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厄运交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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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厨房里传来一阵阵的油、菜香,混杂着锅与勺的交响乐曲。
胡蝶儿依然呆望着面前茶几上的茶杯。
杯里泡的是明前龙井。
龙井芽叶遇水则青绿透亮,竖立着,片片浮沉于透亮的玻璃杯中。
它们轻轻舒展着、绽放着,透出清甜可口的柔和和清香。
可胡蝶儿眼里看到的不是杯中之龙井茶叶。
她看到的是自己面对江海还似少女般的那腔心思。
(二)
不知过去了多久。
江海已经把做好的菜上到了餐桌。
鱼片做成了酸菜鱼,鱼骨鱼头鱼尾熬了一大海碗牛奶白的汤。
黄焖鸡煲、冬笋炒腊肉、醋血鸭、炝炒菜心。
都是本地家常菜。
“胡姐,吃饭。”江海围着围裙,摆好碗筷,朝发着呆的胡蝶儿叫了声。
“啊,什么?”胡蝶儿神情还在远处漫游。
“可以吃饭了。”江海重复着道。
胡蝶儿忙站起身来,这才发觉餐桌上已拼摆着满满的一桌菜。
她不可思议的望着江海。
“张居士,你---真能做菜?”
“我不仅能做菜,做的而且会非常好吃!”江海边说边用筷子夹了一块鸡肉,伸到她的嘴边。“来,尝尝。”
“啊---”胡蝶儿看着江海给她喂食,不由得再次心潮起伏。
她迟疑了会儿,还是张开了樱桃小嘴,用嘴唅住了那块黄灿灿饱含酱汁的鸡肉。
“唔---”鸡肉刚一入嘴,一股浓香和酥软在舌尖绽放开来,带着淡淡的中草药味,味美至极。
胡蝶儿顿感口舌生津,情不自禁地呻吟出声,不可置信地问道:“张居士,这是鸡肉?”
“是啊,你买的这是本地的灵芝鸡,鸡香味浓郁、鲜甜、皮爽肉脆,我加了几位中药,让它变得酥软,入口即化。”江海说道。
“姐厨房里没买有中药啊?”胡蝶儿不禁说道。
“我回我屋拿的啊!”江海回答。
“啊,你什么时候回你屋拿的,姐怎么没看到你去呢?”
“你意识脱壳了吧,你盯着茶杯紧看的那会儿,我回了趟我的屋。”
“真的?我---”胡蝶儿听到,心想刚才喝了江海的茶杯,心里不由得再次澎湃,嫣红再次在脸上漫延开来。
“来吧,我们开吃!”江海说道。
(三)
山城因处山区,潮气重。
山城人家的菜品,都口味醇厚,色泽浓重,辛辣而不燥。
食材生态原始,都是有机的,所以,菜品自带自然之清香和本味以及灵气。
胡蝶儿迫不及待地坐了下来,瞪着餐桌上那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差点流出了口水。
“张居士,你好厉害哦,想不到你做菜的本领也怎么高,是药膳吗?”胡蝶儿赞道,操起筷子便开始吃了起来。
“不是药膳,只是用中草药调味而已。”
“胡姐,你也不用叫我张居士了,听着别扭,叫我江海就行。”
“好啊,姐比你大了六岁,私下,姐叫你老弟。但在外面,山城第一居士的称号你是跑不掉的,山城人都认可了的!”胡蝶儿好不容易给江海封到的称谓,怎能轻易放弃。
“胡姐,这高山鱼熬的汤,你要多喝,美容还养胃。”江海倒也无所谓,一个称呼而已。
他边说边舀了碗鱼汤递了过去。
胡蝶儿看着碗中像米汤般奶白色的鱼汤,食欲大开,端起碗先是畷了一小口。
汤中毫无鱼的腥味,相反的,丝滑而甜美中带着淡淡的草药芳香。
她几大口便喝了个干净,巴了巴嘴,很是意犹未尽。
“好,好喝,姐要再来一碗。”胡蝶儿的食欲彻底被打开了,拿起勺子给自己添了一碗。
“怎样,我做得还不错吧。”江海说道:“其它的菜,你也可以尝尝,都用中草药调过味的。”
“嗯,好---真好吃。你也吃。”胡蝶儿边吃边赞。
