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老鼠见了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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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陌生的声音，烟雨楼的奴婢们没反应过来，沙明珠却似屁股底下被钉子钉了一下，猛地从椅子上窜起。
她脸色骤变，几步躲到最壮实的方嬷嬷身旁，这才咽下一口口水，拔高声音尖问道：
“你……夏沐欢，你来干什么？”
这个贱人怎么会过来？碰到她准没好事啊。
“妹妹送桃桃回来呀！”一身素裙淡颜的夏沐欢款步走进来，妖媚中带着素雅，灵动中带着狡黠，好似修炼成仙的狐狸仙子。
她清澈明亮大眼眸盯着沙明珠，笑得……嗯，有些坏坏的。就像，猫咪见了自家养的小老鼠，不急着吃，只想逗着玩的那种。
此时才有人惊喜发现乖乖趴在夏沐欢怀里的桃桃，欢声呼道：“桃桃，桃桃回来了。”
刚勉强起身的孙棋贞努力撑着丫鬟的胳膊回头看过来，饶是夏沐欢对她的瘦弱有了些心理准备，也不免被她瘦俏脸庞上那一双大到惊人的眼睛吓一跳。
看五官，那本该是个翩翩佳人，有一双灿如明珠的美目，散发出书香意趣，一身风流蕴藉。
可如今却骨瘦形销，颧骨高耸面白无光，只有那双哭得红肿不堪的大眼睛里透出一道黯淡的希望之光，直直望向夏沐欢。
杏衣小丫鬟扑上来接过扭来扭去的桃桃，喜极而泣，连忙行礼道谢：“多谢夏夫人，多谢夏夫人。桃桃要是再找不回来，真是要我家夫人的命了。”
桃桃似乎也感觉到自己惹祸，乖乖呆在小丫鬟怀里没有闹腾。
夏沐欢不舍地摸摸桃桃的头，然后对小丫鬟说：“桃桃回来了，其它事晚些时候再说。带着你家夫人和桃桃先回屋休息，本夫人来陪沙姐姐聊聊。”
烟雨楼的奴婢们喜出望外，那跪在地上的老嬷嬷起身谢过夏沐欢，直接背起已经站不住脚的孙棋贞就往卧室里跑。
而刚才还凶狠叫嚣着要打众人的沙明珠，此刻却和自己的奴婢挤在一旁，满脸怒色又半声不敢吭。
“沙姐姐站着做什么？和妹妹一起坐下聊聊呗。”
夏沐欢笑眯眯看向沙明珠，手掌压着指节，发出一阵渗人的咔咔作响声，一边缓缓向她靠过去。
沙明珠吓得往后退，她心里对夏沐欢已经有了阴影，半分不想靠近。
“你干嘛……不要乱来哦。桃桃既然已经回来，本夫人便不奉陪。哼，我们走！”撂下这句话，沙明珠高高仰起头，扯住方嬷嬷的衣袖就想走。
“姐姐要走，妹妹自然不拦着。不过姐姐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夏沐欢却是一步挡住她们的去路，笑得更加娇媚撩人。
“什……么事？”沙明珠心里咚咚直跳，直觉不会有什么好事。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道理懂不懂？弄坏人家东西要赔的道理懂不懂？”
伸手指一圈屋里被砸破的茶盏、空花瓶，夏沐欢替孙棋贞要债要得理直气壮。
“夏沐欢你有毛病吧！烟雨楼的事与你何干？”沙明珠大怒。
夏沐欢撩一把额角垂下的刘海，微微歪头堵在沙明珠跟前，痞痞一笑，像极了外头调戏良家妇女的恶少。
“与烟雨楼无关。只是妹妹觉得，昨日姐姐在洛霞苑受了罚却没吸取教训，今日又跑来烟雨楼砸东西可不应该。为了姐姐能早日知错就改，妹妹提醒提醒姐姐罢了。”
沙明珠根本不想搭理夏沐欢，她猛地将方嬷嬷往前一推，带着红杏撒腿就跑。
