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城际合约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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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螃蟹家居柳巷，老家却在四川乐山。在疫情期间跨省交通有着诸多限制，去年过年都没有回老家。和父亲大人共处一室，小螃蟹比王伟小一岁，王伟今年27岁，小螃蟹也26了，已成年多年，早就该自立门户的年龄却不得不在父亲的积威下仰人鼻息。小螃蟹的父亲叫吴连城，开火锅店的，拿出了四川老家火锅之乡的灵犀一点通，火锅店开的像他的名子一样遍地开花。从柳巷薪火相传，像撒种一样开遍武汉三镇。对于自己这个不成气的儿子吴连城有着父亲大人普性的恨铁不成钢。他希望小螃蟹子承父业，可偏偏小螃蟹呢？有着九零后普遍的眼高手低，好高骛远的特性。你问小螃蟹的理想是什么，他虽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振振有词他的未来可不愿做一个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的饮食男女！
2022年春节一过完，吴连城就加大了对吴涛软硬兼施的力度，大有鱼死网破的尽头。昨晚和王伟的一番把酒相欢倒让吴涛多了个心眼，既然吴连城掐断了他的经济供应，逼其就范，不如索性尝试一下做合约车司机，好歹能保留一份岌岌可危的自尊。
按照王伟介绍的几个顺风车平台，小螃蟹下载了相关app，填了资料，申请了开通。一个新的合约车司机就这样诞生了。一个从武汉到四川乐山的订单吸引了小螃蟹的注意，他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像他的妈妈一样丢开这个有父亲积威的俗世，去开创一个自由自在的新生！
按照订单的起点，小螃蟹来到司门口，这是小螃蟹人生中的第一单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清清爽爽的女生。和这个女生的所处的城市背景相比，女生就像照相机的焦点中心，她周围的景色都经过了虚化处理。整个世界的中心仿佛都是这个女生。小螃蟹的整副骨头都酥了。
王伟是看到田雨的订单了的，因为他发布的行程就是武汉到乐山，这个行程范围相当窄，只有田雨一个订单，可当他去点击这个订单的时候，竟然显示被人接单了！
机关算尽！竟为他人做了嫁衣裳！王伟马上打通了田雨的电话。
王伟：“你在哪儿？”
田雨：“我，我已经上车了。”
田雨的人生第一单就这么产生，和小螃蟹看她一样，她看小螃蟹也是一个中心四周中有点虚。在这一时刻，2022年和1939年以某种不为人知的方式交叉。当王伟后来接到第一单 这种时空交汇的订单时，他第一时间想到了“虫洞”这个词。可怜小螃蟹和田雨一个是猪八戒吃人生果——暴殄天物；一个是小乡姑坐飞机，光顾瞪眼了。在小螃蟹的眼中，2022年的景观和路况依然不变，只是变得有点像轻微的哈哈镜效果，有点变形，以他的这辆车为中心，越近景色越清楚，越远景色越变形，车一开车前和车两边的景色就开始像轻微的哈哈镜一样在变幻，就像景色的光波经过了某种介质后被折射了一样。开起车来有一种披波斩浪的效果。
而小螃蟹把这一切怪现象都归功于他身边坐着的这个女孩带给他的荷尔蒙暴棚体验。
田雨看到的景象和小螃蟹大同小异，只不过这种底色换成了1939年。田雨看到的窗外是1939年景观，也像披波斩浪穿过某种介质的光波折射一样，不过田雨看到的惊怪比小螃蟹大多了。在她看来，小螃蟹的车正在穿房过墙，视障碍如无物。当前方有行人甚至日本鬼子时，汽车依然能够像穿过空气一样飞越，而这些行人和士兵显然对这辆横行无忌的车毫无知觉。
