒反笑,恨声道:“谢谢你,给了我杀你的决心!”
萧萧猜想她能够抵挡,但也会像当日无非格挡法相一样受伤,孰料丝毫未曾建功,还激起对方的怒火。他转身就跑,内息涌动,脚踏繁复的七星小步,居然与昨天端木大战黑龙会所使的步法七八分相似。仅仅是形似而已,端木鱼微微诧异,体内真气外放,方圆数米内的草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坚冰,草木折断,疾如星火向萧萧射去。
奔跑中的萧萧听到身后传来尖锐的破风声,回首一看,只见阳光照射下,漫天晶莹剔透的冰草向自己袭来。他体内真气急转,炽热的火焰在身体周围翻腾,他对体内霸道的气劲还无法融会贯通,就像贫穷咋富的乞丐不懂得如何享乐一般,火焰只护住了致命部位。一时身上布满割伤,狼狈非常。空气温度骤降,端木鱼顾盼间就追到身前。萧萧自知不敌,匆匆扫了眼四周,见只有几个过路的乡农在不远处驻足翘首,眺望这边的神奇景象。也顾不得许多,萧萧猛地拉掉身上已破烂得无法蔽体的衣衫,无耻地喊道:“女色狼劫财劫色了,救命啊。”
萧萧又算少了端木鱼的与众不同,对于他的赤裸身体,端木毫不羞涩的直视着,她一脚把萧萧踹飞,又缓缓地向他落下之处走去。萧萧落地,挣扎着爬起,嘴角鲜血直喷,胸口也冻伤般紫掉一块。暗道幸好没踢中某个决定性别的重要部位,他勉力站立,嘴上不饶人嚷道:“喂,我说端木愚还是端木蠢,一日夫妻百日恩哪,何况昨夜你也很享受的。”
端木鱼看着萧萧的眼神就像看着一条死尸,对于萧萧将她的耻辱在人前喊出,她毫不焦急,事无不可对人言,既然悲剧发生了,事实就是如此,又何惧你张扬。萧萧感觉在这女人面前,自己就是个滑稽的跳梁小丑,更是无计可施的待宰羔羊。
端木鱼恨极萧萧,并不马上要他性命,右掌隔空劈下,萧萧就像断线的风筝在空中摇摇晃晃飘出好远,看热闹的几个乡农差点被砸到,吓了一跳。
萧萧见端木又踱了过来,绝望之下拼尽一口真气跃起,躲到几个乡农的背后,还及时用贴身的小刀抵住了一人的喉咙,那人喊道:“喂喂,小哥,我是打酱油的,不关我的事啊。”萧萧毫不理会,冲端木喊道:“站住,不然我就杀了他。”
端木鱼脚步不停,说:“那你杀就是了,反正我不认识他。”
萧萧手上稍稍用力,那乡农的颈脖处就溢出鲜血,他喘着粗气说:“你不杀伯仁,伯仁因你而死。我可没开玩笑。”
端木鱼踯躅不前,萧萧低劣的人品让她不敢冒险。
其余四个乡农急忙跪倒抱住端木鱼的脚踝,年老的喊:“求求女侠救救我弟弟。”年幼的喊:“求求女侠救救我叔叔。”声声泣血,场面极之凄楚。端木鱼心烦气躁,双脚被抓着,挣开也不是,运功震开吧又怕伤人。
萧萧想笑,扯动伤处,疼的嘴角直抽搐,他用刀逼挟持住的乡农说:“把你衣服脱给小爷。”
那乡农急得脸通红,哀求道:“我说小爷,你就放过小的吧。”