谁知，夏沐欢一个四两拨千斤，脚下飞速一绊，壮实的方嬷嬷便“砰”地一声重重摔到一旁，随即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
那是被碎瓷割伤了手，地上又添一道血痕。
转瞬间夏沐欢已经撩起裙摆，一条大长腿猛地踩到一旁圆桌上，挡住沙明珠二人的逃跑之路，更惊得她们尖叫一声连连往后退。
这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恶少突然变身女土匪啊！沙明珠用手颤颤指向拦路虎一般的夏沐欢，眼圈泛红语不成句：“你……你动手……伤人！”
“我怎么了？茶壶是姐姐摔碎的，方嬷嬷是姐姐推倒的，在场的人可看得真真的。”夏沐欢一脸无辜道。
门口张望的那些小丫鬟们正看得目瞪口呆，更是热血澎湃，闻言自然纷纷点头。夏夫人可是帮烟雨楼出气呢，她们哪有做缩头乌龟的道理。
如影更是挺起胸膛，站在夏沐欢身后狠狠点头。
夏沐欢一只胳膊搁在高高顶起的膝盖上，手掌摊开，勾勾手指，好整以暇地盯着沙明珠，大有一副不给钱就别想走的霸气。
“没钱……”沙明珠死死捏住红杏的胳膊，苍白着脸死撑。
“没钱？”夏沐欢哼声冷笑，另一只手的掌心中突然出现一把精巧的小匕首。
……
林思茵刚踏入烟雨楼院门，就见红着眼眶一路飙泪的沙明珠往院外冲，两人差点撞到一起。
“滚开！”
不等林思茵开口，沙明珠便一把推开她，气势汹汹地冲出去。要不是一旁的丫鬟花溪眼疾手快扶住林思茵，林思茵就要狠狠撞门框上。
“沙夫人怎生如此……”
花溪气恼的话音未落，便被林思茵扯一把衣袖阻止。
看一眼几人衣裳松乱，似丧家之犬般逃走，林思茵整整自己的衣裳，转头波澜不惊地继续迈步往院里走去，仿佛方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这一幕全落在正堂跟前的夏沐欢眼里，不由挑挑眉，暗道一声好淡定。
待林思茵走到堂前，淡淡与夏沐欢相互见礼。还未说上两句话，就有丫鬟来请，二人便一同前往孙棋贞内寝。
内寝里门窗紧闭，还点着炭火，整个房间烧得热乎乎，掺杂着浓厚的中药味。夏沐欢一脚踏进，便觉得气闷难受，不由暗暗皱起眉头。
进门入眼是一张圆桌，左侧是洛霞苑没有的书房，转头就能看见有一张很大的书案，上面摆满笔墨纸砚。靠窗一角的椅子上斜放着一把琵琶。
屋里布置也是素净清雅，除了两瓶别致的插花，基本没什么值钱的装饰。似乎这位孙夫人，也不怎么有钱的样子。不过正面靠墙是满满一整架子的书，倒把夏沐欢看得眼睛一亮。
再回头转向右侧，便有小丫鬟轻轻掀起隔帘帷帐，孙夫人正虚弱地半靠在床榻上，露出惨白瘦俏的脸。
“碧箫，快给两位夫人看座。”
孙棋贞沙哑无力地唤着，那杏衣丫鬟应一声，为夏沐欢和林思茵各捧来一张圆杌子，在榻前放下。
夏沐欢和林思茵施过礼，然后夏沐欢在下首落座，接过那个高个子丫鬟瑶琴奉上的茶水。
“方才多谢夏妹妹施以援手，否则姐姐今日……”道了一声感激，孙棋贞眼眶里再次盈出泪水。
“孙姐姐客气了，实是妹妹的不对。昨日深夜桃桃到洛霞苑，妹妹不知桃桃身份，便自主将它留在洛霞苑过夜，这才害姐姐担惊受怕还被论责。该是妹妹向姐姐道歉。”
对于好说话的人，夏沐欢向来也很好说话，当下说明桃桃一夜未归的缘由，并诚心道歉。
孙棋贞连声说不敢，气喘嘘嘘感激道：“昨夜若桃桃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妾身就是赔了这条命都不够赎罪。当真要谢谢夏妹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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