当小螃蟹驾车穿过长江大桥的时候，田雨看到的景观就像在凌空飞行。1939年4月5号清明节，武汉的天空有点灰蒙蒙，长江两岸已经有了些许绿意。一艘鸣笛的货轮满载着大石正在逆江而上。
现在是上午10点，无论如何，王伟都不愿意将煮熟的鸭子拱手于人。和田雨通完话，得知田雨已经上了合约车，和田雨开始了微信位置共享后，王伟就开始追起来。他还不知道田雨是上了小螃蟹的车，他可以说担心田雨的安全担心不可测的穿越事故，他最担心的还是田雨从他独享的状态变成有一个强有力的竞争者了，这个接田雨的合约车司机自然是来自2022年人，合约车泛滥，可任何一个2022年的合约车司机放到1939年都可以惊天地泣鬼神。王伟唯我独尊的优越感立马不香了。他还不敢叫田雨下车，他就是再自私，也不敢拿不可测的事故叫田雨冒险。那性质就变了，就算最后的结果是安然无羔王伟也过不了那愧对美人的心理关。昨晚迷路的前车之鉴，可不敢再试险。万一田雨中途下车走丢了，再像昨晚那样撞大运不知怎么回来的找回来就难了。
王伟要亲自看到田雨，拉着田雨的手坐进自己的车才放心。
沪渝高速从武汉入川方向的第一个服务站是仙桃服务区。王伟把车开的飞快，他的科鲁泽和小螃蟹的标致408虽然在性能上无法区敌，可在高速公路上就是只能超过限速的20%，以前只能超过10%，2022年4月1日刚改，王伟和小螃蟹就体验到了与民于便的便捷。以120码限速为例，超过20%就是144码，所以只要车速在140码以内就是不扣分不罚钱的。这正好在科鲁泽的充裕提速范围，油门踩到底，超过140码科鲁泽就有点吃力了。标致408固然能轻松开到180码，可限速条件没有它能为所欲为施展的空间。买车以来小螃蟹还是第一回上高速，身边又有美女掠阵，自然把车开得风驰电掣。限速对一个在美女面前卖弄风骚的男孩是不存在的，田雨就是小螃蟹右脚下的那个油门，与其说是小螃蟹的右脚控制着油门，不如说是田雨控制着小螃蟹的右脚。在这种没有规则的情况下，科鲁泽当然没有办法跟标致408比。王伟只看到微信位置共享上他与田雨的距离越拉越远，而他明明已经飙到了科鲁泽的近乎极限，毫无疑问，拉田雨的合约车司机超速了。王伟自己是做合约车司机的心里清楚，没有极其利己的理由，没有哪个合约车司机甘冒罚款扣分的违章风险的。一种酸意涌上王伟的心头，田雨确实是那种让男人一看就甘愿被驱策的女孩。这么快的速度，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跑的出来的。这样下去王伟就算追到乐山也拦截不到那辆车！
“你马上就要到仙桃服务区了，你让他进仙桃服务区把车停一下。”王伟不得不想办法让前面那辆车停下来。
“师父，到仙桃服务区把车停一下。”田雨就按照王伟的吩咐对小螃蟹说。
“好嘞！”小螃蟹“会意”地加大油门，直朝仙桃服务区冲去。他当然以为是田雨尿急了。
在高速公路上就是这样，饿、渴都可以忍，唯有人生三急没法忍。田雨固然有配合王伟等他会合的意思，可自己还真是有点小憋了。尤其是听王伟在微信上介绍服务区在高速公路上遍布的主要功能意义：加油和方便以后。
仙桃服务区和全国高速公路服务区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加油站和休息区分开，停车场空旷够大，不会停满车。休息区有特产店，纪念品店和食品店、超市。当然最重要的是有超大的干净卫生的卫生间。
然而这些2022年的便民超便利设施田雨看不到，车窗外是一片荒郊野岭，车停在一片树林里。不过好在树林也是一片可以方便的好地方。田雨和小螃蟹分别下了车。小螃蟹没有注意到田雨的异常，如果他有心，会看到田雨有点茫然失措，无所适从。田雨看到小螃蟹急匆匆冲进一片柳树林，而实际上小螃蟹是在跑在前面替田雨查看卫生间的入口。当小螃蟹确定卫生间就是从进出休息室的唯一疫情扫码通道进入，回头喊田雨时，却发现田雨不见了。