吃相与面貌长相似乎有些脱节,倒也符合她豁达之性格。
江海见着胡蝶儿不加掩饰的馋像,也没加以提醒,笑了笑,眼神中倒多了几分赞许和暖意。
“老弟,你怎么想到要用中药调味?”胡蝶儿补了一句。
“胡姐,你忘了我家族是做什么的了?我从小就是喝中草药长大的。”江海说道。
“哦,你不说,我还真是忘了,你家专门做药酒的。”胡蝶儿边吃边说。
江海没发声,吃得也是大开大合。
(四)
“哎呀,忘了,今天是你成为山城第一居士的第一天唉。“
”我去拿酒,这么好的事要庆祝庆祝。”胡蝶儿突然才想起今天给了江海山城第一居士的封号之事。
她边说着边起身,去酒柜开了瓶本地产的高山野生山葡萄酒。
这野生山葡萄酒,主要原料采用的是资水丹城当地无污染生态下而生长的野生小山葡萄,精心酿造而成。
山葡萄酒色深紫黑,味酸甘甜,充满着灵气,营养价值极高,是资水丹城异常珍稀的高山野果酒,产量极低。
这酒属果酒类,倒不用像其它葡萄酒般需要醒酒氧化,开杯即喝,不影响口感。
胡蝶儿拿了两个高脚杯,各倒上大半杯,一杯给江海,一杯留给了自己。
胡蝶儿伸出柔荑般的右手,拿起酒杯,轻轻地晃了晃,举到鼻子前,吸气轻闻了几下,才举着酒杯招呼着江海。
“来,老弟,庆祝你成为山城第一居士,干杯!”
江海也端起酒杯,碰了碰胡蝶儿的酒杯边沿,张口就把杯中酒全喝了下去。
“慢点啊,喝那么急干嘛?”胡蝶儿一见,忙出声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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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酒喝了大半瓶。
桌上的菜也吃的差不多了。
胡蝶儿脸色有了几分酡红,一双狐眼更是迷离妖冶。
江海白瓷般的脸色还是那边白晰晰的。
“弟,你的肤色怎么那么白啊?比姐的还白。”胡蝶儿端着了酒杯,望着江海的脸,调侃着道。
“唔,天生的。”江海吃着碗里的一块肉,含糊着回道。
“好啊,天生的!那你一身的本领呢,是不是也是天生的?”胡蝶儿接着问。
“有些是天生的,有些是修炼出来的。”
“听说你自娘胎里就练成了什么龟息了?”胡蝶儿自然是知道江海这妖孽的性格的,一般是不可能问出个什么所以然。是以,急着再问。
“没错。”
“你四岁那年掉井里的事,你还记得没?”胡蝶儿再接着问,兴致高涨。
“记得啊,不是掉井里,而是我自己跳进去的。”江海望了望胡蝶儿,纠正着道。
“什么?不是,你是自己跳进井里的?”胡蝶儿一听,忽地坐直了身子,双眼不可置信地盯着江海。
“是啊,我发现那井里有外界没有的浓郁灵气和先天精气,那正是我做梦都想吸纳的。所以,我就跳了下去。”
“我在井里吸纳了一个半天加一整夜,但还是抵不住冰冻寒冷。井太深,还盖着木板。我岁数也小,不会说话,喊又喊不出声,没办法才把自己龟息入定在那古井水面。直到第二天,我父亲出门寻我,我用意念给他报信,引导他去井边,我才被家人们救出。不然那天还真有可能丢了小命。”
江海不知为何,竟然向面前的这个女人道出了他一生中没人知道的秘密之一。
江海的一席话,也终于解开了山城众人对江海四岁那年的许多疑惑和不解。
“------”胡蝶儿樱桃小嘴张开着,双眼木木地盯着张海,一脸的不可思议,酒杯依然还捏在手中。
(六)
“胡姐,你每晚是不是很难入睡,睡着后又经常做厄梦?”江海说完自己的一个秘密,喝完酒杯里的酒,看向胡蝶儿,用不经意的语气问道。
“是啊。”胡蝶儿顺口就答。感觉不对,又赶忙问道:“啊---老弟---你---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经常偷窥姐?”