萧萧笑道:“你一个大男人害什么臊啊,该觉得不好意思的是那个女人才对嘛。”眼神可以杀人的话,端木鱼已经把萧萧碎尸万段,现在她也不敢妄动。
被挟持的乡农无奈说:“那是你非要我脱的哦,可不要后悔!”说着衣衫一解,露出绑在腰间的满满一排爆竹筒。同时端木鱼只觉脚部一麻,被那几个“乡农”毒针刺中,瞬间疲软酸麻的感觉由脚部向全身蔓延。她忙运功抵制,但为时晚矣,腰部以下,都毫无知觉,动惮不得。萧萧所挟持的“乡农”肩膀往后一撞,萧萧顿时倒飞出去。而“乡农”脖子也被小刀划了很长一道口子,他浑然不惧,点燃身上爆竹向端木鱼扑去,抓住端木鱼脚踝的四人迅速退开,端木鱼自知要是被炸中,不死也残废,忙分出一份功力,以碎草为暗器,阻了阻那人的行动。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空中布满硝烟,那“乡农”已被炸得四分五裂,端木鱼被溅了一身的血污,却只是被气浪震荡的肺腑难受,没有太过致命的伤处。她刚松口气,就被空中的烟雾呛得不停咳嗽,随之脑袋开始发沉,发觉烟雾有异时,内力已流失殆尽,最终支持不住软倒在地。
“哈哈哈哈!”那四个“乡农”卸去伪装,露出紧身龙纹黑衣,哈哈大笑起来。他们本想顺手送萧萧一程,四下哪还见这家伙的影子。其中一个人对瞪着怒目的端木鱼说:“端木愚,任你武功盖世,也着了我们兄弟的道。”
另一个啧啧道:“大哥,这女的长得可真漂亮,那小叫花艳福不浅嘛。”
“住嘴!今天姑娘认栽,要杀要刮,绝不皱眉。”端木鱼怒斥道。
“哈哈,这么如花似玉的美人,直接杀了岂不浪费。”其中一个淫笑道。
那大哥也口水横流,道:“的确,这种女人上了才更有味道。虽然不是雏,我们兄弟也就迁就迁就吧。”
端木鱼正待自断经脉求死,只听那大哥说:“先绑起来,前面有个树林,到了那里我们再好好享受。”
端木鱼任由他们捆绑,暗里默运玄功积攒劲力。
那四人把端木鱼扛起,大摇大摆地往西南方向走去,途中不乏行人撞见,却无人敢出声制止。盏茶功夫就行了一里来路,到了一片小树林,穿林而入,渐渐不见人烟。那大哥把端木鱼丢地上,说:“就这里吧!”
“好咧!”其余三人早就馋涎欲滴,立即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却不忘谦让,说,“大哥你劳苦功高,你先上。”
那大哥先被兄爱弟敬的场面感动一番,满意地说:“好!那哥哥先尝尝这带刺的玫瑰。”
端木鱼双手双脚都被缚住,待那大哥走近,忽然纤腰发劲,身体弹射而起,双脚向那大哥下身飞踹过去。这是她拼死一搏,迅捷非常,那大哥却早有防备,堪堪闪过,顺手抓拽住捆绑端木鱼脚部的绳索用力一甩,端木鱼就被甩得倒地翻滚,忍不住痛呼吐血。
四人见她兀自运功挣扎,哈哈大笑道:“我们所用的绳索俗称捆仙绳,寻常刀剑都割不断,何况你接连中了蝎毒针和断魂腐骨香之毒!”