田雨要小解，自然按小螃蟹的反方向走。树林虽然密，但田雨肯定要走的越远越好。她走了好几十米，在从一个下坡顺势而下，彻底甩开小螃蟹的视线范围后，才放心地宽衣小解。她刚解开皮带，就听到由远及近的马达轰鸣声。山下有一条公路，田雨站在一块大石头后。她探身一看，心都快冻结了，只见山下公路一队车队正朝这边驶来，车头悬挂的赫然是红日白底的太阳旗！这不是日本鬼子是谁？田雨第一时间赶走了日本鬼子从武汉追来了的荒诞念头，是自己“做贼心虚”了。这是一队偶然撞上的日本兵。田雨哪还敢小解，心中默念观音菩萨快把这群瘟神送走。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车队经过石头下最近处时，一只野鸡突然从田雨脚下的草丛里飞出来。野鸡固然飞它的，可在这个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如晴天霹雳的时刻，田雨一个女生哪里受的了这种刺激？情不自禁尖叫一声。时间在这一刻凝固，田雨祈祷老天开眼，可日军车队居然万籁俱寂地停下了。
“我该怎么办？”田雨第一时间打通了王伟的电话，都快哭了。
“他们看到你没有？”以140码的速度狂飙向一辆等他的车，10分钟后，王伟也冲进了仙桃服务区。他的手机微信共享位置上清清楚楚标明田雨的方位，自然把车直向田雨的位置开去，然而在田雨的位置是一堵围墙。王伟想田雨是不是在墙那边？墙外是汽车和人都无法到达的高速公路外区域。
“他们，下车了，正向我走来。”田雨完全没主意了，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个拥有丰富超现代装备和智慧的同胞身上。
“你身后有障碍物吗？”王伟问。
“我身后是树林。”
“你可以向你身后，服务区的方向走几步吗？”
“我不能离开这块大石头，要不然，他们会发现我的。”可是话虽如此说，留在原地，也是温水煮青蛙，两个日兵端枪呈搜索的姿态向上山走来，大石头固然遮挡了日兵的视线，可也吸引了日兵的注意，再不当机立断，就坐以待毙了。田雨深吸一口气，蹑手蹑脚向身后走去。身后是树林，但也没到密不透风，完全遮挡日兵视线的地步。田雨尽力利用树干的遮挡避开日兵的视线。
王伟看到田雨的位置点移过来了，穿过了墙，俨然完全进入了服务区，且越到了他身后，但是王伟看不到田雨。王伟的心凉下来，像被一个镊子给狠狠镊了一下。田雨果然“失踪”了。2022年的人类智慧大脑在飞快运转，日本兵在搜索田雨，田雨还在1939年，她没有失踪，可是为什么王伟按照微信的定位看不到她？她在1939年，又是怎么坐上2022年的城际合约车，被带到仙桃服务区的。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到手机里田雨惊叫一声，唿哧唿哧奔跑起来。
王伟大声问：“怎么样？”
田雨一边跑一边喊：“哥！哥！”
田雨的这一声哥，把王伟的心都喊碎了。可是隔着浩浩的83年时空，就算只隔1秒钟，两个交错的人都对彼此帮助束手无策。王伟只有下意识跟着田雨移动的位置一起跑。
王伟：“你被发现了吗？你别着急。你能不能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要跟他们比跑。你跑不赢他们。”
王伟的旁观视角到底提醒了田雨，她一边跑，一边搜寻着藏身处。所幸越往山上，林子越密。山下的日军叽里哇啦叫起来，纷纷下车朝山上跑来。离田雨最近的最开始那两个日兵一边追一边大叫：“八格牙鲁，我看到你了！快点出来！”
田雨利用树林的隐蔽，离开最开始上山的方向横里跑去。两个日本兵还在按照即定的方向追，追错了。最后田雨躲到一个密匝匝的灌木丛里惊魂弗定。
王伟看到田雨停下来了，听到手机里她在喘粗气。王伟情不自禁用很小的声音，仿佛生怕惊扰了那些日本兵：“怎么样？躲好了吗？”
田雨：“暂时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