“哈哈,偷窥?”江海笑道,“哪用偷窥,你身体里的症状,我一眼便知。”
“真的?”胡蝶儿忽地站了起来,樱桃小嘴大张,满脸激动,吃惊地望着江海。
“胡姐,你的四次不幸婚姻,令你焦虑、胆怯心悸。加之流言蜚语令你心神不宁,心慌气短,导致你心胆气虚、情志失调,进而造成不寐。”江海轻描淡写的说道。
胡蝶儿听着,酒杯在她手上开始颤抖。
她双眼默然盯着杯中那深黑色的酒,停滞了会,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没等眼泪落下,她猛地把半杯酒倒入了口中,喝了下去。
“咳咳---”她呛着了,引起一阵急咳。
“唉!”江海在心底再次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悲鸣。
“胡姐,不要紧的,你也不用悲观。其实,我还得恭喜你!”江海没出言安慰,倒是含着微笑,看着胡蝶儿说道。
胡蝶儿朝江海看了过来,嘴微张着,满脸惊诧中带着浓浓的迟疑。
心想自己已经够惨的了,这臭小子怎还说恭喜呢。
“哈哈,你不用那么看着我。”江海明了胡蝶儿的心思,不由得开心了笑了出来。“我说的是真的。”
“姐都这样了,你---你怎么还笑得出来?”胡蝶儿更咽着,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胡姐,你---别哭啊。”
“我不是笑话你。你的面相和骨骼显示你需要历经五个劫难。二十九岁,也就是今年年中,你还有个劫难。这也是你最后一个劫。完了,你将一生幸福、安康。”江海看着胡蝶儿泪眼迷蒙的样子,有些不忍和心慌,便收起笑脸,继续说道。
“你说什么,你没骗我?”胡蝶儿还是满满的怀疑。
“我不骗你!不过---”江海迟疑了会,心想是不是要告知她被厄运缠身,命不久矣之事。
“不过什么?老弟,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我今年已是二十九了啊。”
“不,现在不就是年中了吗?”胡蝶儿见江海欲言又止,心生不安,急忙问道。
“没什么,胡姐,遵本心,顺其自然吧!”江海这话说来是给自己的。
“你放心,我许诺,我会帮你的。”江海望着胡蝶儿梨花带雨般的脸,心生悲怜。
合着几分怜爱,最终还是不忍把缠绕在胡蝶儿身上的那股隐晦和厄运说出来,而是向她许了个模棱两可的诺言。
(七)
江海的话和诺言刚一说出口,心头突然一阵刺痛。
心尖似乎被一根锋利的矛,狠狠地戳了进去,痛得浑身顿时冒了冷汗。
同时,耳旁又出现了两个不同的声音。
一个是哈哈大笑,一个则直接冒了句“傻冒!”
江海无暇顾及这两个声音,赶紧闭上眼。启开心神和意识,随着双瞳朝自身内脏和经脉探视了过去。
赫然发现,缠绕在胡蝶儿身上的那团黑灰之色竟已然分出了几缕侵入到了自己的心肺和经脉之中。
江海不由得哑然。
心想,跟她这不祥之身吃个饭,给她许了个模棱两可的诺言而已,怎么就招惹上厄运了呢?
难道自己的一诺,真值千金?
江海终于知道,自己与面前的胡蝶儿竟真是先天注定的身死冤家,两人相互的交集再也无法分离开来。
既然是先天注定的生死冤家,怎么要等她嫁了四个男人后才让她与自己纠集到一起啊?
江海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由得生出一阵懊悔。
难道自己坚持的“无争无欲无为无我”错了?
“唉!”江海心底哀鸣又起。
“遵本心,顺自然,适天命,达忘我。”心底也同时响起一声空邈的轰鸣。
江海睁开了眼,再次仔仔细细地看着面前这个将伴随自己下半生的女人和生死冤家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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