那大哥淫笑着走过来,说:“有反应才有味道嘛,兄弟们帮我按住她!”端木鱼暗道,我命休矣,想不到自己夙兴夜寐,辛勤不怠,学得盖世武功,到头来还是着了萧萧和这几个歹人的道。这时,她看到了一个单薄瘦弱的身影,即使眼见也无法相信的人施施然走了出来。
萧萧穿着自己那破得不能再破的衣衫,笑嘻嘻地说道:“想不到各位除了杀人放火,还有窃玉偷香的雅兴啊。不过色字头上一把刀,各位还是回头是岸的好。”
“这小叫花活得不耐烦了?跑回来送死么?难道他还想英雄救美不成?”那四人显然也相当错兀。
“英雄救美这种事情我这么聪明的人决计不会干的。”萧萧笑道,“不过,我萧萧的女人,自己留不住,即使毁去也不会让给别人!。”
萧萧说着,比刚刚与端木鱼战斗时还要炙热的火焰在身遭燃起,他双眼血红,显然是全力以赴的一击,两道让空气也燃烧的爆裂火球,伴随着风雷般的狂躁气息向端木鱼袭去,挡者披靡。四人转身跳开。火球炸响,花火四射,却没有攻向端木鱼的要害,而是把缚住她的绳索烧断,当然手脚也被轻微灼伤。
那四人的衣衫也被烧了好几个洞,这就不能不称赞冰火功的奇妙,功分阴阳,真气愈加纯粹,更能发挥其威力。可惜萧萧不会武功,根本无法得心应手地运用。端木鱼一经解缚,轻灵的身法与奇妙的掌法施展开来,出其不意间居然堪堪与四人一战。而萧萧趁乱又遁去。
“她真气不继,只消拖得片刻必然力竭!”那大哥大声鼓励同伴道。
端木鱼也暗暗着急,她左支右绌,应接尚且不暇,更别说脱离战圈了。萧萧出手帮忙的话,也许自己还能趁乱逃跑,谁知那家伙毫无舍身取义精神,居然还没开打就脚底抹油。端木鱼又勉力支撑了半柱香时间,忽然几股浓烟从四周卷来。只见萧萧气喘吁吁又跑了回来,远远就开始喊道:“喂,你安心地去吧,我会帮你报仇的。这个树林烧起来,鸟都飞不走。”
嘴上虽这么说着,萧萧却不再耽搁,纵身加入战圈,用后背替端木鱼抵挡了一掌,随之一口腥血吐在端木鱼身上。端木鱼沉声道:“丹田之气,散值四肢,吐纳减缓,胸腹充盈,现在我将冰火掌与七星步的口诀传你。”萧萧精神一阵,收起吊儿郎当的姿态,边应付袭来的拳脚边凝神倾听。
“七星者,北斗天罡之阵也。整服乘三素,旋纲蹑九星。天枢位、天璇位、天玑位、天权位、玉衡位、开阳位、摇光位,进退之道……”萧萧有过目不忘之能,何况仔细记忆,虽短时间领悟不了全部,招数已颇具神韵。
烟雾越来越浓,呛的六人眼泪直流,空气温度骤然高升,已可以看见不远处熊熊的火焰正从四面八方朝这边席卷而来。那四人久攻不下,知道再作逗留必然同归于尽,相视一眼,齐齐虚晃一招,往后退去。临走当然不忘说句场面话:“端木愚,我们黑龙会不会放过你的!”
端木鱼精神甫松,跌坐在地喘息连连。萧萧却直接躺倒,他先被端木海揍一顿,又吃了那四人好多拳脚,全身酸疼得宛如散架。他摆摆手,说:“救命之恩你就不用谢了,咱们就算扯平吧?”
端木鱼心情复杂地看这他,说这家伙贪生怕死、卑鄙无耻吧,又甘冒奇险回来襄救自己,她说:“我会饶你一次性命!”
萧萧苦笑:“才一次啊,起码也要三次啊。”
端木鱼怒道:“你若再聒噪,我现在就取你性命。”
萧萧吐吐舌头,缄默不语。端木鱼起身道:“你把这树林都点燃了,我们怎么出去啊?”
萧萧奇道:“你的寒冰功法那么神奇,不会惧怕这小小火焰吧?”
端木鱼摇头说:“我体内余毒未消,刚刚积攒的功力用光了,现在根本使不出寒冰真气。”萧萧闻言一下子跳的老高,惊道:“不会吧?一点也不剩了?”
端木鱼颓然坐倒,面色黯然,说:“看来今日是难逃一死了。不过,能清清白白地死,我已心满意足。”忽然想到自己也算不得清白,不由狠狠瞪了萧萧一眼。
赤红色的火焰向两人方向不停歇地包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